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花时醉尘哀》拾欢吉子

13、云苏莫白

　　裴宇飞对柜台处托腮傻笑着发呆的师妹已经不感到奇怪了，这个月她一闲下来就是如此，有时候高兴了还哼点小曲，只要提到傅弈尘，她就会一惊一乍的，不得不让人产生点别的连想，这点师傅也看在眼里，却总是叹气。

　　卫月夕觉得自己入了魔怔，这近一个月以来脑袋里想的就只有一个人，想和他一直在一起，想和他说话，想与他亲近，想和他发生过的一切事。当想起这些时，嘴角咧开到最大的弧度也表达不了她心中的愉悦。

　　药庄对面的茶楼中，褚晏看着卫月夕那傻不拉几的笑，不明白何事能让她兴奋一个月，似他也被他的傻笑给传染了般，笑着喝了口茶。

　　“倒是很少见你这样笑过！”褚晏对面有一人入座后，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而后呆住。

　　“莫叔怎么会来洛阳？”褚晏收回视线，看向来人，却见他看着药庄内的卫月夕发呆，又出口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怎么会这么像？”莫白心中不解，这少女为何长得与明兮公主如此相似，是偶然还是……

　　良久抬头问褚晏：“你可知道她是什么人么？”

　　“她是襄州小县令卫贤禄的女儿卫月夕。我在洛阳这段时间与她接触过，未察觉有什么问题。”褚晏顿了顿，接着道：“莫叔适才说她与谁长得像？”

　　“她与明兮公主有些相似，可能是偶然吧。”莫白相起当年他赶到洛阳却还是晚了一步，心中自责，语气低沉。

　　对面褚晏听了却是一惊，与明兮公主相似？又想起那日卫月夕说她乃元年中秋所生，而明兮公主祭日亦是中秋，种种迹象表明这不是个巧合。

　　褚晏转转手中茶杯，说：“不，这个很可能不是偶然，因卫月夕的生辰亦是中秋。”

　　莫白瞬间放下茶杯，“当年皇上知道明兮公主腹中之子是北凉大皇子祁风的之后，让太子处理此事。”莫白顿了顿，接着道。

　　“本来凭着皇上对二公主的喜爱，二公主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而太子与二公主不合，我料定他定会借机除去二公主的。当时二公主与相交甚好的傅临炎在一起。后来我怕太子查出二公主下落后会下毒手，便赶往洛阳，结果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莫白陷在回忆中，满面愁容。

　　“我赶到这里的中华药庄时，太子所派杀手正在药庄内举剑刺向二公主当时我一心想保住二公主却没注意到杀手已抢过大夫手中的孩子，二公主醒后见了那一幕，急得翻身下床，跌倒在地，眼见着杀手一剑刺向那才出生的孩子，我至今记得二公主发出凄厉喊叫，而后口吐鲜血的模样，她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

　　“我走至她身旁时，只见她望着虚空，目光呆滞，浅浅吟哦，随后没了力气般，偏头闭上眼，沉睡不醒。而我把二公主及婴孩抱出屋时见隔间内还有一夫人躺于床上，当时没有多想，如今看来，二公主之子很有可能没有死。”

　　“嗯，还得再细查一下此事，确认卫月夕身份。不过未确定她与北凉意图反叛的余孽是否有牵涉时，还请莫叔能暂且莫与上头说明此事！”褚晏看向莫白。

　　“你放心吧，二公主当年对我极好，若是她是二公主之女，我会护着她的。只希望她与北凉反叛一事无关。”莫白说完喝下杯中冰凉的茶水。

　　“嗯，”褚晏点头，想起了什么事抬头问莫白，“莫叔来洛阳有何事？”

　　“皇上病重，御医查不出病症，便派我出来寻名医回去看看，知洛阳有位神医卫中华，才寻至此地。”莫白偏头看向中华药庄，接着说：“原来就是当年为二公主接生的那名大夫。”

　　“原来如此。”

　　“晚些，我会去拜访中华神医。时间紧迫，这几日就得回京。”莫白说完，就离开了茶馆。

　　莫白回至客栈时，天色已暗，倚靠在窗边，却无心欣赏洛阳夜景，这些年伴皇上左右，也知晓朝廷内外的情况，如今皇上病危，太子与玹亲王各拥一派，争权斗利，况且北凉余孽有复国反叛之心，与邻近的岄国关系也亦日趋恶化。

　　叹口气，在转身瞬间，听见楼下有道熟悉的声音，虽然已有十几年不曾听过，但她每次一生气就是这种语调，绝不会错的！他立马转身向客栈下方望去，寻找那抹身影。

　　客栈斜对过去是灯火阑珊的醉梦楼，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所在地，视线依次寻到对面，都没有看见她。而后又听得醉梦楼下传来刻薄的女声。

　　“没钱还敢来白吃白喝看美女，我醉梦楼是你想进就进的么？”一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摇着小扑扇，看着被轰出来的落魄男说，接着妖娆不屑地转身走进热闹喧嚣的醉梦楼内。

　　客栈内的莫白不禁皱皱眉头，她怎么会呆在那种地方，也是，当年与北凉皇族有关的女眷都被贬为妓了，可她不是武功高强么？

　　不一会儿，莫白就光临了醉梦楼，见云苏正对着客观有说有笑，手中的扑扇时不时在客官身上流连。

　　云苏突然感觉背后有点发冷，转头一看，莫白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站在那，姑娘们都不敢上前去招待。

　　她先是楞了一怔，而后反应过来，带着笑意，扇着手中小扑扇走过去，“这位客官是来找乐子的吧，不知想要哪种类型的姑娘，我这儿多的是，清纯的，妖艳的，有才的，样样都不缺！”

　　莫白看着她，许久不言语。

　　“怎么？都不喜欢？还是没钱？没钱的话，出门随你左右走，不送。”云苏转身时听得后面传来许久未听过的名字。

　　“云苏”，莫白看着她妖娆的身影，沉声问：“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呵呵”云苏转过身来，冷哼两声，“瞧不起我这种地方，你还进来干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莫白说完又不知能说什么。

　　“还有，这位公子，我不是什么云苏，你认错人了！”云苏说完离开，留莫白一人留在原地。

　　莫白转身离去，她不愿与他多说，不愿与他相认，又何必强留呢？当年之事已如落叶随风而去，埋于尘土，只留得脉络烙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