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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无形 ...


  •   感世去帝休报到的那天,哈布斯在婚介所的招牌边上挂了一个心形的荧光屏。整个屏幕大红色为底金色为边,中间是亮瞎人狗眼的纯金色字幕沿着心形的轨迹移动。“热烈庆贺我所勤工俭学的感世小同学进入帝休实习”之类的话一刻不停地在上边滚动。

      品味之恶俗,行径之嚣张,让人难以直视。

      其心态大概可以类比家里有孩子上名校的家长,恨不得敲锣打鼓诏告天下我家有孩子出息了。走半道上随便见个人都要拦一拦:“诶,你知道**大学吗,我孩子昨天收到这学校寄来的录取通知书了……哪里哪里……也就一般般啦……随便考考就上了……”

      幸好他记着感世不好张扬的性子,这才十分收敛性子地只弄了个小屏幕,小到也就比龙与花的牌匾大一点点而已。

      他差遣所里两个货真价实的店员挂的时候还特意在底下盯着,生怕他们把“花”字上的两朵小月季给遮住了。

      他当初取“龙与花”这个名字也没什么心思,就想着被流放之后的几个月他的身边唯有这个小家伙陪伴,取店名的时候顺手就把他给加上了。刚开始他也没注意到这有什么不妥,后来经客户提醒才发现这个店名忒像夫妻店。

      感世初入学那一个学期还没有评奖学金,他的年纪又不满十六,在地球上找不到任何工作。于是便利用周末时间来店里免费帮工,做些给客户登记资料之类的杂活。他形象好,看着乖巧无害的,很能博得客户的好感,来了几次就混了个脸熟。

      客户们又不是瞎的,哈布斯待他比店里另外两个店员好得多得多,两人还同进同出。于是乎大家都知道了:呦,这就是“花”呀。

      本来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去窥探别人的种族私密,感世也没觉出来自己在这边有什么不妥,也就是偶尔看招牌会觉着有些羞耻:我只是个打酱油的,怎么会出现在店名里。

      直到有个客户状似不经意地提点了一句:哈布斯先生,您这位伴侣年纪看着有些小,他变出原形还只是个小花骨朵吧。

      ——你家这个孩子看着就是没开过花的小骨朵,敢沾惹未成年的小花花可是要吃牢房的。

      哈布斯在一边打哈哈说是朋友家的孩子闲着无聊来打发时间,并非伴侣关系才把这事蒙混过去。

      两人回家就商量起来,倒不是因为怕吃牢房。他那是还没起歪心思,顶多有那么点相濡以沫过的感情在,实在戴不上猥亵未成年的大帽子。

      他们顾虑的点在于感世的种族暴露了。

      草本植物向来比动物更软弱一些,他们原形纤弱,化成人形也不及动物魁梧有力。满星际的食草动物都是他们的天敌,食肉动物偶尔也会脑子发热补充些膳食纤维。虽然这在人人都套着同款皮囊的情况下相对安全,但还是娇弱得有些过分了。

      八大星系都承认任何人种都有生而拥有的平等人权,将杀人定为极大的罪。可是原形状态下要是很难界定眼前的生物是“物”还是“人”,别人不小心抹杀了是不能被判定为有罪的。

      现代人很少会失去意识化成原形,无意识状态下的原形和武飞飞那天在弄堂里变出原形给布南摸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后者随时能变回人享有人所拥有的全部权利,前者就危险了,是一个不能讲话不会变形的“物”的状态。

      哈布斯被客户提了一嘴才发现他把自家孩子的人种诏告天下了,实在是天下第一不合格的家属。

      感世倒是不慌不忙,拉起沮丧的哈布斯往花鸟市场跑:“别慌,不过就是个店名,我们给外界另一种解释方法就成了。”

      小花骨朵拉他走进一个摆满花苗的店面:“我们找几棵能爬墙还能开花的植物种在门口,务必让它爬满整面墙怒刷存在感,引导每一个路过的人往所长爱种花的方面想。”他的身影穿梭在众多绿植中,很快就和店主一起挑中了几种藤本花卉。他将几盆花放在一起,自己站在一边。

      感世拉着他走完九十九步,最后一步留给了哈布斯。他捻着花的枝干,视线停留在这些绿油油的花苗上:“你喜欢哪一种花?”

      哈布斯难以述说那一刻的感受,那是一种家里有个人和他一起挑大梁的感觉。虽然为这么点细枝末节的小事生出这个念头有些过了,但它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哈布斯的脑海里。

      他的母亲在怀着老六时就身子虚弱,为哈布斯家族生了体弱多病的六公主后没几年就去了。自从老哈布斯也死后,他在别人身上就没找到过这种一起拿主意的感觉了。

      他的少年时期一直敬爱宽厚仁和的大哥,也曾在新王的竞选中和老大波德·哈布斯结成同盟,全力拱卫自己爱戴的大哥争夺帝位。奈何也就是在那个时间段,他发现波德背着他给老二捏造丑闻拉低民众支持率,兄弟两人在票选结果出来前就已闹翻。

      丧父失母还和兄弟闹翻的恐龙王子望着花株旁边的小伙子,一时间生出了一点家人之间的温馨甜蜜来。

      呦,我喜欢这个伴。

      感世看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略有些不自在地躲到了花株后头,借着花干不怎么茂盛的枝叶挡住了自己。他有些气恼自己突然露怯,便又从枝叶中伸出半截手臂指指他面前这盆花,佯装自然道:“你不拿主意,我就选这盆啦。”

      “喔,”哈布斯特别好说话,“听你的。”

      这头耀武扬威的恐龙借着荧光屏把感世的名字放在了招牌边上,半天都在所门口转悠,颇有种扬眉吐气把婚介所又变回夫妻店的感觉。

      什么“所长酷爱养花才把店名取为‘龙与花’”,滚犊子,我这个所长明明只喜欢养家里那一朵花!

      不过他没嘚瑟半天,就有人来砸场子了。

      来砸场子的男人眼眶通红,黑眼圈堪比熊猫,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还带着点水光,看着非常像刚刚痛失爱侣的鳏夫。他迈着他那一米二的大长腿跑进店里,扯住一只店员就开始摇:“你们所长呢?把你们所长叫出来,我今天非要啄死他,我要跟他同归于尽!”

      边上的“三只虫”里刷一下冒出三只壮男。大虫、二虫、三虫齐齐站成一排守在外边以防此人突然暴起。

      开玩笑,这边是婚介一条街,大家都是利益共同图互相介绍生意的交情。婚介所要是出毛病了他们生意都会受影响。虽然这个婚介所比上一家倒闭的婚介所靠谱得多,来找,打,手的怨侣少了。但是他们还兼营健身房帮客户练腹肌、胸肌、二头肌嘞,客户不还是因为惦记着隔壁进进出出的单身男女才会跑到他们家来健身不是。

      二虫上前把可怜的小店员从男人手里抢了出来,又把另一个身材纤细的店员扒拉到自己身后。他对着两只弱鸡状的工作人员露出一个格外可靠格外man的微笑:上下游关系,大家彼此照应一下是应该的。

      哈布斯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脚尖甫一沾地面就被揪住了领子。一双湿漉漉的长睫毛在他面前一眨一眨:“枉我当初还给你家送锦旗了,你给我介绍一个身患绝症的媳妇是几个意思,心理变态喜欢看别人家破人亡?你知不知道他昨晚上一口气掉了九个头,现在就剩一个头还挺着不掉,他快死了我也不活了,来陪葬吧黑心中介!”

      睫毛精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几乎用口水给哈布斯洗了个脸。

      恐龙摁着睫毛精的脑袋往后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伤心欲绝的睫毛妖怪。随后他一指头把人按在楼梯的扶栏上狠狠戳了两下:“我没有接待过你,再蓄意闹事就把你丢出去。”

      睫毛精被他那一指头蕴含的手劲镇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才又跟到了洗脸池边上。

      他嘿嘿笑着展开外套,露出别在胸前的一颗胶囊状的小玩意。

      三只虫上前看了一眼,三虫伸指头戳戳认真洗脸头也不抬的哈布斯:“哈布斯,快回头,他拿着军方新研制的火,药呢,一小颗就能把这条街炸飞。”

      哈布斯一脸懵逼地回头看睫毛精:哪里跑出来的军火贩子蛇精病!

      睫毛精“咔咔”奸笑两声:“怕了吧,怕了就乖乖跟我走,我要把你吊死在我媳妇面前。”

      “你有病吧!”哈布斯勃然大怒,“你媳妇真得病了送医院还有救,跑我这来搅事能有啥用,弄死我对你媳妇的病有啥好处。”

      两方对峙间,一个中年男子醇厚的声音出现在哈布斯耳边:“他去不了医院。”那声音渐说渐远,飘到睫毛精的身边:“这玩意可不是寻常人能拿到的,你是前些天冲进银河舰队的实验室抢夺实验品的星盗吧。”

      睫毛精大骇,对着空气惊呼:“谁?!”

      行动间,他的衣服被一只无形的手掀开,那粒胶囊状的火,药凭空悬浮在众人面前。那个声音的源头恍若就在火,药边上:“呦,小宝贝儿,没想到能在这里把给你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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