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包子掉了》哒哒啦爱你

3、痛

　　“不能给小姐吃这些凉食！我都说过多少遍了！”

　　对着站在面前，弯腰搭背一看就营养不良的韩光元，蝶儿有些怪他。

　　蝶儿回过头来看许灵儿，才发现她微微颤着的身子。顿时知道是自己刚才声音太大，吓着小姐了。

　　于是连忙变成笑脸，好声好气的哄小姐将果子交出来。

　　许灵儿低下了头，嘴角微微抿了抿，不舍的看着手上的果子，捧着果子的小手乖巧的松了开，任着蝶儿拿走。

　　只是眉梢眼角都写满了委屈二字，方才还带点喜悦的面庞，一转变成怯怯的神情，却怎么都不抬头看蝶儿。像个心爱玩具被抢走的孩子，满脸的不舍，区别在于许灵儿是个大人，遇到事情了不会像三岁孩童那样哇哇大叫嚎啕大哭。

　　韩光元站在不远，目不转睛的看着许灵儿，眼睛连眨都不舍得眨。看到小姐委屈的样子，他就不忍心。也忘了刚才被蝶儿训过，忍不住开口说道。

　　“蝶儿，小姐喜欢，那给她吃一点也无妨的。”

　　他目光一直凝在许灵儿身上，原本佝偻的身形，不知不觉中直了不少，竟然也有了几分清秀公子的感觉。

　　蝶儿目光一转，没好气道。

　　“你倒是跳出来做好人了，难道我舍得让小姐委屈，可小姐吃了这些，晚上胃疼了你说说看又该怎么办？”

　　话说到这里，她原本只是无意瞅了一眼韩光元，脸上神情却突然变得惊讶。

　　“咦！你怎么突然变高了？”

　　一听这话，韩光元心中一凛，连忙缩着脖子，身子重新变得弯腰搭背。他挠着脑袋，状似无辜道。

　　“有吗？我感觉自己和平时一样啊。”

　　说着，他面上神情还带了几分喜悦，好像很期待自己长高一样。

　　看他这般做派，蝶儿反而去了心头的惊疑，也不去奇怪刚才一瞬之间，这韩光元身形气质的改变了。

　　“行了行了，我要扶小姐进房了。现在外头还有点风，吹久了不好。”

　　许灵儿还记着自己的果子，被蝶儿扶着往房里去时，还不时回头看韩光元。她还记得这果子是韩光元给她的，在她心里，谁给她吃食，就是不一样的人。

　　韩光元痴痴站在花园，一路目送她们。直到二人过了拐角的回廊，朝里间走去，那抹倩影彻底消失不见了，他才舍得收回目光。

　　花园四下无人了，在蝶儿面前弯着的腰，缓缓站直了。此时的他，面上哪还有半分的胆怯，家丁的衣服穿在身上，却像是沦落人间的落魄贵公子。

　　眼神转回清明，他用手摸摸自己已经恢复正常的心跳。

　　“小姐，灵儿。”

　　语调缠绵，他像喊着情人的名字。其间甜意似掺了糖，让人一听就醉。

　　晚间时候，许灵儿果然蜷着身子，攥着被角蹙眉。

　　她脸色苍白，一贯柔嫩的唇瓣被洁白的贝齿咬着，都快咬出齿痕。虽然胃里寒气积聚，很疼，却始终不声不响，连句闷哼都没发出。

　　只是这个样子的小姐，更让蝶儿心疼。虽然早就知道小姐有胃寒这个症状，却始终见一次担忧一次。

　　蝶儿急的团团转，一会儿端来热水，哄着许灵儿喝。一会儿又去给手炉灌上热水，放到她小腹。

　　一番忙活下，她即使心中着急，手上动作却麻利，几口热水喝下去，许灵儿面色果然好看很多。抓着被子的小手也放松了下来，不再像先前那样抓得那般紧。

　　“哎哟，我的心肝儿！怎的了？这是怎的了？”

　　王氏照例晚间来看许灵儿，一见她小猫一样无精打采的窝在床上，头上青丝倾泻一床，显得柔弱而温顺。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蝶儿，小姐这是怎的了？可是受了寒？为娘在，啊。”

　　嘴上一边问，王氏手已经放到许灵儿额上去，放了一阵，感觉没有发烫，才松了一口气。
　　摸了摸她冰凉的小手，心疼的将其放入被窝。王氏转过身，威严顿起，看着蝶儿面上都是责怪。

　　“我将小姐交于你服侍，可你看小姐这副模样，你可是仗着小姐心软，恶奴欺主？”

　　许尚书多年来，只有王氏一房正室，虽然只有许灵儿一个独女，却始终未曾纳妾。是以王氏在这尚书府中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她这番带着凉意的话语一出，室内的气压也似乎冷了几分，蝶儿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夫人明察！蝶儿对小姐忠心耿耿，全心全意，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

　　说着，便咚咚咚磕了三个头，脑袋撞到地板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决心。抬起头来的蝶儿，额上已经一片红肿，可见刚才磕头的用力。

　　她虽然只是一介奴婢，却早在进入尚书府里，分到小姐身边后，就已经将余生全部放到服侍小姐身上了。

　　王氏满意的点点头，面上的冰冷也敛去了，语气柔和了起来。

　　“你这丫头，可真是大气性。我也只不过是心疼小姐，随意这么一说。你怎的就磕头了。”

　　“快起来吧。这府里头，我也就只放心你来守着小姐。”

　　蝶儿应声站了起来，心头也不生气，知道王氏是心疼小姐，方才才会将气撒到她身上。

　　许灵儿闭上了眼，唇瓣颤了颤，似乎要说什么。

　　蝶儿的心神时刻放在她身上，一见此景，便连床边站着的王氏都顾不得了。连忙走到床头，小声问道。

　　“小姐可是要什么？”

　　王氏也被这一幕吸引了注意，跟着蝶儿一起，关切的等着许灵儿开口。

　　方才蝶儿直接扑到床边，忽视了她，倒是没有让她有丝毫恼怒，在她看来，能将许灵儿放在第一位的奴婢才是好的。就如眼前的蝶儿这样，心心念念只把灵儿放在第一位，她自是看得高兴。

　　许灵儿睁开了眼，水瞳是一贯的泪汪汪。从被褥中挪出只小手，她抬起手指。

　　王氏一见许灵儿如此动作，连忙一把握住她的手，安抚道。

　　“是要为娘吗？为娘在，为娘在！我的心肝儿啊。”

　　她看着许灵儿这副病歪歪的模样，就总是想落泪。又想到一月后，这宝贝闺女就要嫁入那夜叉将军的府中，就更心酸。只觉得看一眼少一眼，恨不得将床上的许灵儿重新塞回肚里，好让任何人都伤害不了她。

　　这边王氏正沉浸在感伤，眼泪已经要扑簌簌的掉，许灵儿那只手却使劲的要收回去。

　　可王氏此时心情悲痛，握的便很紧，许灵儿力气又小，便一点儿也没被察觉到她的意思。还是蝶儿眼神尖，看出了许灵儿的抗拒，连忙提醒王氏放开手臂。

　　王氏低头这么一看，顿时有些懊恼。就刚才这么一会儿，她家灵灵青葱一样柔嫩的手，已经被捏的有几个指印。却见许灵儿手朝着蝶儿抬去。

　　蝶儿愣愣的守在床边，看着小姐的手指一点一点靠近自己，连忙俯身离的更近一点。就在这时，那根白嫩到要滴出水来的玉指，轻轻点到了蝶儿额头上的红肿旁。

　　张了张口，是细弱蚊蝇的声音，却好听的像山岗处流过的清泉叮咚声。

　　“痛…”

　　她这声出口，不止蝶儿愣住，就连王氏也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

　　“蝶儿，方才可是小姐在说话？”

　　“好像是……”

　　二人目目相觑，脸上都是不可置信。她家小姐方才说话了？莫不是幻觉？

　　“痛。”

　　声音比起方才清楚了一些，许灵儿像执拗的孩子，再次重复。

　　这一次两人目光转都不转的凝在许灵儿脸上，亲眼看到她檀口微张，吐出了“痛”这个字。终于确定这不是幻觉！

　　惊喜过后，蝶儿意会到了小姐的意思，方才那般用力磕头带来的疼痛，都没让她流泪。

　　可见着小姐为了自己开口，还伸手温柔抚摸额头那处红肿。她顿时鼻尖一酸，流下来泪来。

　　“不痛，蝶儿不痛！”

　　珍惜的握住小姐的手，蝶儿珍重的像捧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物。面上泪珠一串串滴落，她却泪中带着笑，心里的甜与乐，满的快要涨出来。

　　王氏也是又哭又笑，这还是她家灵灵第一次这样开口说话，虽然只是一个字，却也是知道关心身边人了。

　　许灵儿微微转过眼，看蝶儿与王氏不断落着泪，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周围人的情绪，虽然她没有什么回应，却感知的很明显。感觉到床边的两人，情绪都非常激动，便瑟瑟的将脑袋藏了起来。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才会引得这两人突然这副模样？

　　这样想着，她抚着蝶儿额头的手也缩回了被窝，只剩一双泪汪汪的水瞳，眨在被窝外头，格外惹人怜爱。

　　“小姐晚间可要吃点什么果茶？蝶儿去给你热了端来。”

　　蝶儿擦擦眼泪站起来。

　　果然看到许灵儿的眼睛明亮了一瞬，藏在被窝里的脸蛋也露了一半出来，分明是对蝶儿的提议感兴趣。

　　“那就柠檬金盏茶，可好？”

　　那张巴掌大的玉白小脸，在这句话后，又露出了一点。水瞳直勾勾的看着蝶儿，明显的期待。

　　噗嗤一声笑了，蝶儿开心的往小厨房去。

　　房间里只剩王氏，她看许灵儿的目光带着怜惜。身子挪近，小心的将许灵儿额头上被冷汗粘住的一缕鬓发拨到一边。

　　“灵灵啊，我的心肝儿宝……”

　　晚间的风吹的肆起，她这声叹息，顺着窗外的呼啸声，一同没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