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思年》塞失

1、回忆1

　　从林羽丰那儿得知李思年结婚的消息时，我正在修改华林建筑大学西区图书馆的图纸。
　　“喏，这是思年托北音带给你的，还说很希望你能到场参加她的婚礼，”林羽丰把手中的灰色卡片递给我，“我还是头一次看人结婚请柬用灰色的。”
　　我看着手中的灰色请柬，主题背景用的是某个建筑内部的钢结构部分，上面印着“新娘李思年”的字样。
　　往日的情景渐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曾经在华林建大就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华林建大被叫做华林建院，还是个大专院校。就在那期间的某一天，我第一次看到了正在打排球的李思年。
　　我记得那天的天空很蓝，像水洗过的一样，阳光看上去很透明。
　　李思年穿着白色的T恤，黑色的运动短裤。她不是特别高，但在我看来却非常显眼。打球的时候，她的反应总是有些慢，很多时候需要旁边那个有些男孩子气的短发女孩替她接球。可能也会因为这件事感到苦恼，所以有些时候会一直皱着眉头，不过当看到精彩的扣球时，她就会很快忘记让她苦恼的事，和其他同伴一起高声欢呼。
　　打完一场后，她会坐到球场边休息。她休息的时候特别放松，整个人都靠在了围栏网上，双腿伸直，但这样往往会影响到从她面前走过的同伴，这时候她就会不好意思地收回双腿、坐直身子。
　　看到她这样子，我没留意笑出了声。
　　林羽丰看了我一眼，再看看四周，说：“看到什么了，笑这么开心？”随后，投进了一个三分球，“Bravo！”
　　我收回视线，篮球正好弹到了我面前，“没什么。”我拿球躲过林羽丰的防守，带球上篮，挑篮，进球。
　　林羽丰拿球。我比林羽丰高出半个多头，所以我的防守对林羽丰来说是很难躲过的。于是我挑衅他，“觉悟吧！篮球不合适你，还是滚回你的排球场吧！”
　　林羽丰每次这样被我挑衅都会战斗力爆满，但，并没有用，最后还是被我虐杀。
　　林羽丰假装负气把球用力丢给我，“本大爷要滚回排球场了，再见！”
　　视线再回到排球场时，李思年已经不见了。
　　后来，我几乎每天都会去球场打篮球，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李思年。时间也从秋天到了冬天。
　　南方冬天不是很冷，但是没有暖气这让我有些不适应。冬天里，周末大部分时间我都会窝在寝室，有时候画画图，有时候跟室友开开黑。那个周末也不例外，我正对着几个开黑的室友练习人像素描，不速之客林羽丰就来了。
　　“走，跟我去个地方。”
　　我看了他一眼，视线又回到画纸上，“不去，我忙。”
　　林羽丰把我的画板抽走放在一旁， “我请客。”
　　“走。”
　　换好衣服后，发现头发已经三天没洗了，头上的油应该可以炒一桌菜了，想到这里，我默默地戴上了自己的毛线帽。
　　坐到商业街某家牛杂火锅店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被坑了。看着一大桌子上他们系排球队的男生，我就知道一场必不可少的劝酒活动要开始了。林羽丰这小子是让我来给他挡酒的。说实话，我不喜欢互相劝酒，酒本就只是个助兴的东西，不喝酒一样可以玩得很开心。
　　“待会儿喝两杯之后，你就说我不行了，然后帮我喝几杯，他们不认识你，不好意思劝你酒的。”林羽丰小声跟我说。
　　“我说，你也不是很想喝酒，那就直接跟他们说你不想喝就好了，干嘛搞这么多事？”我喝了一口苦荞茶，“我觉得喝这茶就不错。”
　　林羽丰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放心，喝不了几杯。”
　　他们在火锅前觥筹交错，专心吃火锅的人恐怕只有我了。但这家牛杂火锅很一般，高汤很少，上面浮的油太厚了，少盐，辣却不香。我正对面一个长相乖乖的女生也小声跟同伴抱怨火锅难吃。
　　酒过三巡，我帮林羽丰挡酒确实有效，那群男生不再劝林羽丰喝酒，也不好意思来劝我喝酒。
　　“他们只是性格豪爽，并不是一定要喝到十分失态的样子。”林羽丰对我说。
　　过了一会儿，他们没有再喝酒，而是坐下来好好吃火锅。
　　我夹了一块牛杂在碗里，正在吹凉，突然有个什么东西撞到了我背上。我回头看是林羽丰那小子，刚想推开他，发现他是被人扑倒的。我怕贸然躲开会让那两人受伤，于是打算来个缓军之计：等待。
　　据目击者称，当时林羽丰的队长表情满分，让他们想起了高中物理老师对自己在物理课上的表现的高还原形容：“眼神迷离、嘴巴微张”。
　　“林羽丰，你是我的。”
　　这软软糯糯的声音，是个女孩子啊。我心里暗自默默祝福林羽丰，肤白貌美人缘好不是他的错。
　　林羽丰从被扑倒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懵逼，所以他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背。我默默地成为了这场好戏的背景墙。
　　在场的同学们都安静地关注着事情的后续发展，一双双八卦的眼睛都盯着他们俩人，如果此刻我把林羽丰踢开两米开外，也确实太扫大家的兴。没办法，我只好故作镇定，默默把那块吹凉的牛杂塞进了嘴里。
　　那块牛仔特别有嚼劲，跟口香糖似的。
　　兴许是林羽丰没办法保持身体了平衡了，他终于也推开了怀里的这个女生，同时离开了我的背，我心中十分欢喜，迅速转移到了离八卦中心两米八远的地方静静观望。
　　那个女生似乎并不在意，又再一次扑向了林羽丰。兴许是，林羽丰怕她摔倒，干脆直接把那个女生顺势扛起来往门外走去。
　　全场欢呼。
　　我拿上林羽丰的外套跟了出去。
　　明明看到他们往左边走了，可是拐过一个弯之后就看不到人了。这小子虽然不靠谱，但也不会做什么禽兽的事吧。我摸摸他衣服口袋，空的，手机应该是带了的。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林羽丰打了过去，他很快就接了。
　　“你干嘛呢？在场那么多人，你把人家姑娘给扛着就走，你以为你演电视剧呢？”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没想那么多，自然而然就扛了。”
　　“自然而然？我去，你认识这姑娘吗？你给人家扛起就走，有没有想过你女朋友啊？你他妈还记得你有女朋友吗？”
　　“靠，我忘了。”
　　“靠，你有女朋友都能忘。你现在在哪儿？”
　　“C区天台。”
　　“靠，跑那么高干嘛！我马上过来。”
　　收线后，我赶紧往C区跑去。那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林羽丰那傻逼还没穿外套，跑到天台吹风也是刚才牛下水吃多了。
　　天台上，林羽丰和那女孩子都坐在地上，林羽丰让那个女生靠着他的肩膀。而这个画面的背景是一片灯火阑珊。
　　画面是美的，就是有点冷。
　　我走到林羽丰旁边，把外套丢给他，他苦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把外套披在了那女生身上。
　　看那女生好像睡着了，于是蹲下来小声问林羽丰，“这姑娘你认识吗？”
　　林羽丰没有看我，叹了口气，“薛凛，我们认识这么久，你知道我最不会处理男女生之间的关系，理解一下我好吗？”
　　我瞬时坐下来，顺便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理解。”
　　林羽丰叹气，他看着夜色下的华林商业街，行人来来往往。他说：“薛凛，你先回去好吗？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你要怎么处理？”我质问他，他不说话，我继续说，“我天，处理这种事的方法太简单了，你竟然说不出来……”
　　“薛凛，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像你说得那么简单的，你没办法完全从我的角度上考虑，就不要对我的事情随意做出判断。你相信我，我能处理好。”
　　“那行，你自己看着办，只要你觉得是对的。”
　　撂下话，我就走了。
　　我跟林羽丰一起长大，但到高中才同校同班，那时开始主动追求林羽丰的人就特别多，林羽丰也几乎是来者不拒，这样的坏习惯延续到了大学，所以林羽丰拥有无数个前任，对前任的所有评价都是“不讨厌”。
　　林羽丰现在的女朋友虽然跟我同班，但我跟她从开学以来说过的话不超过学校的全名。那女生长得高高的，客观来说很漂亮。不知道她从哪里要到了林羽丰的□□号，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好上了。我问过林羽丰喜不喜欢他那女朋友，他的回答是不讨厌。跟高中时期的回答一模一样。
　　今天这个女生我是第一次知道，似乎对于林羽丰来说，这个女生或许是不一样的吧。
　　快到宿舍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思年跟那个男孩气的短发女生急匆匆地往商业街的方向跑过去，我的脚步也下意识地改变了方向。
　　不愧是打排球的，她们俩跑得很快，一口气跑到‘TIGER’水吧。短发女生拉着李思年直接就往里走，我跟着她们也进去了。
　　她们径直走向左边的一个角落，角落里坐着的人是林羽丰和那个扑倒他的那个乖乖的女生。
　　李思年赶紧走过去把乖乖女生揽到了自己怀里，短发女生拍拍林羽丰的肩膀说了什么，林羽丰站了起来又说了什么，段芫又说了什么。然后林羽丰走了，李思年和短发女生带着乖乖女生随后也走了。
　　原来，李思年认识这个乖乖女生。
　　我回宿舍之前给林羽丰买了一杯超热的巧克力牛奶，但我去找他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我想凉了就不好喝了，所以自己趁热喝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林羽丰都没有去球场打排球，更别说跟我打篮球了。他也没有想要告诉我这件事的起承转合，我也没有多问。
　　日子这样慢慢过着，我的选修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堂课，我满意地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烧流量逛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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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加油更 嘿嘿
假装有人想知道作者微博
微博号：塞失_塞翁失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