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青春 那次错过》谁谓杭之

29、毕业晚会，终究错过

　　又一周过去，毕业晚会。
　　我们订在了本地最高档的大酒店，包下了一整个大厅。老师加学生加家长，觥筹交错，灯红酒绿，满厅叮叮当当的碰杯声。迷茫而清晰的喧响，真正提醒着我：我毕业了。
　　爸爸说，今晚的晚会过去，明天就动身去T市了。好像，今晚结束，大家就各奔东西了似的。
　　这么想着，就已经有泪雾浮起，莫名地多愁善感起来。
　　为了不显得那么丢脸，我埋头吃东西。什么肉啊，菜啊，水果啊，统统夹一点放到碗里。
　　“嘿，墨一璇，别吃太多，待会儿还要唱歌的呐。”郑雨辰一拍我的后脑勺，吓得我险些呛到。
　　“咳咳，什么？纳尼！！”我惊呆了，事先可没这么说过啊。
　　“怎么可能真的只让你安心地吃，你作为班级的文艺委员怎么一点意识的没有？！”他不满地谴责我，“老黄刚才说，要我和你对唱。”
　　“What a fuck！”唱歌就唱歌，还对唱？！黄叶真是不嫌事大。
　　“喂，你会唱什么？”他推了推我。
　　优雅地擦拭嘴边的油渍，嘴角勾出浅浅笑意：“唱什么不是我决定的，而是你。我敢保证，我会的你绝对不会。”
　　“草！小子你很拽嘛。”他一看我笑就觉得我不怀好意，果然，我不负他望。
　　“有没有什么要求？”我又问。
　　他白我一眼：“都毕业了还有什么狗屁要求？当然是把事情搞得越大越好啊。”
　　“……”话糙理不糙，今晚最大的主题就是搞事情。可为什么，偏是郑雨辰这厮，“干脆唱《友谊地久天长》算了，多应景。”
　　“二百五啊，我才不唱这个。”他还特地加重了“二百五”三个字，强调他在对谁说话。
　　“挑死了，这么好的歌都不唱。那你说，唱啥？”
　　“我会周杰伦的歌。”
　　“……”果然是正统小男生，“哪首歌可以对唱？别跟我说是《双截棍》。”
　　“《屋顶》会吗？就他和那谁唱的。”
　　“和温岚？”我反问，“会啊。”
　　“OK，好，就那个了。”他一锤定音，起身欲走，真是非一般的草率。
　　“等会儿，你确定你会？”我拉住他，狐疑，“这可是临时决定，你就这么有自信？”
　　“不然还能怎样？本来就是这样，你我都会唱就已经算不错了。”
　　“算了，就这样吧。”我放弃治疗，松开了他。反正大家都没排练过，要死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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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有很多特殊情况，比如，郑某人在上场前上了好几趟厕所。我嘲笑他：“不是吧，一首歌把你吓死了？”“你把我吓死了还差不多。”结局是，我追着他“暴揍”了一顿；再比如，唱着唱着郑某人的麦克风突然没声音了，我豪气地把自己的麦给了他，自己全程吼完了大半首歌；还比如……在副歌部分，我破音了……
　　“毕竟是没有麦地吼，破音也正常。”我这么安慰自己，但之后的某天黄叶说她全程录下了晚会的经过时，我还是捂脸了。
　　“在屋顶唱着你的歌（在屋顶和我爱的人），用星星点缀成最浪漫的夜晚，拥抱这时刻，这一分一秒全都停止（爱开始纠结）……”我还是完成了对唱，可心中还是想着，为什么对面不是殷玄……
　　如果对方是殷玄，我一定一曲完毕后吻上去！心里这么想着，不可谓不大胆。
　　然而，现实中，在晚会将尽时，大家哭成了泪人，好多人抱紧了老黄，围成好大一个圈。我鼓足最大的勇气，走到殷玄跟前：
　　“小火，我能抱抱你吗？”
　　他没有拒绝，张开双臂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再见了，一璇。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要被人欺负了去！”
　　一句话成了导火索，方才死死忍住的泪水，一瞬间倾泻而出：“小火，呜呜呜……”
　　他不等我说，接着讲：“还记得三年前你开学第一天的自我介绍吗？我那时就在想：这是哪里来的小妞？人一点点大，肚子里墨水倒是不少。后来，你被老黄当作是国旗下讲话的固定学生，我在下面看着你在台上那么风光无限，心里就忍不住嫉妒你，却又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优秀。再后来，我们坐了同桌，我才真正见识了你其实并不只是我想象中那个样子。你可爱，讨喜，善良，我就忍不住想逗逗你，看你吃瘪的时候，心里又很想笑，但又怕你打我，硬是没笑的那么猖狂……”
　　“别说了！”我打断他。
　　他红了眼眶，却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微笑道：“还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小火，小火……”
　　“嗯？”他等待着我的后文。
　　“小火……”如果三年后，我们还能遇见，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想说什么？”他温柔似水，清冽的声音如旱地的甘霖。我从没发觉，他的声音也是如此好听。
　　我吸吸鼻子，道：“没什么了，就是以后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嗯，我答应你。”
　　如果，我问出了刚才真正想问的话，你的回答依然如此，该多好。
　　然而，没有如果……
　　结束前，可能是因为酒喝多了，我贸然上台抢过老班的话筒：
　　“同学们，初中三年的时光，就像一面面镜子，照出了你，也照出了我。这是磨砺我的三年，我必须打碎了它们，然后，碎了一地的玻璃照出了更多的你我。我踩着这遍地的锋利，咬牙忍痛地，走向毕业。血肉模糊后，再回首望去，你们，依然朝着我笑。永远，对着我笑。尽管我常含泪水，却也只能笑着哭泣。同学们，谢谢你们，你们在我的生命中，刻下了浓墨重彩的几笔：友谊，永存！”
　　他们鼓掌，我笑了，仿佛，我们又回到了三年前刚见面的模样。
　　我突然想起什么，又走到小火面前，递给他一串手串，那种我很看不起的菩提子：“送给你的。”
　　“不用了。”他笑道，“我已经有了。你自己带着，可以保平安。”
　　“哦。”我讪讪收回手，摩挲这粗糙的珠子，不再说什么。
　　晚上11点半，我们散了场，各自回到了自己要走的人生轨迹上。已经走过的那个岔路，我们，再也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