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降落在我怀中》小洋火儿

47、第 47 章

　　叶乔觉得林雨薇最近有点不对劲。

　　她不敢与自己对视，常常不自觉地就把视线别开，说话也有点吞吞吐吐的，早上出门时也总是无声无息的偷偷溜走，一副做了什么坏事，特别心虚的样子。

　　“哎呦，叶机长今天飞哪啊？”叶乔到机场，遇到了相熟的乘务长。

　　“K市。”叶乔看时间还早，便与她多聊几句，“玲姐，好久没见您了，好像咱俩排班总排不到一块儿啊。”

　　“咦，”乘务长笑道，“我已经不飞了，现在调去训练中心做新员工培训呢。”

　　“哦，这样啊。”叶乔点头，“那不错啊，以后可以下班按时回家了。”

　　“是啊，年纪也大了，总不能一辈子飞来飞去的伺候人。”

　　“嗯，那今天来机场，是有事？”

　　“没什么事儿，这不是带她们来——”她指了指不远处做参观的一队年轻小姑娘，“熟悉熟悉环境嘛。”

　　她回头，喊她们：“看完了没？咱们去下一个地方了。”

　　活泼的小姑娘们聚拢过来，见到叶乔，她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是机长啊，好年轻。”

　　“好像有点眼熟？”

　　“是啊，在哪见过？”

　　“年轻的机长……女的……难道是……？”

　　“学校主页上的那个？”

　　“叶机长？！”几个小女孩不小心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

　　“哈哈哈，”玲姐乐了，“你们眼力不错啊，对，这就是叶机长，以后你们过了培训期，有机会和她一起工作，叶机长对乘务员很照顾的。”

　　“可以报名预定吗？”有活泼的姑娘举手问。

　　叶乔受宠若惊。

　　玲姐笑道：“你们飞什么机型都是随机分配的，叶机长开737，看你们谁有这个福气了。”

　　活泼姑娘立即戏精上身，装作黛玉的样子，虚弱地让身边的人搀扶着：“哎呀，我晕机呀，只有737不晕的。”

　　叶乔被逗笑了。

　　有人感叹：“叶机长，你本人比照片上还帅气呀！”

　　“对呀对呀，笑起来最帅！”

　　叶乔眨巴眨巴眼睛，虽然被夸奖很高兴，但是……竟然是“帅气”……吗？

　　“哈哈，过奖过奖。”

　　到了机上，这事成了今天的谈资。

　　“你们是没看见那些小姑娘呀，好像要嫁给我们叶机长一样。”乘务员沈梦来的时候看到了全部情形。

　　颜夕笑道：“不稀奇啊，叶乔的女人缘一向很好。”

　　“这倒是，我要是哪天开始喜欢同性了，第一个要睡的就是叶机长。”沈梦信誓旦旦。

　　叶乔站在一边半天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都哪跟哪啊？

　　“咳咳！”

　　“诶？你在啊？我们正说你呢。”沈梦回头一看，笑笑嘻嘻的，也不避讳，实话实说，“说你招女人喜欢。”

　　“瞎说什么呢？”叶乔觉得自己老了，跟不上潮流了，她过去自己到了一杯水，不以为然，“想太多。”

　　“诶，还真不是，叶乔，”颜夕诚挚的目光与她对视，“我以前的室友就是弯的，她特别喜欢你，指着你的照片，跟我们说，找对象就得找你这样的。”

　　“噗——”叶乔受到莫大的刺激，没咽下去的水，尽数喷出。

　　“是她说的，你喷我干什么啦！”沈梦扁扁嘴，看着自己一身水渍，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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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乔今天回家早，从外面买了点饭菜，正放微波炉里热着呢，林雨薇回来了。

　　“吃了吗？我买了饭，一块吃点？”叶乔扬声道。

　　“额……”林雨薇抬头匆匆看了她一眼，眼神飘向一边，“不用了，不饿。”

　　看吧看吧，这是第几次了？不敢正眼看她。

　　一定有问题！

　　“你有事。”叶乔双手环胸，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没有没有，我能有什么事。”林雨薇说着，就要回屋。

　　叶乔先她一步，拦在门前，不容她逃避：“说。”

　　“是……是有点事。”林雨薇知道避不开了，仰起脸来，“不过我自己可以解决。”

　　“男女感情的事？”在叶乔的记忆里，她的事多半和这个有关。

　　林雨薇歪着头，想了想，不确定道：“也……不算男女感情吧？”

　　她这些天确实是在躲叶乔，叶嘉年喜欢她，这件事让她面对叶乔时总是有点心虚，她心里的纠结，不在于男女感情，而在于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叶乔交代。她比叶嘉年大八岁，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在外人看来，一定是她做了什么，诱拐了无知的小男孩。

　　“不……不是男女感情？”叶乔显然和她不在一个频道。

　　“那个……我累了，先休息一下。”林雨薇要推门，叶乔按住她的手腕，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来，因为这个动作，让她又不自觉想起了被告白那个夜晚的场景，她更加心虚了，眼神飘忽，说不出话，匆匆进了屋。

　　叶乔定在原地，许久没缓过劲来。

　　飞机上乘务员们的话，此刻被她在脑海中无限放大。不是她太自恋，实在是林雨薇的举动——

　　不是男女感情，不敢看她，对她的触碰异常敏感。以往男友一个接一个中间没有太多间隔的人，将近一年都没有再恋爱……这种种的迹象都指向一个答案。

　　难道林雨薇……是对她？

　　答案呼之欲出。叶乔瞪大了眼睛，捂住嘴，不敢相信。

　　“咚咚咚”！她跑到隔壁，敲门。

　　时妈妈来开门：“诶？小叶啊？我们正吃饭呢，你也吃点？”

　　“不吃了阿姨，我找时进……有点事。”

　　叶乔平时有什么感情问题，都找林雨薇商量，这一次她不知道该找谁了，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人，就是时进。

　　时进站起来，擦擦嘴：“那来我房间？”

　　叶乔着急地点头：“嗯，好。”

　　“怎么了？”时进关了门，担忧地问。

　　“那个……”

　　“嗯？”

　　叶乔抓着他胳膊，问：“你被同性喜欢过吗？”

　　“啊？”

　　叶乔垂下头，声音小小的：“没有吗……”

　　是啊，这样非正常的事，也只有她这样非正常的人才会遇到吧。

　　“有啊。”时进笑了。

　　叶乔抬头，震惊地看着他：“真的吗？”

　　时进没回答，看她这紧张的样子，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怎么了，有同性喜欢你？”

　　“可能……是吧……”天哪，好羞耻。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就是不知道才来问啊：“你是怎么处理的？”

　　时进摸了摸她的头顶，让她平静下来，他的声音柔柔的，暖暖的，他看出了她的所有情绪，包括她的害怕和不知所措，他轻声道：“叶乔，被同性喜欢，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叶乔不明白，疑惑地抬头看他。

　　“你不用考虑她的性别，你只需要问自己一个问题，喜欢她吗？”

　　“当然不。”

　　“那就拒绝掉。”

　　“这么简单？”叶乔讶然，“以后再见面，不膈应吗？”

　　“那如果你拒绝掉的是个男人，你会膈应吗？”

　　叶乔仔细想了想，答案是不会。

　　“能够被人喜欢，我觉得很荣幸，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都是对方的心意，答应或是拒绝，都该给予一个正式的、明确的回应。嗯？”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以此确定她是否真的听懂了。

　　叶乔认真地点点头。

　　叶乔走后，时进抛下循循善诱的人生导师形象，把自己扔到床上，其实他心里老郁闷了。

　　他以为自己只需要提防男情敌，没想到女的也得防啊！

　　他想，这回他可得抓点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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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乔思考了一晚上，应该怎么跟林雨薇摊牌，可早上一起来，发现林已经走了。

　　她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并不知道，林雨薇比她还辗转反侧。

　　手机振动，微信提示新消息，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别忘了吃早餐，楼下那家七哥早店铺我跟他们说了，提前给你准备好，你去拿不用排队。”

　　她微信里“好友”众多，但无事的时候有联系的并不多，起初也有冯默这种想“约炮”的旧爱，都被她拉黑了，再后来微信便越来越安静，现在一连几天都不会有消息了。

　　自打表白之后，叶嘉年每天都照着一日三餐的频率关心她，让她的微信显得热闹起来。

　　可是她并不感到喜悦，反倒觉得是一种负担。

　　“不用，谢谢。”她回复过去。

　　她有个习惯，每条消息必回复，即使有时候是简单的“嗯”、“好”。

　　她思虑良久，决定早早出门，找叶嘉年说清楚。

　　十二月，夜比较长，早上六点出门时，天色还是暗的。

　　林雨薇裹紧了外套，在积聚了整整一夜的寒冷中疾步前行。

　　忽然，一辆白色面包车行驶至她面前，停了下来。

　　她皱了皱眉，想要绕过去，车门豁然被拉开，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车上下来的两个男人拿麻袋套住头，扛上车。

　　她又踢又踹，都无济于事，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我下午参加试镜，希望你能来帮我打气。”

　　可惜她已经没办法看到这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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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乔的飞机准时落地，时进今天不上班，却特意穿了精心搭配的衣服来机场接她。

　　出来前她已经换下了制服，时进迎向她，伸手去拿她的飞行箱。

　　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无比自然地递过去，问：“票买了吗？”

　　“没，怕你延误，”时进解释，“我看了，这电影冷门，没什么人看，可以到影院随买随看。”

　　叶乔电话响了，她接起来。

　　“喂？姐，下飞机了？”

　　“刚下，怎么了？”

　　叶嘉年吞吞吐吐的：“那个……林雨薇……也和你一起吗？”

　　“她今天休息啊。”叶乔不知道为什么弟弟会问起这个。

　　“在家？”叶嘉年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早上出来的时候她就出门了，不知道有没有回家。”

　　“嗯，先挂了！”叶嘉年语气很急，还没等叶乔再问什么他就挂断了电话。

　　叶乔举着被挂断的手机，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熄掉的屏幕发呆。

　　时进问：“怎么了？”

　　“叶嘉年找我问林雨薇在哪……”叶乔觉得奇怪，“他问这个干什么？”

　　时进怔了一下，脑筋转的很快：“正常啊，他不是住在人家那吗，估计房子有什么问题吧，漏水什么的。”

　　“哦，对。”经时进这样一提醒，她才记起这茬，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时进替叶嘉年挡过一劫，暗暗松了口气。

　　“那走吧，班车要来了。”他催促。

　　适逢周末，商场里，到处都是人，他们直奔主题，坐电梯直达商场顶层的电影院，灯箱广告、大幅广告牌、易拉宝广告架，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影片海报，LED屏上滚动显示着场次信息，大厅里聚集了很多人。

　　叶乔看见售票柜台了，她戳戳低头玩手机的时进，道：“我去买票。”

　　时进赶忙一把将她拉回来。

　　“干嘛？”她歪着头询问。

　　“现在谁还在这买票啊，”时进摇了摇手中的手机，“都在网上买了。”

　　“啊？”叶乔想了想，好像是听人说过，“现在这么先进了呀？”

　　时进惊讶：“你多久没看过电影了？”

　　叶乔眨巴眨巴眼睛：“昨天晚上还看过啊。”

　　“看的什么？”

　　“2012。”

　　“2012？？？”时进难以置信，“现在都已经2016了！”

　　叶乔不理解他的大惊小怪：“那又怎么样？”

　　时进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忍耐，自己喜欢上的女人，就算是跪着也得继续喜欢下去。

　　“好吧，我说明白一点，你有多久没来电影院看电影了？”

　　“嗯——”叶乔认真地想了想，“大概三年多？四年？”

　　时进讶然：“三四年？”

　　“怎么了？现在播放器片源这么全，充个会员随便看，干嘛非要出来？又不能聊天，座位也不舒服，也不能吃太响或者味道太大的食物，还有大吵大闹踹椅子的熊孩子。”

　　叶乔不明白来电影院的人是什么心理，明明这么多束缚，有什么好的？在家里舒舒服服躺着看多好。

　　“而且……”她的声音忽然变得低了一点，带着一丝不明的情绪，“我一个人去电影院不觉得怪怪的吗？”

　　这才是她不来影院最主要的原因。

　　她的表情里一瞬间的落寞，时进捕捉到了。

　　“所以我陪你来了啊。”时进转身从取票机上打印了两张票，递给她，“走吧。”

　　叶乔拿着票看了一眼，正好是最近的场次，就像他说的一样，比起其他的引进大片，这部片子的上座率还真是低得吓人，都快开场了，座位还能随便挑选。

　　进到放映厅，只有一对小情侣，坐在他们前面一排，一直到开场，都没再有人进来。

　　影片根据哈迪逊河迫降事件改编，一架A320在起飞不久后撞到一群加拿大黑雁，造成双侧发动机失灵，机长临危不乱，在哈迪逊河上成功迫降，乘客无一伤亡。

　　影院暗下来，电影开场了，剧情渐渐展开，叶乔的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显得比平时柔和许多，看起来很是漂亮，时进看得好像着了迷。

　　对于杨楠的“指导”，来之前他就已经在心里过了好几遍，现在，是时候按照“教程”展开计划了。

　　首先，要故意在两个人一起拿爆米花的时候触碰她的手。

　　他观察着叶乔拿爆米花的频率，开始慢慢地、慢慢地将手指凑过去，就快碰到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