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季梦里的缝隙》木闲城

25、第二十四章 宋妍的心思

　　第二十四章
　　她提着行李站在屋檐下，神情莫名。
　　即使雨声淅淅沥沥，也没能掩盖住少年喋喋不休的话语。水滴落在屋檐下的石板边，溅起的泥泞弹跳到她的白色板鞋上。
　　宋妍抬起空着的左手，从口袋里抽出纸巾，弯下腰轻轻擦拭着带有泥泞的鞋子。末了，拉着行李箱往后退几步。

　　季安延踏进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宋妍，她立即眉开眼笑起来，下意识就挣脱开祁天阳的手跑过去。
　　“姐！你真的回来啦！”
　　她抱着宋妍，似是撒娇般的说。
　　“以后还要去吗？”

　　宋妍怕她摔倒，赶紧放下手中行李，揽住女孩的肩膀。
　　“这么毛毛躁躁，小心摔倒了。”
　　语气严厉却又透露着浓浓的纵容之情。
　　季安延笑嘻嘻地应着，却也没有松开手。
　　“姐！你以后还要去吗？”
　　“嗯，过几天可能还要去一趟。”
　　听此，季安延那张小脸立即耷拉下来，“姐，我不想你去别的城市……”

　　那边她们说着话，没有注意到祁天阳依然站在院子门口，脸色阴沉，之前抓着季安延的左手紧紧捏着，青筋暴起。

　　“不会的，小安延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宋妍说。
　　“嗯嗯！！”季安延很高兴，努力地点着头，“唔，其实姐你想去别的城市的话，等我考上大学就可以啦。你想去哪里，我就考哪里！”

　　祁天阳的脸色更为阴沉。宋妍想去哪里，她就去哪里。那他呢？他怎么办？
　　可笑他从考场出来的时候还说留在渝城上大学……

　　宋妍看向祁天阳，也没有招呼他。微微上挑的眉眼在季安延眼里是温柔，可在祁天阳眼里却是嚣张的嘲讽。

　　季安延循着宋妍的视线看向祁天阳，这时才猛然想起少年居然还在雨中站着。
　　“祁天阳你干嘛？快进来啊！”

　　少年早在女孩看过来的时候就收起了脸上的那副阴沉，他牵强着嘴角笑着：“嗯，阿季你刚才都把我忘了，好难过。”
　　少年的语气是明显的委屈。
　　季安延只当他开玩笑，满不在乎咕哝几句就不再理会。

　　祁天阳心里是真的难受，可他的女孩却不知道……

　　晚上。
　　因着宋妍刚回来的原因，季安延便死活赖在了她家里。而祁天阳不知怎的，竟可怜巴巴地说刚高考完也没个人陪着，最后硬是随着季安延赖在了宋妍家里。

　　趁着季安延睡着的时候，祁天阳找到宋妍。
　　这会月色刚好，宋妍从屋里走到阳台，姣好的面容在月光下更是显得动人。
　　可祁天阳却不这么认为。他上下审视着宋妍，说：“呵，再怎样，你也不过是个女的。”

　　宋妍挽起落在脸颊两边的发丝，背靠着栏杆，说：“祁天阳，你想多了。”
　　祁天阳嗤笑一声，别过头看向季安延睡着的房间的方向，说：“我不是阿季，她什么都不知道，别以为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呢？”宋妍微笑着看向她。
　　对她来说，祁天阳太嫩了。微不足道。

　　可是也许有一点，她永远也赢不了他。
　　其实祁天阳说得对，再怎样，她也只不过是个女的。

　　“宋妍！阿季将来结婚的对象只能是男人，你这样算什么？”
　　“如果她一直不结婚呢？”

　　祁天阳猛然一拳打到墙上。他真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会打宋妍，该死的，她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你这样会害了阿季的！”

　　宋妍轻笑出声，摇摇头。似感叹似不赞同。

　　“祁天阳，你真厉害。我以为因为我的性别，所以没有人会知道的。”
　　“是啊，因为你的性别，以前我也不知道。”
　　祁天阳咬牙切齿地说。

　　“所以后来是因为你喜欢上了我的小安延？”

　　祁天阳沉默。但是答案俨然已经很明显。

　　“呵，你有时候是不是特别想打我？”宋妍看着祁天阳那副沉默又愤恨地表情调笑道，“唔，就比如现在？”
　　祁天阳依然沉默着。
　　“你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她说。

　　“我可不是君子。”祁天阳嗤笑着。

　　“嗯，我知道。”
　　“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嗯，那个也许我也知道。”

　　宋妍的语气淡淡的，附和着。完全没有祁天阳的愤懑以及困恼。

　　临近深夜的月光尤其明亮，夏季独有的青草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宋妍向着大树的方向抬起手摊开手掌，动作缓慢而轻灵。
　　“祁天阳……我真的，离不开小安延……”
　　摊开的手掌慢慢收拢，然后凑到鼻尖处，深吸着。
　　“……除了她，我什么也没有了。”

　　秋分的白日不及夏季，下午六点多夕阳就已经烧得红通通的一片了。于凌半卧在季安延旁边，右手环过女孩的头顶，轻轻地把玩着细碎的发丝。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狼崽小木雕细细端详着。
　　木雕的刻制很粗糙，线条生硬，且造型比例不合理。很显然，木雕的作者是个生手。
　　生手中的的生手。

　　于凌看看小木雕，又看看身旁女孩的睡颜。
　　真像啊。他想。

　　季安延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于凌察觉，偏头看向她。
　　“醒了？”他问。

　　季安延脑子有点乱，她之前不是一直跟张典在一起吗？
　　张典带她去了墓园，然后呢？
　　喔然后，他们找到了那个叫宋妍的女子的墓碑。
　　再然后……

　　“于帅，我怎么在这里啊？”
　　季安延想不起来，皱着眉头苦恼地问。
　　“你晕倒了，张典送你回来的。”
　　于凌语气平和，如此精简的解释让季安延找不到答案又无法反驳。

　　她掀开被子，用手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刚睡醒的身子有些软绵绵的，用不上气力。于凌在一旁伸手搭了一把，最后变成了季安延靠在半卧的于凌身上。
　　男人的胸膛宽广结实，季安延靠在他身上，脑子里不自觉地想着，于帅是有六块腹肌呢，还是八块呢？
　　也许是八块吧。

　　“于帅，也许我真的忘了一些事情……”
　　于凌抬起手轻轻抚着女孩的长发，一缕一缕地捋着。他很喜欢这头长发，倒不是因为他有长发情结，只是因为他记得，女孩以前是短发的，后来就因为他说希望看一看女孩长发的模样，至此，女孩开始留起了长发。
　　所以，这头长发几乎是他在追寻女孩脚步过程中的唯一的慰藉。它证明了他在她心中，也是有位置的。

　　“为什么这样说呢？”

　　季安延转过身子环抱着于凌，脑袋往男人胸膛晃了晃，便埋下来。
　　“我也不知道……”
　　女孩的声音闷闷的，依稀分辨，还能听出一丝鼻音。

　　她哭了。
　　于凌知道。

　　搭在女孩身上的手臂不由得加紧力气。

　　“对不起……阿季。”

　　“呃？”季安延抬头，被泪点迷糊的双眼流光溢转。于凌低下头来亲了亲女孩湿润的眼睑。
　　“阿季，对不起……”他说。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叫唤终于破土而出，男人轻喃的话语带着整整七年的念想回荡在她耳旁。
　　像来自深幽空谷的回音，那么缠绵悱恻，余音绕梁……

　　季安延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
　　“于，于帅，你说什么呐？”

　　即使女孩是牵强地笑着，小小的梨窝依旧那么可人。睫毛上的泪珠一晃而落下来，顺着脸颊，滑到深深的梨窝处。

　　“你知道的。阿季。”
　　男人吻上她的脸颊，味蕾传来的是甜甜的涩涩的东西，似回忆，似未来。
　　他忽然有点害怕，此时的决定是否正确。
　　可是无论怎样，总有一天，他的女孩都是会想起的。主动坦白也许还能得到宽恕呢。

　　“……我……我知道什么啊？”
　　季安延怔怔地问于凌，须臾，忽然大哭起来，泪水抑制不住地往外掉。
　　“于帅，你告诉我啊？……我应该知道什么啊？”

　　女孩的大哭让于凌开始不知所措起来，历经七年的分离，他还是没学好该如何哄好哭泣中的女孩。
　　他只是搂紧了她，不断地亲吻着她的额头。
　　“阿季不哭，乖，阿季不哭……”

　　“于……于帅，你不要这么白痴地哄人好不好……”
　　“让我感觉……呜……感觉你好白痴啊……都不像总裁。”
　　于凌：“……”

　　季安延又睡着了。在于凌白痴的哄慰下又睡着了。双手抱紧了于凌的腰际，男人稍微动一动，她就会加紧气力，以示不满。
　　于凌无奈地看着她，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身体，把女孩身子稍微放平缓些，好让其睡得更为舒服些。

　　她肯定在梦中梦见宋妍了。于凌想。
　　也许，梦中也会有他的身影。
　　想到这里，于凌忍不住又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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