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恩仇录》大花儿

31、难愈心伤

　　穆霜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琅迹峰的。
　　他一头扎进了剑道山内，坐在冷的刺骨的试炼冰窟中，他的脸色渐渐被冻得苍白，但只有这样寒冷的刺激下，穆霜眠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还是火热跳动着的。
　　他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楚聿临的手臂，封炀笛被他取了下来，小心的封存了起来，他看着那只手臂，心中生出无限绝望。
　　原来人悲伤到极点，是哭不出来的。
　　这只曾经给过他无限安全感和温暖的手，如今已经再没有任何温度了。
　　他倒在了冰洞之中的寒玉床上，身体蜷缩，将那只手贴进了自己同样冰冷的脸颊，疲惫的合上了双眼。
　　楚聿临......楚聿临......
　　他最招人烦了。
　　又贫又皮又欠揍，一天天的没个正事儿干，动辄就往琅迹峰跑，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气穆霜眠，从小闹到大，他们是患难与共的竹马竹马，楚聿临无疑是最了解他的人了，穆霜眠喜欢的不喜欢的热衷的憎恶的，他都门儿清。
　　然而自己真的了解他吗？
　　他对他，似乎是超越了兄弟的情谊。
　　穆霜眠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生疼，像是被撕裂一样，他想着楚聿临，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
　　还好，还好，死的不是他，楚聿临不用承受这份痛苦。
　　清澜上尊在剑道山内闭关一直不肯见人，翊华仙尊在悬竹苑中闭门不出，整个琅迹峰被一股悲伤的氛围笼罩着。
　　廖斯儒一个月之前远行出去办事，回来就得到楚聿临死亡这样一个噩耗，他同样震惊无比。宋简清和廖斯儒算是琅迹峰的弟子之中比较了解楚聿临的人了，他们尤其悲伤。
　　天晴了，雪停了，他们二人立在雪竹林之前，看着层层落雪堆满的竹叶枝，默默无言。
　　“大师兄，”宋简清叫了他一声，“怎么办呢，这样下去……”
　　廖斯儒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至少霜眠不会轻生的。”
　　宋简清有些困惑:“大师兄怎么这么肯定？”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聿临宁可自己死也要保霜眠安然无恙，他又怎么会辜负他这片心意？”
　　宋简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啊！可是……师兄现在这副模样，岂不是和行尸走肉一样吗？”
　　“相信霜眠吧，他会走出来的，”廖斯儒这话说的其实也有些心虚，他知道楚聿临对他的意义有多重要。
　　这个楚聿临，还以为自己对穆霜眠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好朋友，真是太愚蠢了！
　　两个人看着雪竹，喟然长叹。
　　不远处的练功场上，三个小朋友也闷闷不乐的。
　　“师兄，你也心不在焉的。”江焕停了剑，看着温钰珩道，白衣少年叹了口气，索性坐在了台阶上，擦了擦额头微微渗出的汗，他说:“你看看，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心情都不好。”
　　他说的没错，琅迹峰里有一大部分人都是认识楚聿临的，小时候还经常和他一起打雪仗呢，如今他一死，大家难免心生难过。
　　江焕坐在了他的身边，双手托着下巴说道:“好像楚少爷他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他上次还帮了师叔呢。”
　　“传闻传闻！”彦景笙愤怒的扔下了银剑，“你这个笨蛋！传闻是都能相信的吗？”
　　江焕不乐意了:“你那时候不也是挺害怕的吗！”
　　彦景笙没理他这茬，接着说:“你们知道别的门派的人都怎么说的吗？说楚聿临是死得其所！他们楚家害过那么多条人命，该他来还！”
　　温钰珩张了张嘴，瞪大了眼睛:“他们……他们怎么这样？”
　　江焕大叫了出来:“也太没良心了吧！？”
　　“就是这样！就是这么没良心！”彦景笙气的大骂，“他们真的亲眼见过楚聿临杀人屠城吗？为什么一个个的这么理直气壮！楚聿临都已经死了！还在诋毁污蔑！”
　　温钰珩难过的流下了眼泪，小脸涨得通红:“师叔知道了，会很生气的吧……”
　　江焕沉默了，彦景笙发泄了一气以后，喘着粗气也安静了下来。
　　那些所谓正派人士，也不过如此。

　　楚念华站在魔王窟旁，她吹奏起逐蕊笛，清脆的笛音呼唤着远方的魂灵，而寒铮遥亦是拿出了自己的惊雷琴，缓缓拨动。
　　他们企图用驭魂术把楚聿临的灵魂召唤出来，可是，已经很久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没有......连魂魄也没有剩下......”楚念华的语气中带着绝望，谢鸿雪道：“难道......那元神的冲击力把楚少爷的灵魂也冲破了吗......”
　　寒铮遥叹了口气，没说话。
　　楚念华蹲下身，抓起一把地上的灰，然后又默默的任它在掌心随风飘散，嘟囔着说：“楚聿临...楚聿临...”
　　“姑姑，回去吧，看来真的没办法了。”寒铮遥把楚念华搀了起来，楚念华忍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无奈道：“走吧。”
　　寒铮遥陪着楚念华在楚楼里待了好几天，楚念华仍然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话少了，不怎么进食，寒铮遥虽然着急但是也没什么办法，这天晚上，刚安顿了楚念华去睡觉，他也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看到房间里的谢鸿雪静静的坐着等待着他的回来，寒铮遥就心头一暖，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他的身边，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道：“好累啊，要阿雪抱。”
　　他说着张开了双手，谢鸿雪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伸手抱住了他，虽然谢鸿雪身上没有什么温度，但寒铮遥还是感觉异常温暖。
　　谢鸿雪看他可爱的样子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道：“姑姑肯定是要伤心一些日子的，如果太累，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寒铮遥想了一想，点点头：“都听阿雪的。”
　　他直起身子，捧着谢鸿雪略显苍白的脸颊，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露出了吃饱喝足的笑，他趴在谢鸿雪的耳边小声说：“好几天没尝尝阿雪的味道了。”
　　谢鸿雪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轻咬着下唇不说话，寒铮遥双眼微眯，食指卷起一缕他的长发绕了起来，像是心不在焉的说到：“阿雪你知不知道，这副模样的你真是让我着迷啊......”
　　谢鸿雪还没反应过来，寒铮遥已经站了起来，双臂一揽将他整个人横抱了起来，一点没犹豫的扔到了床上。
　　“阿遥，不、不可胡闹，这里不是咱们的宅邸。”谢鸿雪小声道，但他心里清楚，今天晚上恐怕寒铮遥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寒铮遥点点头，轻笑道：“是啊，那，就委屈一下阿雪，不要叫那么大声咯。”
　　谢鸿雪来不及反驳，就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