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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我执大世 ...

  •   到了石庄镇上已是偏午时候,市集上往来人群,熙熙攘攘,子桑凭着上次的经验找到了药荘。
      柜前还是那两伙计,却不见那胖胖的白面医者同济,子桑扶着柜面问那伙计:“同济可在?”

      伙计摇头:“几日前远门去了,何事?”
      “是否带了白家少主走的?”
      两伙计四目相对,嗯了声,便说:“你怎的知道。”

      子桑垂着头,没精打采地出得药荘,又往上次去过的,那处收毛皮的地方用带着皮货兽骨同光头老溜换了些铜板,再于馄炖摊前站了会。

      摊上的老板招呼说:“小客官,要不要来上一碗。”
      子桑只摇头,问老板:“我要是去长州,得往哪边走?”

      老板正摊上没得什么人,听她一个小孩子要去长州,竟疑是自家耳背再确认一番:“你要去哪里?”
      “长州州府。”

      老板里外打量了她好几回,直摇头:“哪里是你一个小人走得到的地方。”
      走不到也要去的,待老板连连摆手摇头又无奈往西南指出一径地,子桑还是上了路。

      时节正好,春光照人,行一日两日,得以看见有桑田交错,有农人牛耕。
      子桑心有怯意,奈何总也吃干肉腹中肠结,只好试行运气,欲要讨些热乎的东西来吃,便上前搭话。

      人家倒也是不坏,可见到子桑身后一匹大狼都吓得锄镰相向,难谈什么天下四海一家。
      子桑始知,原来到底不是谁都像李大叔与巨力他们一般好的。

      究竟也不知走了多远,山川渐少,能见到城垣角楼,路上牛车摇摇,子桑从旁问得乃是这一带的属县,名青城。
      到了城门口时,人渐得多,旁从人见了大雪都惶恐相避,城头守卫见状亦是拦着不给过了。

      如此,子桑又是知,在山野里时带着大雪多有便利,可进了人圈里,大雪便成了他人眼中猛兽,寸步难行。
      放眼四下除了这城门可行,其它一片无路旷野,她只好也学着那些老少破衫人蹲守在墙楼下。

      也不知为何,这墙根下并站着好些孩子,有高有矮,胖瘦均有,只是身上都穿得有些简陋。
      子桑身上现下也不过是一件单衫,外边勉强搭着件兽皮褂子,站在其中却有些不伦不类。

      其它孩看了子桑的狼先是怕,后见大雪安安份份地卧伏在子桑脚下,便一个一个上前来捋那狼毛,好不欢喜,过了好半日便开始有人与子桑说话:“你今天刚来么,也要去风渡楼里做事么?”

      “风渡楼是何处?”
      几张瘦面相顾,其中身量高些,头上 扎双髻的女子说:“你没听过青城花红好去处,当属城西风渡楼么?”

      再摇首,一干人围着子桑便各种把街角巷传,浓艳传奇的青城风渡讲得绘绘声声。

      都说风渡楼里群芳好,滟滟红妆粉半城。说得子桑仍是云里雾里:“那你们在这里作什么?”

      “现在春开之时,楼面里定然又会四处找丫鬟或而找些能养成伎儿的女子,我们等在这儿,到时候楼里总会来人瞧上两眼的。”
      可到了天黑,子桑也不见得有人来,她仍想着要如何过了这城门继续往前走。

      天黑时,那些小孩儿散了大半,年纪大的乞食者,捧着碗就地打起了呼,子桑摸着小包袱里最后一块肉干,看看吐着舌头等开餐的大雪。
      到底是这么大头的狼,在山里时还好,能出去抓个什么新鲜活物饱腹,到了这番,却只能守着等她给肉干。

      实在看大雪肚子越加瘪下去,子桑只好把那肉干给了大雪,再给了些旁边那个没回家的小孩。
      小孩接过便大口咬起来,她自称叫谷米,家里人想着年年好收成,于是取的这名。

      小孩吃饱了后,话也多了。
      说来说去,都是风渡楼的好,捡着人们口口相传的好听话说:要是去了风渡楼就不愁吃不愁喝,有香车白玉可坐,更不消说锦衣琼浆之小物。

      看着空空如她的小包袱,子桑心下一动,就问:“你看,我也是可以去风渡楼做事的么?”
      赚得香车白玉回长州大概也容易了罢。

      如此二日时,子桑便也同其它早时又来列队等好运的孩童们翘首以盼,盼风渡楼里来人,早饿一顿,午又再空一顿,等得眼冒金星。
      日头都偏西了,还不来,子桑撑得没力气站,倚着墙角坐下,抱住大雪打盹,说:“谷米,若是来了人,你叫我一声。”

      也不知多会儿,便有人推自己,子桑眯缝着眼睁开来,朦胧中一片花红锦簇,风中香气扑鼻。
      大雪还是大雪,吐着舌头任子桑抱着脖颈,只是眼睛却盯着那用手摸自颈毛的女子。

      女子看见子桑瞧她,伸过一双玉手提住子桑小巴,笑了起来,齿若初月皎洁,唇胜暗梅焉红:“倒是张不错的脸,这狗儿是你的?”
      子桑在猎口村呆了一段时间,知道狗要小得多,也没得大雪那般的本事,她如实说:“大雪不是狗儿。”

      女子很喜欢大雪,大雪吃了人家手里一溜不知道哪里备来的鲜肉,也是乖顺得很,然后女子与城门守卫狭一双媚眼说:“不过是长得大些的狗儿罢了,多听话。”
      不知道是因着大雪听话,还是因着女子声若银铃,守卫竟也呵呵点头,果然是条好看又壮实的大犬,于是女子便掀帘入了香车,子桑牵着大雪也跟着入了城。

      谷米从旁说:“那么多人就只点了我们两个,多亏了有你家大雪。”
      青城里的风光比起石庄镇来要亮敞得多,街面齐整,两旁铺子也像话,溜溜儿的都是光鲜面儿的生意人。

      道边人来人往,见了香车经过,总也有三两男子接耳相谈,也有衣衫歪斜恰好从食档里出来,醉得面红耳赤的汉子,见了香车追上几步说:“这不是合欢娘子么,听说给李府公子买下了,怎的还出来游街惹眼呐。”

      这般车驾两边跟着的几个作武夫打扮的人便将那醉酒之人拉开,还就势踹几脚,于是街面又安静下来,陆续有人开始收摊关张,大些的门面却开始往外掌灯。

      香车玉马,仍是得得儿地借着西沉的一缕霞光往城西方向去,子桑吊着最后一口气挪着步跟上,只盼着到了风渡楼,能像谷米说的那般,放开肚皮吃上些热汤滚食。

      到城西所谓风渡楼前,天边已呈暗蓝之色,原本该是寂廖夜静时,此处却是人声最殊盛。
      女子车停,有下人扶来马凳,携着香袖落步亭台前,前楼二层凭栏处,呐喝摇曲稍停半息,女子亦是往那二楼挑帘处看去。

      轻风微渡,瞬息之间,曲儿暂歇又起。

      有一年纪长些,衣饰华贵,身段却有些偏肥傭的妇人过来,嘴里多有郁怨:“合欢,你也忒闲情了些,好端端地出什么城。”

      合欢只抿唇转眼,水袖迎风散了散来招大雪,大雪只顾着看这周边酒色浓情,一双浅蓝色的狼眸筹光措措。
      见大雪这般冷淡,子桑只好牵着它往前走到女子身边。

      合欢半蹲身子,又是摸着大雪颈间绒毛意在对那妇人说:“收了两个小丫头,给阿洵做使唤罢。”
      “阿洵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房里谁都不要。”
      妇人拿眼打量着谷米又瞅了子桑看,眉梢露出些喜色:“这个倒长得还标致,或而她日也是个好红牌。”

      “说是我给她的,她就要了。”合欢说着接过子桑手里用来引大雪的绳子,大雪却不大愿意随她去,她只好把绳又给会子桑,让子桑跟着她,绕过正门,从偏院进了风渡楼群中。

      子桑半捂着腹,闻着隔楼飘来各种肉香煎食之味,连咽口水,终是忍不住开口说:“这位小姐,我实在是饿了,哪里可有吃点东西么?”
      闻声,合欢扭头来看她,一时又轻笑起来:“够憨实直白。”

      吩咐了一声,便有人拿了酒食上来,子桑与米谷都站在桌前,努着嘴不让口水流出,静看着合欢,等这个脂玉般的女子开口说话。
      合欢看着桌上一桌子好食,先是拨了鸡腿给旁边同样急得哈哈地嗤气的大雪,再又是自己用帕子抹净手才恍恍然:“先说说都叫什么名儿呀”

      谷米先开的口,一缕银丝从嘴角掉下,接着谷米的话,子桑自报了姓名。
      合欢姑娘说:“一米一桑,兆头都不错的,你们记着以后的主子叫拾洵,是合欢的阿洵。”

      谷米与子桑两两相望,都看见对方嘴角的涎水还有脸上的疑惑,这拾洵与合欢的阿洵到底是个中什么意思。
      她们不大明白,只想着桌上那几盘鲜香好肉。

      合欢走后,子桑与谷米才扑前争相吃着那白米澄澄,肥肉佐盘。
      饱憨之后方才注意到,隔楼丝乐传来,其中夹着洋洋脆笛之声,如梦中涛海,滔尽尘世喧嚣,万壑风生,绝音绕梁,竟比珍馐更入味。

  • 作者有话要说:  想以后,要开个有天有地,有仙有凡的文,然后说那人间寸缕矫情,堂木一响,全是清风玉露般的往事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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