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恩仇录》大花儿

8、小黄书

　　琅迹峰距楚楼并不远，只是期间需要经过凤麟洲最繁华的城镇——永清城。
　　一进了城楚聿临就像脱缰的野狗一样东瞅瞅西看看，拽着穆霜眠给他买了一堆零食，什么糖葫芦，桂花糕，驴打滚，糖人儿，穆霜眠只能黑着脸在他身后给他交钱，早知道他这么贪玩儿，说什么也一定要绕过这个永清城！
　　在他暗自吐槽的时候，楚聿临鬼鬼祟祟的跑到了一个小书摊面前。
　　“诶伙计，有新书了吗？”他做贼一样的小声问道，生怕穆霜眠听见似的。
　　摊贩嘿嘿一笑:“有有有，老规矩？”
　　楚聿临用力点头。
　　摊贩搬出一摞书，小心的给他扎好，他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铜钱，交给了摊贩。
　　哦......合着这楚聿临自己有钱啊！？！穆霜眠一把揪起喜滋滋抱着书的楚聿临:“快点赶路！”
　　楚聿临抱紧怀中的书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
　　“霜眠哥哥，你尝尝这糖葫芦呗～可好吃嘞。”路上，楚聿临献宝似的把只吃了一口的糖葫芦伸到穆霜眠的嘴边，穆霜眠皱眉，琅迹峰的伙食很清淡，他很少吃这些市井的小零食，他摇头刚想拒绝，却被糖葫芦堵住了嘴。
　　嗯……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他小口小口咀嚼着。
　　楚聿临得意的笑了笑，把整串糖葫芦都交给了他，心中窃笑，别说，这冰块脸吃糖葫芦的样子还有一种意外的萌感。
　　“来来来这桂花糕也超好吃的！”
　　“来一口糖人儿，可甜了。”
　　“还有这个这个……”
　　最后，楚聿临买的一堆小零食，他基本没吃几口，全喂给了穆霜眠。
　　他问:“好吃吧？”
　　穆霜眠点头:“谢谢。”
　　“谢什么？反正花的是你的钱哈哈哈。”楚聿临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穆霜眠没说话，眼神落在了他怀中宝贝似的书。
　　“这是什么书？”
　　“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很深奥的，有机会你也可以看一看！”楚聿临露出了狡黠的高深莫测的笑容，穆霜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到达了楚楼。说实话第一次来到楚楼，穆霜眠还是小小的被惊到了。
　　楚楼就坐落在天英州和凤麟洲的交界处。由于楚家先祖暗黑系的爱好，偌大的楚楼悬空在一片黑海之上，黑海波涛汹涌，仔细听还有许多鬼魂的哀嚎声，让人不寒而栗。
　　想要上楚楼，先要爬过那九十九层的悬空台阶，每一个台阶下都是一个曾经被楚家人驱使过的魂魄，十分阴森恐怖。
　　穆霜眠正想着自己要怎么上去，楚聿临已经一把揽过他，吓了他一跳，连忙拦住了楚聿临的脖子，楚聿临嘿嘿一笑，飞身带着他上了楚楼。一会儿的功夫就走到了黑黝黝的楚楼门口。
　　他大大咧咧的推门走了进去，两只恶鬼面无表情的守在门口，穆霜眠又被小小的吓了一跳，什么毛病，楚家人还真是有个性，居然让厉鬼来守门。
　　走进院子里以后，他才发现，原来里面别有洞天。
　　楚楼里是另一番景色，不似外面那样鬼气森森，这里面仿佛凭空造出来的空间，脚下踩得是坚实的青石板，头顶是明媚的蓝天白云，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生机盎然。
　　看惯了银装素裹的琅迹峰，这样明媚的楚楼让穆霜眠心生欢喜。
　　“楚聿临！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眠眠？！”刚从屋子里出来的楚念华看到穆霜眠，惊喜的跑了出来，热情的拥抱住了穆霜眠，穆霜眠一下子红了脸，他从未和异性有过如此近亲密的接触。
　　“前，前辈好……”穆霜眠结结巴巴的说道，几年前揽星台一会，他还以为楚念华很不喜欢他呢，没想到她像钟凌喜欢临临一样喜欢着他。
　　“哎呀别客气，叫我念华姑姑就好啦！”楚念华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还揉了揉他的头，“长高了，越来越可爱了。”
　　“哪有……”穆霜眠脸更红了，从来没有人用可爱来形容过他！
　　一旁的楚聿临看不下去了:“喂！师父，你都不关心一下我嘛？！”
　　楚念华拉着穆霜眠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她一挑眉看着楚聿临，问道:“你小子，去哪野了，还把眠眠带回来了，没欺负眠眠吧？”
　　“怎么会！”
　　“前……念华姑姑，前些日子聿临在乱葬岗帮我挡了鬼魂的攻击，受了重伤，他在琅迹峰修养了一阵子，对不起，让姑姑担心了。”
　　楚念华闻言一边偷偷向徒弟竖起了大拇指，一边安慰着一脸歉疚的穆霜眠:“你没受伤就是最好的了，楚聿临他皮糙肉厚抗打，不过，他肯定在琅迹峰惹了不少麻烦吧？”
　　穆霜眠没说话，看向了楚聿临。
　　“呃……还好啦！我自有分寸的！”楚聿临尴尬的笑了笑。
　　“嗯，眠眠既然来了就多玩几天吧，虽然楚楼没有琅迹峰大，不过可比那里有意思多啦～”
　　穆霜眠急忙说道:“谢谢姑姑！但是我若是回去晚了，师父恐怕会担心……”
　　“就住一晚上！明天再走也不迟！就这么决定了，楚聿临！把你屋子收拾收拾！把床腾出来给眠眠睡！”楚念华语气强硬根本不容穆霜眠和楚聿临反驳,“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去玩吧～”她爱不释手的摸了摸穆霜眠的头，哼着小曲去了厨房。
　　楚聿临无奈的耸肩:“走吧，先去我的房间歇息歇息吧！”
　　事已至此，穆霜眠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楚聿临的房间在二楼，通风不错，采光不错，他的房间也很大，其中一大面墙都用来摆书了，一回到房间，楚聿临就将书分门别类小心的放了进去，穆霜眠看到他的藏书量对他也不由得有了几分佩服。
　　床边是一个质地精贵的木桌，上面还摆着笔墨纸砚，穆霜眠随意拿起几张纸看了看，不得不承认，楚聿临的字写的很漂亮。
　　“很好看。”他称赞道，正在翻书的楚聿临闻言，抬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闲得无聊就练了练。”
　　他收拾好新购买的书后，勉强整理了一下自己狗窝似的床铺，明明是一张梨花木大床，让楚聿临堆得只剩下一个可以睡觉的小地方而已了。
　　穆霜眠见状，扒开了笨手笨脚的楚聿临，亲自动手，把他堆在床上的脏衣服臭袜子叠好放在一旁，楚聿临红着脸在一旁打下手。
　　“内务很重要。”
　　楚聿临受教的连连点头。
　　两人在屋里静坐了一会儿后，楼下就传来了楚念华元气满满的声音：“孩子们！吃饭饭啦！”
　　楚念华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楚聿临感动的感激涕零，平日里懒散的她都是驱使鬼魂去做饭，甚至有时候根本不管楚聿临，而她今日亲自下厨，竟是为了穆霜眠，自己还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啊，楚聿临无奈的想。
　　“多吃点哦！”楚念华笑眯眯，用筷子夹起一个鸡翅就摞到穆霜眠的饭碗里。
　　“嗯，姑姑手艺很棒。”穆霜眠鼓着腮帮子称赞道，楚念华看他这幅蠢萌的模样，笑的更灿烂了。
　　楚聿临在一旁可怜兮兮的也想夹一块肉，结果被楚念华怒视着一筷子打了回去，他欲哭无泪，感觉自己这个徒弟仿佛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晚上回到房间里，楚聿临洗了个热水澡后，随手抽了一本封书，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穆霜眠也洗过澡回来了，他擦这湿淋淋的长发，楚聿临眼神飘忽，不由自主的想看他，连手中的典藏版春/宫图/册都索然无味，他浑身不自在，他又想起了那天在往生池的情形。
　　“别看了，我可没有书好看。”
　　穆霜眠看着傻呆呆的楚聿临无奈的说道，楚聿临一笑，扬了扬手中的书说道:“胡说，这书中的黄金屋怎么比得上眼前的颜如玉？”
　　穆霜眠并不受用:“你倒是会说漂亮话，女孩子们一定非常喜欢你吧？楚兄以后倒是不用愁婚嫁了。”
　　若不是穆霜眠一如既往保持着冷若冰霜的面孔，楚聿临几乎要以为他是吃醋了呢。
　　他扬眉拍了拍床边示意穆霜眠坐下来:“寻常的庸脂俗粉，连穆兄的一个头发丝都比不上，”他说着握住刚刚坐下的穆霜眠一缕潮湿泛着淡香的头发，凑近了他笑着继续说:“即使穆兄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无妨。”
　　穆霜眠连忙推开，星眸怒视着他，楚聿临哈哈大笑，他就喜欢看穆霜眠这幅吃瘪发怒的模样，太有意思了。
　　“轻浮！”
　　楚聿临双手举过头顶表示投降:“穆兄千万别恼我，这样，这里的书随便你看，就当赔罪好不好嘛，霜眠哥哥~”
　　穆霜眠见他服软也没有再追究，点了点头，楚聿临献宝似的把自己手里的书合上递给穆霜眠，并且兴冲冲的说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了！写的很精彩！而且还有精美配图呢！”
　　穆霜眠嗯了一声，有些好奇的接过那本封面写着“经济应用数学基础微积分”的书，心想这书看书名就知道很晦涩难懂，不知道是有趣在何处呢？
　　他认真的小心翼翼的翻开了书，没注意到一旁憋笑几乎憋到内伤的楚聿临。
　　穆霜眠扫了几眼，然后他就石化了。
　　那书上白纸黑字描写的是男女的床笫之事，不堪入目的文字旁边还配有一个高清□□画工精湛栩栩如生的插图。
　　楚聿临再也忍不住了，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穆霜眠触电一般的甩开了书，仿佛他拿着的是一个烫手山芋一样，他站了起来愤怒的指着楚聿临。
　　“你故意的！”
　　楚聿临捂着肚子笑翻在床上:“是、是啊哈哈哈哈”
　　看着穆霜眠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精彩绝伦，楚聿临笑的更欢了。
　　“这、这一柜子，都是？”穆霜眠的难以置信的指着那面书墙问道，楚聿临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哈哈哈，也就、也就你面前这半柜子而已……”
　　“......你！”
　　穆霜眠你你你了半天，最后一句话都憋不出来，楚聿临笑的更欢了，他一想到穆霜眠这个在琅迹峰禁欲了多年的纯情少年看了春/宫/图册的样子就想拍桌狂笑。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穆霜眠愤怒的转过身去，对着满墙的书柜，双手一挥，一道湛蓝的灵气就朝书柜袭去，楚聿临根本来不及阻拦，半面书柜的书顷刻间化为了粉末。
　　楚聿临还维持着笑的姿势，僵在床上，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什么叫乐极生悲，什么叫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你小小年纪，这些东西还是少看的好。”穆霜眠冷冷说道。
　　他珍藏多年的绝版典藏本，他重金买下的大佬亲手绘制的图册，他一点一点收集而来的连载文，他买书花的惨白惨白雪花银，没了！！
　　全！没！了！！
　　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姓穆的！老子跟你拼了！！”怒火攻心的楚聿临也根本顾不得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他跳了起来扑倒了穆霜眠一拳打向了他冷冰冰的脸，穆霜眠同样不甘示弱，狠狠地朝他踹了过去。
　　两个在仙界有头有脸的少侠此刻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会仙法这件事，气急败坏的他们只想用拳脚来抒发自己的怒火，像几年前在揽星台上一样，物理攻击哐哐的往对方身上抡。
　　楚念华听着楼上叮咣作响，有点纳闷，楚聿临这臭小子是不是又欺负眠眠了？她走上楼，打开房门就看到了扭打在一起的二人。
　　楚念华大惊失色，吼道:“都给我住手！”
　　二人这才停了下来，楚念华连忙扒开楚聿临，心疼的搂过脸上挂了彩的穆霜眠，看都不看自己鼻青脸肿的徒弟。
　　“楚聿临！你要气死我！为什么欺负眠眠！”她愤怒的瞪了楚聿临一眼，楚聿临欲哭无泪:“他把我的书都毁了！！都毁了！！”
　　“你那些个破烂书老娘早就想给你烧了！再说了，你不惹眠眠，眠眠能无缘无故毁了你的书吗！”楚念华用食指狠狠的戳着他的头。
　　这一句话把楚聿临说了个哑口无言，他哭丧着脸，只想把自己当初给穆霜眠看小黄书的那只手给剁下来。
　　穆霜眠垂着眼睑不说话，他暗自懊恼自己，明明平日里很冷静，怎么一碰上楚聿临这个冤家就总是愤怒冲动呢？
　　但是穆霜眠却忘记了，这个楚聿临可是一个不折腾不作死就浑身难受的人。
　　最后，这件事情以楚念华罚楚聿临通宵打扫楚楼而结束了。
　　楚聿临就骂骂咧咧了一个晚上，心里极不愿意承认这锅应该自己来背，因为他一想起自己那么多小黄书他就肉痛。
　　第二天清早，楚念华就好生送穆霜眠回琅迹峰了，这期间，楚聿临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为了那一柜子小黄书，他恨穆霜眠恨得咬牙切齿。
　　不知穆霜眠已经走了多久，一直在一块地砖上扫来扫去的楚聿临，终于怒气冲冲的把扫把恶狠狠扔在了地上。
　　“王、八、蛋。”
　　他一字一顿的低声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