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情深》得椿

30、无力的纠缠

　　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雨，郝静没有伞。她淋着雨慢慢地走回了酒店，本来就感冒的她走着，走着就毫无意识地倒在了地上。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黑色SUV停了下来，车上的人下来将她抱上了车。

　　郝静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啊，头好痛，”郝静用力地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满是不适地嘟囔着，她感觉眼睛看东西还是有些恍惚，于是又慢慢闭上眼睛去适应一下。

　　“醒了？”坐在沙发上的人突然开口道，

　　郝静吓了一跳，她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郝静瞪大了眼睛，满是诧异地看着坐在不远处的人，毫无防备，沙哑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惊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周文彬好听的声线响起，却听不出除了疑惑以外的情绪，

　　郝静被他问得噎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周文彬问道，

　　“昨、昨天有发生什么吗？”郝静被问得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冷冽的声音响起，“我本来已经打算放过你了，可是耐不住你一直往我面前凑啊。”周文彬好像豹子一样扑在了郝静身上，“这么大的一座城市，你就偏要晕倒在我的车前吗？你说如果你说你不是故意的我会不会信你？”

　　“我、我没有。”郝静吃力地推了推身上的周文彬，但是他却纹丝不动，

　　“上次我说得还不够明显吗？你还要来撩我，你能要点脸吗？没想到你在国外呆这么久，连脸皮也练厚了。”说着，周文彬还用力地扯了扯她的脸皮，

　　“我、我没有。”郝静委屈地嗫嚅道。

　　“没有？你的意思是说我自作多情了？”周文彬语气里略带好笑地问着她，

　　“我、我......”

　　“你又没有，是吗？你知不知道，每次你都是一脸无辜地样子，这样都搞得像我一个人在无理取闹一样，你真的在乎过我吗？”周文彬目光专注地看着郝静，就好像在看珍宝一样。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种沉默，郝静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而周文彬却在固执地等着。

　　“如果我说我求你，求你向我道歉，然后向我解释当年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你能不能把那个理由给我？”周文彬打破了沉默，他目光缱绻地看着郝静，语气突然变得十分的温柔，甚至带有一□□哄的味道。

　　“你还会在乎吗？你都要结婚了，再来说这些还有意义吗？”郝静哽咽着，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你不要管这些，你只要告诉我，好不好？”周文彬的语气甚至有些缥缈，里面似乎还透着浓浓的祈求。

　　“那年、那年我去奶奶家过暑假，遇上了车祸，我妈妈没有了，而且当时情况危急，我被直接被摘掉了子宫。我不能生孩子了，我不想耽误你，所以我就走了。这样的理由足够充分了吗？”郝静满脸是泪，这件事情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如果不是他非要一个理由，自己是不会轻易提及的。

　　“呵呵，好一个不想耽误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一走就是八年？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推开我，你有想过要问我的意见吗？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他妈这辈子爱的就是你这个人，没有所谓的孩子又能怎么样？”周文彬用力捏住郝静的下颚，就那么恶狠狠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吐出来。

　　然后，他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起身，疯狂地踢倒了一旁的椅子。

　　“如果你能够对我多一点坦诚，我们何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对，你一直都是这么地自以为是，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学会在乎一下别人的感受呢？”周文彬喃喃地低语着，语气里满是颓唐，好像是在控诉郝静的行为，又好像只是在自说自话。

　　说完，然后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郝静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她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她的眼框里面盈满了泪水，只是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慌。

　　也没有多久，阴沉着脸的周文彬再一次推开门，他将手里拿着的一叠文件直接甩在了郝静的面前。

　　“这、这是什么？”郝静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有些害怕。

　　看着他甩过来的文件，封面写着几个大字——结扎手术同意书。

　　“你怎么能够这样欺负我？你、你这样做，难道就只是为了、为了要报复我吗？” 郝静看着周文彬不由地眼眶红了起来，

　　“没有，我怎么会报复你？我是那么爱你，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只是想让你学着能够不要那么自以为是，有时候你在乎的东西，我不一定是在乎的。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周文彬咬着牙说着，他逆着光站在那里，就那么牢牢地盯着她。

　　“我有时候总在想你到底有没有心，现在我才知道只是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而我，对于你来说就像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一样，你想扔就扔而已。”说完，周文彬轻蔑地笑了一下，然后摔门而出。

　　“不是这样的，文彬……”剩郝静一个人抱着满床的文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尽管房间里没有人，她依旧想要解释，但是却又发现自己无从解释。

　　那个时候的自己除了放弃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呀，遍体鳞伤的她真的是痛到没有力气再去爱了。

　　如果现在郝静说自己后悔了还来不来得及，如果她说道歉他还能不能转身回来。这一刻，郝静才真的知道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周文彬并没有走，他带上门后闭紧眼睛身子就靠在了门上，听着房间里面那个人隐忍压抑的哭声，他也是感觉心如刀绞。可是，他又感觉非常痛快，因为他就是想让她痛，让她悔。他只是恨，恨她那么轻易就放弃了自己，在自己还爱的时候，她却走得一干二净；恨自己哪怕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却还是放不下她；恨他们之间所浪费的这么多年的时间，明明他们深爱着彼此。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文彬掩去脸上的悲伤，抬眼就看见李楠和朱迪一起步伐凌乱地跑了过来。

　　“请暂时不要进去打扰她。”周文彬淡漠的声音里面满是疲惫，

　　“一起去天台上坐坐？”周文彬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李楠，就朝着楼梯走去。

　　李楠看着他随意的模样，听着里面压抑的哭声，他沉默了一下，也主动跟上了周文彬的步伐。

　　……

　　“你还喜欢郝静？”周文彬靠着医院天台的墙壁，抽着烟，声音悠远，轻微地好像都能够被风吹散一样。

　　李楠眺望着远方，并没有马上接话。

　　“呵呵，还是说你一直都喜欢她？你说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待她，哪怕她甚至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周文彬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玩味的语气里尽是嘲讽。

　　“你不知道她哪里好？你不知道她的哪里好你会等她这么久？”李楠握紧了拳头，

　　“你他妈这么多年不找女朋友，然后又自私地用要结婚的消息骗她回来。”他一拳就上去了，“这座城市她那么避之不及的原因，我想你不会不清楚吧？”

　　“你现在能够这么嚣张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能够那么轻易地伤害到她，你不过就是仗着她还爱着你。”李楠又是一拳上去，周文彬并没有反抗，他甚至都没有一点挣扎，

　　“你他妈有本事这些年你找个女朋友，哪怕就只是一个，或者你有种再多等个几年，我他妈就不相信你还能够如此淡定地在这里跟我抽着烟，扯着淡！”

　　“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你总是能够参与她全部的悲喜，而我有时候却连只是看她一眼，我他妈都觉得是一种恩赐。” 李楠抹了一把满脸的泪，

　　“你们之间的事情，就算一开始是她的不对，但是她是我一直捧在心尖上的人啊，你凭什么能够这样肆意地去伤害她？”

　　“明明，明明是我先喜欢她的，明明是我跟她一个班的，明明我才是她的同桌。我那么喜欢她，喜欢到都不敢开口跟她讲，就怕给她造成困扰，怎么就让你捷足先登了呢？”李楠喘了一口气，他控诉的颤抖的声音里带有强烈的不甘。

　　“你也不用急着向我炫耀什么，也不用想要从我这里证明什么。我从来就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只是因为我了解她，因为我爱她。我从来就不是输给了你，我只是输给了我自己。”说完，李楠就转身离去。

　　“我也没有赢，而且还输得一塌糊涂。”躺在地上的周文彬嘴里泛着血腥的滋味，他用右手挡在脸上，努力掩饰着自己哭泣的事实。

　　……

　　到了很久之后的后来，我们也许都还记得曾经心动的感觉，也许依旧会因为那一个人面红心跳，也许依旧愿意为了那个人做任何事情，但是我们却无力再去追究当初的对错缘由，无法再去述说那些曾经。

　　最可悲的是尽管翻遍过往与未来，我们却也始终找不到一个重新在一起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