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子的打脸之路》阿诀

6、第六章

　　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少年已经从床的中间滚到床边，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垂在床下，睡觉真是极其不安分。

　　宋沐盯着这只打了他光屁股的手，生怕少年再来一下，忙套上了裤子，然后转过身，对准少年的手心报复性地捏了一下，再将那手重新塞回被子，顺手拉上了床帘。

　　吃完早饭，王叔来找，宋沐让他进来。

　　“大少爷。”王叔倒是恭敬有礼地喊了一声。

　　宋沐指指椅子：“坐。”

　　“小的不敢。”

　　“不坐那就站着，王叔找我有事？”

　　王叔面上是少有的恭顺，他道：“小的来是为了喜子冒犯大少爷一事。”

　　“你说的是哪件？”

　　王叔一噎，轻咳一声道：“是小的没教好喜子，让他犯了错，喜子抢走的东西，小的会如数还回来，还望大少爷看在这些年的情面上，原谅喜子。”

　　宋沐险些笑出声，情面？王叔倒还真好意思说出口。

　　他道：“先不说喜子他人我都没见着，王叔你就开口想让我原谅他，怕不是太想当然了，另外，那些东西本就不是你们的，你还回来，那是应该的，还必须一件不少，要是被我发现少了哪件儿，王叔你可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小的不敢。”

　　“行，那就明天，你得把东西都给我找齐了送过来，还有，明天这时候我要见到喜子、六儿、顺子，三个人一个都不能少。”

　　“大少爷您这……”

　　“怎么，没听清？”

　　王叔张了张嘴，终是没再说什么，拉下脸甩甩衣袖走了，看着像是被宋沐的态度给气到了。

　　宋沐撇撇嘴喝了口茶，原谅？

　　“扑通！”

　　正讥讽着，忽听得床那儿传出了动静，疑似有重物落地，宋沐吓了一跳，忙回头去看，只见原先拉好的床帘从中间被扯开，最底下露出了个脑袋。

　　“……”这少年家里的床怕是有围栏围着。

　　宋沐走过去将滚落到地上的人扶起来，却发现少年已经醒了，很有可能是摔醒的：“你没事吧？”

　　“……没事。”少年皱眉，口齿不太清晰道，许是还迷糊着。

　　宋沐将人扶坐在床边，摸了摸额头，见没有发热，放了心，少年揉着脑袋：“水……”

　　宋沐跟老妈子似的给人倒水去了，又端着茶杯给人一口口喂进去，完事后，又问：“还要吗？”

　　少年摇摇头。

　　“那饿吗？”

　　少年沉默了会儿，“嗯”了一声。

　　宋沐让宋安隔壁小厨房里备着的粥端了过来，舀了一勺就要往少年嘴边送，蓦地觉得自己这样不对，于是手顿了顿，将粥碗一把塞到少年手里：“自己吃。”

　　少年奇怪地看了宋沐一眼，没有说话，安静地喝起了粥。

　　宋沐搬了张椅子坐到床前，欣赏少年喝粥，舀这么小半勺送到嘴边，薄唇微张，轻含住勺子，喝下粥，如此反复，尽管此刻少年头发披散，衣衫凌乱，仍觉着动作十分……优雅。

　　就少年现在这喝粥的动作，完全不会让人想到他睡觉时候的模样。

　　少年喝完粥，习惯性地想拿帕子擦嘴，然后发现并有没什么帕子，也记起了自己的处境，他捧着碗，按耐了片刻，终是没忍住：“你看什么？”

　　宋沐问：“你知道你睡觉的时候是什么样儿的吗？”

　　“啊？”

　　下一刻，少年的脸猛一下红了。

　　“我睡觉时是不是……做了什么？”良久，少年方锁眉低问，脸上的薄红还未散去。

　　宋沐心中了然，这就是知道自己的睡相了，他看着少年这副模样，原本只打算提一提的心思立刻变成了想要逗弄一番，于是如实说：“你夜里非要抱着我，我把你手拿开，你又立马缠上来，还是手脚并用，最后我就只能让你抱着了，抱得死死的不撒手，整个人都贴在我身上……”

　　越说，少年的头越低，脸越红。

　　“哦，对了，早上我换衣服，你滚到床边上，还打了我的——”

　　少年的身体倏地一怔，似是模模糊糊地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慢吞吞抱住脑袋，闷声问：“打了……什么？”

　　宋沐咧嘴一笑：“大腿。”

　　少年暗自松了口气。

　　过了会儿，宋沐拿着碗站起来：“你在屋子里待着。”

　　“嗯。”

　　宋沐走到门口，又听少年说了声“谢谢”，他心想，这个人或许没有救错。

　　去小厨房把碗洗了，正好宋安这时候挑了两桶水回来，宋沐问他：“从锦呢？”

　　“好像出……出去了。”宋安支支吾吾回道，说完就把水桶放下，“我去把她找回来。”

　　这着急的样子，让宋沐弄不明白了：“不是，从锦到底哪儿好了？你告诉我。”

　　宋安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倒是面上有些害羞。

　　“一个心高气傲的小丫头，也就是模样俏丽些，再说她对你如何，你心里不清楚？”

　　宋安低着脑袋。

　　宋沐叹气，他知道宋安爹娘早逝，家里面就他一个人，宋安也十九了，一直没娶上媳妇儿，一个别人是见他憨厚不精明，家里面又没钱，另一个可能就是宋安心里喜欢着从锦。

　　“你要真那么喜欢她，又不好意思开口，我便去与她说说，至于成不成，也得说了才知道。”

　　虽然他觉得从锦压根儿就配不上宋安这种憨厚的伙子，且以宋安的性子，肯定也是被从锦欺负的份儿，不过宋安自己愿意，他便帮一帮他。

　　宋安一张脸又红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急的：“大少爷您别……”

　　宋沐打断他：“别什么，你这心思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不如给挑明了。对了，忘了有件事情没告诉你，过不了几天，我就要走了。”

　　“大少爷您要走？”

　　“嗯，去京城。”

　　宋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少爷都在这别院住十多年了，怎么忽然就要走了，还是去京城？

　　不过，宋安转眼便又高兴起来：“大少爷这是好事啊，老爷是想接您去京城过好日子！”

　　宋沐一笑：“好日子什么的先放旁边，我们继续说从锦，到时候去京城，我是准备带你一起的，不过你要是跟从锦事成了，想留下来也随你。”

　　“我帮你说还是你自己说，选一个吧。”

　　宋安忙开口：“我……我自己去。”

　　“行。”

　　宋沐让宋安准备去了，结果半天下来，宋安一直在他身前身后晃悠。

　　宋沐：“……我又不是从锦，你总跟着我走干什么？”

　　“大少爷，我紧张。”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宋沐朝着宋安的屁股踢了一脚，“赶紧去，要不我去帮你说了。”

　　宋安猝不及防被踢到门外，回头可怜巴巴忘了宋沐一眼，又可怜巴巴地走了。

　　宋沐关上房门，一转身，便见少年正坐在床上看向自己，目光漆黑而又清亮，星星一般。

　　少年身上还穿着宋沐的亵衣，原本穿在宋沐身上还略显宽大的衣衫，少年这个年纪比宋沐小上三四岁的人，穿着却正好合身，宋沐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清瘦的身板。

　　“你没事了吧？身体还有没有哪儿难受？”宋沐打破寂静问道。

　　少年摇首：“没事了。”

　　除了伤口还有些疼外，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适，少年其实很意外，昨天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死，即便运气好没死，也肯定会重伤，可现在，他的身子完全没有任何重伤之后的感觉。

　　少年又盯着宋沐看了许久，最后跳下床，走到宋沐面前，再次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

　　“救命之恩——”少年想了想，问：“你想要什么？”

　　宋沐也想了想：“不知道。”

　　“你再想想？”

　　“……真不知道。”他想要的暂时都能自己弄到手，“哎，其实你也没必要给我什么。”

　　“这个给你。”少年忽然塞给宋沐一块东西。

　　宋沐看了两眼，是块玉佩，成色极好，他直觉不能收：“别给我，我不要。”

　　玉佩重新回到了少年手里，少年执着地想让宋沐收下，又想再塞回去，宋沐迅速将手背到身后。

　　“我拿了这个有什么用呢，当了不成？况且我也不缺银子花。倒不如你拿着这玉佩，困难的时候也好当了换些银子是不是？”

　　少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宋沐的话，只是瞪着一双黑眸一眨不眨地望向宋沐，眼中闪烁着执拗。

　　宋沐叹气：“我收下就是了。”

　　少年昂起下巴，视线移了移，朝宋沐身后看去，宋沐只得将手伸出来，主动接过了那莹润通透的玉佩，少年这才满意，眼睛微微弯了弯。

　　须臾，少年道：“我要走了。”

　　“好。”

　　宋沐并未多问，只是拿了件自己的外裳给少年穿上，又将昨日去县城买药剩下的银子给了他：“你拿着吧。”

　　“谢谢。”

　　宋沐叫来宋安，让他送少年从后门走了。

　　“大少爷，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就这么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将人送走后，宋安回来问道。

　　宋沐看了眼手里的玉佩，少年急着走，定是有要事，若他当时要人留下来养伤，以少年的倔性子，绝对不会留，那不如什么也不说，直接让他走。

　　“真要出了事就是他的命了。”他也只能救那少年一回，其余的就看他的命够不够硬了。

　　“你管别人那么多事，自己的事办好了吗？”宋沐拍了拍宋安的胳膊，“和从锦说了没有？”

　　“还……还没，大少爷，那个马还没喂，小的先走了。”宋安被催怕了，忙不迭的找了个借口跑去了后院儿喂马。

　　回头喂完马路过厨房，宋安往里面看了一眼，当看到里面的人时，眼睛一亮，徐婶子昨晚被“送”走后，王叔便重新调了人来管厨房，这人就是从锦她娘。

　　宋安爹娘去世之后，从锦娘对他照顾颇多，宋安很是感激她，这会儿见到了，便进去打了声招呼：“婶子。”

　　“是宋安啊。”从锦娘放下手里的东西，笑呵呵道，“快进来，这快中午了，饿了吧？来，先吃点儿东西。”

　　宋安忙道：“不用，婶子。”

　　从锦娘拿了双筷子塞到他手里：“没事，吃吧。”

　　宋安拿着筷子被从锦娘摁着坐下，他看着桌上放的一盘子菜，忆起小的时候婶子总是会偷偷塞给他一个馒头，心里头有些暖，再想到从锦以及大少爷说的话，宋安吸了口气，抬起头：“婶子，我想和您说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