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制小妾》步青筠

5、离开

　　“芸娘，芸娘……”

　　谁那么讨厌啊，不知道扰人清梦等于谋财害命吗，她正困着呢，萧芸还以为自己在现代的家里呢，没好气地“嗯”了一声，转了个身继续睡。

　　裴然嘴角微翘，见怎么也叫不醒萧芸，便准备算了，忽地瞧见她脸上露出的嫌恶之色，起了玩心，便继续推萧芸的胳膊，一声声道：“芸娘，芸娘，醒醒。”

　　到底有甚么事不能让她睡醒了再说啊，不对，芸娘，对了，她穿越了，还成了别人小妾，那现在在边上叫着她的男低音，不就是——萧芸赶紧睁开双眼，见屋子里头亮着油灯，便知外头天还没亮呢，立时满心怨念，坐起身来，一双美目往裴然处一溜，“三老爷有甚么事吩咐？”

　　裴然低笑一声，“今儿个我得去书院了，可有甚么想让我回来时带给你的？”

　　多的呢，吃的，玩的，漂亮的首饰，好看的衣服……可是，她哪有那个闲钱啊！

　　美人娘倒是给了芸娘五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可那是应急用的银子，她怎能随意挥霍？便摇了摇头，“我没甚么想要的，三老爷快去罢，别误了时辰，惹夫子生气。”

　　萧芸脸上那一瞬间的意动，裴然看了个明明白白，至于后头萧芸为甚么昧着自己的心说不想要甚么，也不难理解，芸娘家里条件不好，此番她入他裴家为妾，亦是因为家里缺银子给她爹买药救命的缘故，这样的情况下，昨日她离开家来他家，她娘即便是给了她些许银子，恐怕数目也不多，她不敢肆意挥霍，而是想留着防身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她却是误会他的意思了，她是他的女人，他给她带东西，天经地义，又怎会要她出银子？

　　正欲解释，转念一想，他还是先不说好了，到时候直接给她，让她惊喜惊喜。

　　见裴然忽然间呆住了，萧芸举起手在裴然眼前晃了晃，“三老爷？三老爷？”

　　裴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萧芸在自己眼前胡乱晃动的小手，叮嘱道：“芸娘，我马上就要去书院了，再过六天才能回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若是遇到甚么棘手的事，先找昨天接你过来的郑妈妈，

　　郑妈妈若是处理不了，你可央郑妈妈带你去见我的母亲，她老人家虽然治家规矩颇严，却是个明事理的人，有甚么事，只要与她老人家分说清楚，她自会秉公处理的。”

　　怎么说的你这里跟龙潭虎穴似的，萧芸心下疑惑，忽地想到甚么，面色一凛，不会是这裴然的正室大老婆十分厉害，他才这样细细地叮嘱自己罢？

　　肯定是的，这裴家虽然大，其他人可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瞧她不顺眼，唯有立场上一开始就相对立的人，才会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想到这些，萧芸就怨念，你们男人左拥右抱的倒是爽了，可怜她们女人，身在局中，想斗的不想斗的，都得斗了，她以前可只是一名高中数学老师呢，天天打交道的不是“1、2、3、4、5”，就是“x、y、z”，心眼子严重达不到宅斗的平均水平啊！

　　“听见我说的话了么，芸娘？”

　　萧芸醒过神，“听见了，听见了，我会注意不去她眼前晃悠的。”

　　“去谁眼前晃悠？”

　　“你妻子啊！”

　　“我甚么时候娶妻了，你倒是说说。”裴然挑眉。

　　萧芸双眼猛地瞪大，这裴三老爷竟然还未娶妻？

　　诧异了一下后，萧芸愁上了，眼前的裴三老爷，看起来十九二十岁的样子，在现代倒是还年轻，可在古代，年纪就大了，再加上古代看重嫡子，一般情况下，嫡子未出生前，都不会允许庶子出生，是以，结合了她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小片一小片的消息后，她便先入为主地以为，他是个娶了妻子的……

　　没想到竟然不是！

　　这下子要怎么解释呢，裴家与芸娘家所在的村相隔得并不多远，裴家名气又大，芸娘对裴然，不应该一无所知的……

　　裴然轻哼一声，“好啊，你对我的事情，竟然一无所知。”

　　萧芸正愁眉苦脸的找不着借口呢，见裴然已经帮她找了个，连忙顺坡下驴，“三老爷您不知道，您于芸娘，就是那天上飞的白天鹅，芸娘呢，就是一臭水沟里头的癞□□，癞□□反正是吃不着天鹅肉的，自然就没费那心思，去打听白天鹅的消息了。”

　　裴然剑眉轻拧，肃然道：“甚么癞□□白天鹅的，不许你妄自菲薄！”

　　娶妻不娶妻那一页总算是翻过去了，萧芸心下轻松，“好好好，我不妄自菲薄，不妄自菲薄。”

　　“那我去了，你要记得我说的话。”

　　萧芸点头如捣蒜，“记得！记得！”

　　*

　　裴然取道去了自己母亲那儿。

　　因为读书的缘故，一年到头，他在家里头的时日少得可怜，于是每每归了家后，不论刮风下雨，必会去自己母亲那儿晨昏定省，要离开家时，也会先到母亲的院子与母亲辞别。
　　今日亦不例外。

　　而裴老太太院子里头，负责给院子落锁开锁的孙婆子在裴然每次归家后，都对裴然休几天假留了心，如此，等到裴然要过来裴老太太的院子里头辞别的那天，孙婆子便早早儿醒了，因裴然过来的时间颇固定，便每每在裴然过来前一盏茶的时间，把院子门打开，以方便裴然进院子。

　　裴然是个七窍玲珑心，见孙婆子与他方便，事虽然只是小事，难得的是这份心意，于是他便常常赏些碎银子与孙婆子，把个孙婆子喜得，见牙不见眼。

　　如往日般赏了守在院门旁边的孙婆子些许碎银子后，裴然跨入院中，径直走向母亲所住的上房。

　　裴老太太住的院子里头上房一共有五间，老太太起居的歇房在正厅右边，裴然来的时候，老太太刚睡醒没多会，屋里伺候的翠微扶着老太太靠着在木床上坐好后，便缓步出了屋子，正吩咐外头的小丫鬟去小厨房打盆热水来给老太太洗脸呢，回眸瞧见裴然的淡紫色襕衫，便扬声向屋子里禀了一声：“老太太，三老爷来了呢。”禀报完，人迎向裴然。

　　“昨儿夜里老太太睡得可好？”

　　翠微笑盈盈道：“也是巧了，昨儿夜里，老太太睡得格外实沉些呢，只丑时初的时候醒来要了杯水喝，便一觉睡到近寅时正哩。”

　　裴然“嗯”了一声，抬步进了裴老太太屋子。

　　裴老太太瞧见裴然，笑道：“才想着你怕是不多会就要过来呢，你就来了。”

　　裴然“唔”了一声，坐上木床床头，“我听翠微说，娘昨儿个夜里睡得稍实沉些？不知是何缘故，以后能否按着来？也免得娘夜里多番醒来，休息不好。”

　　“不过巧合罢了，娘多少年的老毛病了，不妨事的，你无须担心。”说着，裴老太太话题一转，“我听人说，三郎昨儿个喝酒了？可是那芸娘？”

　　——因裴然酒量不好，醉酒后又性格大变的缘故，他平常往日都不喝酒，只逢年过节的时候才略饮几杯。

　　“不关芸娘的事。芸娘乖巧柔顺，儿子说甚么应甚么，丝毫不敢违拗……儿子喝酒，是儿子怕到时候……儿子会放不开，便小酌了几杯。”

　　裴老太太听裴然话里对那芸娘多般维护，倒也不恼，儿子看在她的面子上，对芸娘满意，她只有欣慰的份儿，无奈地摇摇头，“裴皓风流了一辈子，怎生出了你这么个二愣子。”

　　裴然但笑不语。

　　他出生没多久，家中祖父祖母相继仙逝，上头无人压着，他父亲便随心所欲起来，将嫡妻摞在一旁，娇宠美妾美婢，惹得他母亲不知道落下了多少眼泪，要不是他母亲肚子硬气，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又有娘家撑腰，他怕是还会多出不少同父不同母的庶兄弟庶姊妹来。

　　受幼年时的经历的影响，他非常厌恶丫鬟爬床，加之他是个克妻的煞命，老大年纪了也没能够娶着妻子，膝下空虚不说，每有冲动，还无人可排遣，于是，他母亲便常常笑话他不像他父亲的种。

　　母亲了解他，他亦了解母亲，他知道母亲虽然嘴上笑话他，心里却是心疼他的，于是每每听了这样的话，便也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