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缘前后》简若兰心

4、往事如烟

　　“皇上，您把兰司国的女儿许配给六王爷，万一他以后知道了梅香皇后的真正死因，那可怎么办呀！”皇上身旁的老太监有些焦急地说，他也知道当年的真实情况。
　　“哎，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愿皇后在天之灵能保佑他永远不知道这件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赐婚的圣旨就到了兰府。
　　“小姐小姐，真的被我猜中了，那六王爷果真对你有意！”清月刚刚跑进院门就开始大声嚷嚷。“臭丫头，大早上在那里发什么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兰梓灵把被子朝头上一盖，继续睡觉。“小姐，您还睡呢，皇上给您和六王爷赐婚了！” “什么？你不是骗我的吧！” “我骗您干什么，一大早宣读圣旨的公公就来了。不信您问老爷去！”兰梓灵火速地起床穿好衣服，连头发也没打理，就风一样地跑去找兰海威。可是跑着跑着，她却慢慢冷静下来，无论她愿不愿意，皇帝的赐婚是绝对不能违抗的，否则肯定会连累家人。她虽然平时任性，可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不过好歹还是要找父亲确认，万一清月那丫头诳我呢！
　　兰海威的书房门口，兰梓灵刚要推门进去，却听见母亲也在里面，正在与父亲交谈，她停住了推门的手，暂且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老爷，皇上怎么下了这样一道圣旨，他明知道当年...”兰母欲言又止。
　　“哎，皇上肯定不愿意下这样的圣旨，估计是六王爷请求皇上赐婚的。”
　　“那六王爷知不知道当年的事呢？万一他知道了，咱们灵儿嫁过去，岂不是一辈子不会幸福...”兰母说着，就掉下了眼泪，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如果六王爷真的知道了，也只能当灵儿替我还债了”兰海威忧心忡忡，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可是皇命不可违，他也是毫无办法。
　　“父亲，当年发生了什么？”兰梓灵推门而入，愣头愣脑地问。
　　“灵儿，你都听见了？”兰母看见女儿，哭的更凶了。
　　“父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兰梓灵又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阿芝（兰梓灵的母亲姓高名若芝），你先出去，我来和灵儿说。”兰母擦干眼泪，走出了书房，并带上了门。
　　“灵儿，你坐下，听我慢慢说。”兰海威声音低沉，当年的往事像是在心头的伤疤，慢慢地被揭开来，“九年前，六王爷的舅舅，也就是梅香皇后的哥哥卫国公谋反，并围困皇城半月有余，主要是因为守城的禁军怕打败了卫国公，日后遭到皇后的报复，所以才一直僵持着。我当时为了皇城百姓，和众大臣联名上书，请皇上赐死梅香皇后，还亲自和梅香皇后见了面，虽然她是我远房表姐的女儿，可我还是劝她自裁。想她当年才二十四岁，正是最好的青春年华，身份尊贵，才识过人，宽厚仁慈，却自己悬梁自尽，当时六王爷才八岁，甚是可怜。当年她死后，皇帝宣称她死于顽疾，就是想让六王爷快乐地生活一辈子，没想到，皇上却给你们赐婚。这些年，我也一直愧疚不安，却苟活于人世，所以这就是对我的报应啊！”
　　“父亲，这件事您并没有错，又何须自责？”兰梓灵现在内心无比平静，六王爷种种令她困惑的行为，现在终于明白了。前两天她还在想要是他大婚了，他还会不会经常来见她，现在回答是肯定的，因为她是他要娶的人。
　　“灵儿，我知道你与六王爷经常见面，我早应该阻止的。”
　　“父亲，阻止还是不阻止，今天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也许他根本不知道当年的那件事，他是真心想要娶你。”
　　“可是父亲，我已经知道了，就不能当没有发生过。”
　　“那你对他可有爱慕之情？”
　　“事到如今，无论有无爱慕之情，我都要嫁给他。女儿先告退了。”兰梓灵拜别兰海威后，走出了书房。兰海威心疼地看着女儿走出书房可是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爱慕之情，怎么可能没有，只不过到现在她才明白而已，初尝男女之情，没想到却已是千疮百孔。成辕澈，这就是你讽刺的目光里所包含的内容吗？确实高明，我甘拜下风，可是，我却恨不起来，相反的我甚至希望你能用真心来爱我，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是奢求了。
　　“小姐，您怎么了？您不想嫁给六王爷吗？”
　　“清月，你出去，给我关上门，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兰梓灵躺在床上，望着上方，脑袋一片空白。突然间，却尽是成辕澈的脸，各种各样的表情，目不暇接，原来，他早已深入脑髓，只是我不自知罢了。你让皇上赐婚，无非是想折磨我让父亲难过，那我就如你所愿，拿我的这一生来偿还你！抚平你心中的伤痕和仇恨...兰梓灵睡着了，她太累了，需要休息。
　　成辕澈出征的那天早上，兰梓灵早早地等候在城门口，她的手里紧紧握着昨天刚刚在普华寺求来的平安符。成辕澈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理由的，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兰梓灵，她面容有些憔悴，焦急地在拥挤的人群中走向他。他下马走到她面前问她有什么事，她将一个蓝色的平安符交给他，他讽刺她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并不像往常一样气呼呼的，而是嘱咐他一定要平安回来，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有些生气，她竟然敢径直走了，他低头看看那个平安符，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情愫，可他却硬是甩甩头，忽略那种感觉，回到马上，带着他的兵和她的平安符出发了。
　　兰梓灵走在回兰府的路上，内心五味杂陈，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以前，她是兰府的三小姐，成岳国大司国最宠爱的女儿，不知忧愁为何物，忙着闯祸，而且乐此不疲，就算是当成辕澈闯入她的人生的时候，她的生活也一点儿没有发生改变。可从昨天起，好像一切都变了，以前的快乐怎么也找不到了，内心里为成辕澈这个人失去了自我，若说这是爱情的力量，却无一丝甜蜜的感觉，相反尽是苦涩的味道。他有计划地走着每一步，每一步都朝向他的目的，准确细致，而我卷入其中还不自知，待到知晓时想抽身，却为时已晚。也许这就是命运，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结局如何，要看命运的心情。
　　从那天送走成辕澈后，兰梓灵就没再踏出兰府一步，吃饭也吃的甚少。整日不是看书，就是作画，静悄悄的，不怎么说话。画中全是她和成辕澈一起到过的地方，景由情生，情是苦的，景也变的晦涩，让旁人看了，就知道作画的人显然是心情不好。“小姐！小姐！六王爷出征回来了，您快去看看吧！”清月一直觉得她家小姐这些日子不开心，她以为小姐是思念王爷，刚才上街看见大队人马进入城门，她一打听，才知道是六王爷打了胜仗归来，就赶快回来告诉她家小姐，好让小姐高兴高兴。兰梓灵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呆呆地盯着眼前的画，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当然想去见他，可是见面又能说些什么，明知道他是有目的地要娶她，还要拿出真心来一遍又一遍地让他践踏吗？
　　“小姐，您怎么了，您不去吗，这些天您一直魂不守舍的，难道不是因为六王爷吗？”
　　“清月，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可是小姐...”清月有些不甘心地还要劝她。
　　“清月！”
　　“是，小姐。”清月困惑了，她悄悄退出屋内，替兰梓灵关上了门。
　　当兰梓灵还在纠结要不要去见成辕澈的时候，成辕澈早已回到了他的平阳王府。此刻的平阳王府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整个王府像是一片红色的海洋，除了草木不是红的，其他地方几乎全是红的。自从皇帝接到边境的捷报，就下令开始布置平阳王府。虽然他勉强答应了儿子的婚事，可毕竟是自己最喜爱的儿子大婚，必须要让整个皇城都知道他天家的威严与尊贵。每个王府的人，脸上都带着笑颜，开心的不得了。可是成辕澈不高兴，他从踏进王府的那一刻起，他就不高兴，尤其是当他看见这满眼红色的时候，他就更加不高兴了。他目光阴沉地走进前厅，老管家正在前厅指挥仆人布置，看见成辕澈来了，立马低头行礼“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谁让你自作主张布置王府的！”成辕澈口气不善地问。
　　“回王爷，是皇上下旨让布置的。”
　　“是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