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小短篇》鸽乌孤

5、血战

　　诡雾一波又一波的涌起，黑暗中的邪恶氤氲而生，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唯烛灯跳跃着黄豆大小的光芒，伏地闭目能闻刀剑碰撞的金鸣之声。
　　有百千万鬼太刀，趁夜而来。
　　压切长谷部双膝撑地，嘴角溢出几缕鲜血，蹒跚膝行至已倒地的厚藤四郎身边，用身体护住浑身血道伤痕的男孩。
　　“长谷部先生，”厚藤四郎抓住压切长谷部的手：“别管我了，快走吧！”
　　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是被政府遗弃掉的本丸呢。男人低下头，嘴边反勾起一缕笑：“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啊。”
　　穷途末路，求生无门，厚藤四郎几乎流出眼泪。
　　“请不要为了我做出不必要的牺牲！”
　　压切长谷部反手砍掉一个悄无声息潜行到身边的鬼太刀，抬手抹去额上滴落的汗珠，轻笑出声：“我说，你大可不必有什么愧疚感——别忘了，我们是刀，临阵脱逃得到的命是耻辱，不是荣誉！”
　　“战斗到最后一刻，才是刀的本能！”
　　他歪斜着身子站起来，以本体刀拄地，喉中发出沉闷的嘶吼：“杀！”
　　一股强劲的风挟带着血腥味自下鼓吹而来，吹动长谷部额前细碎的头发。
　　本丸旗帜随风猎猎而舞，高大的男人身形踉跄，一手撑旗，一手借风舞刀，收割排排妖鬼首级，鬼怪丑恶的头颅应刀落地，滚落几圈后便化作尘埃随风四散。
　　压切长谷部浑身浴血，眼中杀意不掩清明，浑身汹涌着咆哮的战意，誓要斩尽所有魑魅魍魉！
　　……
　　东方清光渐起，迷蒙夜色中慢慢现出一抹鱼肚白。
　　一双雪白的赤足踏着鲜血和首级步步拾级而上，纤细的脚踝处拴着一圈铃铛，随步伐响动银铃声，清脆铃音吸引着暗处潜伏的敌人。
　　银时腰间系着几把碎刀，紧握沾满干涸血迹的桃木剑，面无表情的斩落鬼首。
　　鬼怪妖异的面容被桃木剑一招斩化，尖利的哭嚎声几乎将耳膜震裂，黑灰散去，她伸手揉了揉眼睛。
　　于血腥的风中，清光的笑靥浮现眼前。
　　[刀的使命，是陪主人战斗到最后一刻呢，要好好疼爱我哦！]
　　幻影中的清光抬起手，指向银时身后。
　　银时举刀反插腋下，鬼嚎声在她背后顷刻之间刻湮灭成灰。腰上碎刀也同时跟着落地，即便顶级刀匠也再无法复原如初。
　　[去救他们吧]
　　清光的表情在她眼里逐渐模糊，一年四季从春到冬始终系着红围巾的男孩子咧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在他消失那刻，银时听见他说：
　　[其实，废柴的主人，最可爱了！]
　　万千光影，被风吹散。
　　奇形怪状的妖魔再次围拢，她甚至没有足够的时间告别自己第一次锻出的刀，散去的云烟中逐渐露出一地碎刀，还有一个重伤男人的身形，他靠着梁柱，身体就要这么滑落下去。
　　银时拥刀而上，接住对方摔跌的身体，男人喉中溢出一丝几不可闻的□□。
　　会流血，会呼痛，他……还活着。
　　哪怕还处在危重之地，银时终于露出了带点散漫味道的笑容。
　　她毫不礼貌的拍人脸：“喂，压切。”
　　压切长谷部强撑着睁开眼，瞳孔中显现出一个狼狈至极的女人，他嚅动毫无血色的嘴唇：“不是压切，是……压切长谷部。”
　　他急促的喘着气：“您受伤了！主，这里危险，您快离开！”
　　银时凑近：“啧，你跟桂什么关系。”
　　“……桂是谁？”
　　银时的手从他的背上下滑几寸，落在男子肌肉紧绷的脊背上，暧昧的捏了捏：“腰没废掉吧，还能动吗？”
　　女人的脸上还是挂着平时一成不变的看上去就很欠扁的笑。如果还在本丸，压切长谷大概会忍不住说教，可他感受到她落在背上的那只发颤的手，连说荤话似乎也显得力不从心的语气。
　　他的主，长谷部贪婪眷恋地看着银时的脸庞，用尽最后的力气和生平的勇气握住她一根手指。
　　在最后一刻，僭越或许是能够被原谅的吧？
　　长谷部艰难的松开手：“主，能在最后一刻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我知道你这个家伙，老在背后用那种超色情的眼神盯着我这个欧派很大萝莉脸蛋的美少女——”
　　银时的手指卷住压切长谷部的一缕头发：“不过男人嘛，有那么点需求也可以理解，话说你们刀剑男子大广间晚上会不会有什么‘以后谁变成女人就让同伴爽一爽’之类的话题啊？”
　　眼看压切长谷部越来越窘迫，她却依然信口开河的瞎扯，忽然间，又猝不及防低头碰上他的唇。
　　他的血那么热，唇却比最凉的海水还要凉。
　　银时站起身，扔掉手里碎成段的桃木剑，抽出身上装饰一样的假刀洞爷湖，挡在长谷部身前：“说最后一刻什么的真是让人太不爽了，像你这么工口一定会比我死的晚嘛，到时候趁我尸体没凉趁热来一发什么的也不错……”
　　她站起身，罔顾压切长谷部的意愿，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男人，既然你动不了了，就我来动吧。”
　　东边日出之地皴裂出一条银白色的线，将无限苍穹断裂成碎块，白日的曙光如无数莲花在半天缓缓展开。
　　怕绝望，也怕希望来的太晚。
　　银时对着万千面目可憎的尸鬼，拖着手中木刀挪开脚步，从破裂的虎口滴落下的血沿刀锋点点着地，没有任何锋芒的刀尖在石地上刻出深深横道。
　　压切长谷部咯血：“主……”
　　太阳的金光穿透云层降落在女人清秀的面容上，她被血染成艳色的唇轻启，声音如山岚的白雾，蓬蓬散散落下。
　　“等我……”
　　渐散的雾气中，似乎可见无数语笑嬉闹的刀灵。
　　银时缓缓举起手中之刀。
　　“我带你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