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王周] 滚蛋饺》红踯躅

16、（十六）

　　酒过三巡，场面逐渐变得有些不受控制。
　　都是些酒量堪忧的宅男，一旦彻底放飞自我还能有什么好结果？不醉得趴到桌底下就不错了。
　　基于数年的队友情，除了孙翔，其他几人对彼此的酒量还是有着相当的了解——吕泊远酒精过敏，每次都是象征性地抿一口就完事；江波涛则是童叟无欺的一瓶倒，因此转会轮回不久便荣获“江一瓶”的称号；杜明和吴启吧，虽说比他俩要来得好些，但两瓶下肚后也很难保证能否继续走直线；反倒是看似最为乖巧的周泽楷，由于继承了双亲的酒神体质，关键时刻从未掉过链子。
　　而由杜明、吴启和吕泊远联手组成的轴心国同盟，嘴上喊着要庆祝，根本目的却是想探探孙翔的底——这点小算盘江波涛一望便知，只是出于同样的好奇，看破不说破罢了。
　　殊不知孙翔乃是职业圈中彻头彻尾的奇葩——作为一个天赋异禀的boy，此君六岁不到就背着大人偷喝五粮液，初中时已经练就吹瓶神功，酒量可谓是他除了荣耀和相貌以外最拿得出手的东西。虽说进了训练营之后便再怎么没沾过酒，但杜明这种三脚猫水平的，收拾一打都不在话下。
　　于是邪恶同盟很快宣告瓦解，几名成员一个接一个倒下，在沙发上瘫得横七竖八。
　　“靠，还以为一个个多大能耐呢……”孙翔大摇其头，鄙视之情溢于言表，“这点儿酒量也敢跟我正面杠，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
　　“不错嘛翔翔，”眼见胜负已定，江波涛捏着杯子凑过来，笑眯眯地揽住他肩膀，用力拍了拍，“以后再碰到要喝酒的场合，轮回就靠你撑场面了。以前都是小周自己上，虽说能者多劳，但咱们也不能总依赖他啊你说是不是……”
　　孙翔极其冷酷地掰开他的手，说副队你是不是也喝高了。
　　不同于一般人喝醉后要么睡要么闹，江波涛酒精上头后会变得特别贫，还格外二皮脸，该说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往外秃噜，而且如果不推开他，他会一直扒在人身上喋喋不休，其情状之猥琐，简直有损于轮回战队的精神风貌，令人发指。
　　不出所料，江波涛闻言立马换上一副悲苦含冤的表情，作势要揪他衣领，“说正事儿呢，再打岔抽你信不信啊，我容易么我，天天对着你们这群二货，除了小周没一个省心的……”
　　也怨不得江副队心里苦——怎么就没人理解他为了维护团队稳定和谐所付出的巨大努力呢！
　　“别别，”孙翔灵活地闪身避过，拿起酒瓶将他手里的杯子斟满，“我代表大家敬你一杯，辛苦了。”
　　随后他十分满意地看着对方仰头将酒灌下，打个嗝，不出五秒钟就栽倒在杜明身上不动了。
　　环顾四周，此刻整间包厢除他之外，唯有斜靠在沙发另一端，脑袋几乎耷拉到胸口的周泽楷依然保持半直立状态。
　　然而一双眼睛被垂下的刘海遮住，让人无从分辨他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
　　“喂，你没事儿吧？”孙翔把手伸到他眼前晃两下，犹嫌不够似的，还比了个数字，“快说，这是几？”
　　周泽楷浑身一颤，带着如梦初醒般的表情缓缓抬起头。
　　“九，”他说。
　　虽然两颊已经沾染了淡淡的粉色，眼神却还是清亮的。
　　“先说好，你可别再喝醉了，”孙翔顿时放下心来，朝身后一比划，语气三分无奈七分得意，“这帮醉汉我一个人可弄不回去。”
　　“嗯。”周泽楷点点头，重新端起手边盛满琥珀色液体的玻璃杯，小口小口啜饮起来。

　　“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你的身影这么近我却抱不到……”
　　杜明先是被引吭高歌的孙翔吵得半醒，继而感觉呼吸不畅。他痛苦不堪地抬起头，触目便是江波涛埋在自己胸口的睡脸，嘴巴长得老大，还在流口水。
　　“我去……”杜明彻底被吓醒了，挣扎着踹开吕泊远横在自己身上的大腿，手脚并用地逃走。
　　摆脱了被人当肉垫的命运后，他也不肯闲着，眼泪汪汪地蹭到周泽楷旁边，将大半个身子都挂在人家身上，“怎么办队长，我好想唐柔啊……”
　　周泽楷没有推开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轻声说，“我不知道。”
　　光想有什么用，我还想王杰希呢。
　　“你说她到底对我有没有意思啊，”杜明毫不在意他的冷淡，一个劲儿絮絮叨叨，“比赛时见了面也挺客气，可私底下发消息十次有九次都不回，要是觉得我哪里不好就直说，我可以改啊……”
　　吴启也醒了，听完这番为情所困的剖白后忍不住幽幽开口道，“小明啊，其实我有个办法，虽然难度有点大，但只要你肯做，绝对马到成功。”
　　“什么办法？”杜明倏地转过身。
　　“你啊，赶紧照着队长的模样重新投个胎，”吴启说到一半，自己先乐得直不起腰，“速度千万得快，慢的话估计你家女神就被别人追走了……”
　　“滚你大爷的！吴启你个王八蛋！”杜明勃然大怒，抓起两个易拉罐唰唰丢过去，操作精准意识超前，尽显职业选手风范。
　　吴启冷不丁感觉脑袋上凉飕飕的，摸一把之后也跳起来，“靠，这里面还有酒呢！”
　　“队长啊，”杜明颓然趴回周泽楷肩膀上，抬起无神的眼睛，“整个轮回就数你女人缘最好，求你给我指条明路吧……”
　　而对方的回应依然是一片沉默。
　　“来来来，小明，”吴启瞧出几分端倪，把八爪鱼似的杜明扯下来拽到墙角，头碰头地跟他低声耳语，“你说你怎么就不能长点儿心，没看出队长脸上正写着窝火俩字嘛……”
　　“哈？为什么？”杜明张大嘴，回首四顾心茫然。
　　“大概是生气我们喝太多了吧，”吴启突然想起什么，面色一凛，仰天长叹道，“要是被方哥和经理知道的话……”
　　杜明闻言也像被雷劈中似的，全身一个激灵，脸色煞白，“这个月工资肯定泡汤……”
　　“我的车贷！”
　　“我的女神！”
　　孙翔终于忍无可忍地吼出声，“都特么给我闭嘴！！！”

　　然而吴启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周泽楷心里窝火没错，却不是为着他们几个。
　　晚饭那会儿，他兴高采烈地拍了好些照片发给王杰希，过了半天却只等来一句“看起来不错，好好吃。”
　　他不死心，到了KTV以后又轻描淡写地告诉对方孙翔唱歌很好听，结果那边彻底杳无音讯了。
　　周泽楷原本还想问他晚上方不方便视频，被放置play后只能恨恨地把这个念头嚼碎了咽到肚子里。
　　虽然知道王杰希跟自己不一样，微草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亲自打理，天生劳碌命，又格外喜欢操心，此刻肯定忙得自顾不暇，分不出精力跟自己腻歪。
　　可他就是无端觉得委屈。
　　——这个人啊，嘴上说着喜欢，真正需要他的时候却自己让张开的双臂扑了个空。
　　整个联盟要论脾气好心态好，周泽楷称第二的话想必没人敢称第一，私底下对上王杰希却比较容易情绪波动。素日遇上天大的事情也笑笑就过去了，却不想有朝一日，自己会仅仅因为王杰希不回信息就憋了一肚子闷气。
　　可见心态不能崩，一崩你就输了。

　　纵然酒量比其他几个废柴高了两个段数不止，周泽楷却也不是真的千杯不倒，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地灌了半打啤酒下肚后，不仅头轻脚重，连眼前的人影都开始摇晃起来。
　　他估摸体内的酒精已经开始发挥效力了，便往沙发里面挪了挪，头枕在摞成一堆的外衣上，打算睡一会儿。
　　“队长，”吴启缥缈的声音仿佛从云端传来，“你手机响了。”
　　周泽楷半闭着眼睛，极不情愿地从裤兜掏出手机，瞄到一个“王”字后就迅速挂断了丢到一边，喃喃自语，“不理他……”
　　手机铃声很快又顽强地响了起来，周泽楷也再次迅速挂断。
　　再响，再挂；再挂，再响。
　　“什么情况……”杜明和吴启面面相觑，“这人谁啊？”
　　周泽楷偶然一醉，比平日任性了百倍不止，当铃声第五遍响起时，他酝酿了一整晚的怨气值也随之达到顶峰——不搭理人就算了，现在觉也不让睡，我欠你的啊？！
　　于是他气咻咻地按下接听键，将嘴巴凑到话筒处，蹙着眉头含含糊糊地低嚷，“王、王杰希你干嘛呀，烦死了……”
　　王杰希？！
　　杜明和吴启正心惊肉跳地猜测来电人是不是方明华，闻言齐齐闭上嘴巴，若有所思地扭过头看向自家队长。
　　魔术师的直觉让王杰希预感大事不妙，“小周你怎么了？喝酒了？”
　　“不要你管……”周泽楷借着酒劲继续使性子，“反、反正你又不、不理我……”
　　王杰希醒悟过来，顿时有些啼笑皆非，却还是柔声哄道，“哪有不理你，我这不正打算去接你呢。”
　　“……呵呵。”周泽楷冷哼道，随即将手机一扔，歪头倒在自己臂弯里，紧紧地闭上双眸。
　　而电话另一端，王杰希的声音还在响，“小周？小周，能听到么……”
　　吴启见状，说句“哎妈我尿急”就飞身而去。杜明认命地垮下肩膀，上前捡起手机搁在自己耳边，“喂，王队，我是杜明，队长睡着了。”
　　“他到底喝了多少？”对方的语气明显透着不快，只是碍于面子才没有发作，“你们灌他了？”
　　“哪有啊，”杜明心想老子真是冤枉死了，“队长自己要喝的，他好像心情不大好。”
　　“好吧，”王杰希轻轻叹一口气，“麻烦你发个实时位置给我。”
　　………………
　　“喂喂，”挂断电话后，杜明抓起麦克风，捏着嗓子模仿国产老电影中的女广播员，声音尖细而飘忽，“前方高能预警～～请非战斗人员迅速撤离～～”
　　飙高音未遂的孙天王冲过来将其按住一顿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