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丫头爱爬树》艾萱

9、成长（2）

　　夜里很冷，小小跪在坟前那么长时间，感觉自己快成了冰渣渣，轻轻一敲，就要四分五裂。

　　她里面穿着一件薄毛衣，外面套着一件半旧的羽绒服，脚上的棉鞋倒是新的，之前王强夫妻俩为了偏钱，专门卖给她穿，演戏给爷爷看的。

　　赌气脱下来扔到一边，小小光着脚丫走了几步，不小心踩到了什么，硌的脚心生疼。

　　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又爬过去把鞋子捡了起来，套在了脚上。。

　　以后每年她还要来这里给爷爷烧纸钱，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活下去！

　　前面那条公路就是通往S市的，大哥哥以前跟她说过，好像有好几百里远。

　　大哥哥的地址和电话已经被她丢了，现在就算走到那里，也不可能找到大哥哥，但是除了S市，她还能去哪呢？

　　最起码那是离她最近的地方，那里有她最喜欢的大哥哥。

　　没钱坐车，也害怕遇到坏人，小小只好靠着两条腿，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漆黑的夜，一个小女孩，独自走在大马路上，真不怕吗？

　　怕啊！

　　怕的要死！

　　可是不走又能怎么办，她没有退路，往前走总还有希望。

　　远处，别的村子里传来鞭炮的声音，小小停下来羡慕的看了一眼。

　　快过年了，真好！

　　泪水又忍不住流下来，她无所谓的擦掉，仰起头又继续往前走。

　　过了年她就九岁了，有手有脚，会干活会洗衣，一定可以养活自己。

　　走了不知有多远，小小又累又饿，实在走不动，找了一棵树，慢慢坐下去休息。

　　休息一会就走！

　　小小靠在树身上，这样想着，眼皮子忍不住耷拉下来，头一歪，睡着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辆大卡车从远处驶来，是一对外出送货归来的夫妇。

　　“咦？老孙，快停车，你看那里是不是躺着一个孩子？”

　　孙庆急刹车，下来一看：“还真是！谁家孩子，怎么跑这里来睡觉？”

　　“别管谁家孩子，你快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孙庆蹲下身子，看了一眼。

　　短头发，灰衣服，黑鞋子，是男孩！

　　“那快抱上来，这么冷的天，再睡下去可要冻僵了！”

　　孙庆一下子急了：“又想打什么主意，家里三个女娃娃还不够你受的！”

　　孙庆媳妇瞪了他一眼，自己跳下车抱起小小。

　　“我做好人好事呢！罗里吧嗦那么多话！”

　　小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红红的灯火，又暖又亮，有厚厚的被子，又软又香，还有大大的鸡腿，美味极了！

　　吞了一口唾沫，小小猛的睁开眼睛，醒了。

　　洁白干净的墙壁，漂亮舒服的被褥，这……是哪啊？

　　“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喊妈过来！”

　　小小这才看到床边坐着一个大姐姐，扎着漂亮的蝴蝶结，笑着跑出去了。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小小看到之前那个姐姐拉着一位阿姨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醒了就好，孩子，饿不饿？”

　　“我……不饿！”小小撒了一个小慌，掀开被子下床给那位阿姨磕头，“谢谢您救我回来，谢谢！谢谢！”

　　小小一说话，孙庆媳妇的脸就耷拉下来。

　　“别磕了！你先起来，我问你，你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小小心里一咯噔，没敢看那位阿姨的脸色。

　　“我是女孩，叫小小，我很能干，洗衣服做饭都会……”

　　孙庆媳妇撇了撇嘴，没再看小小，转身出去了，孙庆正好进来，看到她那副表情，忙问怎么了。

　　“女孩子家家的，留那么短头发，像什么话！”

　　孙庆媳妇推了孙庆一把，又说：“家里三个女孩够多了，你快点把她送走，看见就心烦！”

　　女孩子？

　　孙庆走进来一看，一下子明白了，看向小小的眼神满是遗憾和同情，但仅此而已。

　　小小跪在那里，心一下子凉了。

　　原来他们以为她是男孩，所以才想抱回来收养，现在一听说她是女孩，就……

　　小小又对着孙庆磕了几个头，站起来笑了一下：“谢谢叔叔阿姨收留我一晚，以后等我挣了钱，一定会来报答你们的！”

　　说完，小小拿起自己的书包，就要往外走。

　　孙家大女儿孙琪，刚才在床边照看小小的那个姐姐，一把拉住她的手，不满的看了爸爸一眼：“我妈怎么那样，刚才还兴冲冲的煮饺子给人家吃呢，这么快就变脸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孙庆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妈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唉，算了！”

　　孙庆拿出钱包掏出二百块钱，塞到小小手中：“孩子，我家条件也不好，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叔叔，我不要钱！”小小一下子躲开了，两只小手藏在身后，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倔强，“我有手有脚，一定可以挣钱养活自己！”

　　孙琪撇撇嘴，把钱塞给小小的书包里：“你比我还小，能干什么活！这钱你先拿着，等会我再去求求我妈，好歹过了年再走！”

　　孙琪已经上初中了，平时看电视也关注一些山区孩子的新闻，她对小小很同情，很想让她留下来一起过年。

　　而且，这样的话，两篇作文就有可以写的内容了！

　　“留什么留，家里就那么点地方，你们姐三个都得挤一块睡，留下她睡哪？”

　　小小在客厅吃着热乎乎的水饺，听到孙庆媳妇吵吵嚷嚷的声音，却一点都不觉得难过，相反，她很感激，那个阿姨给她煮的水饺，真好吃！

　　“妈，好歹让人家过了年再走，大冷的天，你让她去哪找地方住？”

　　“是啊，妈妈，外面下雪了，出去会被冻死了！”孙琪的双胞胎妹妹也来求情。

　　孙庆媳妇扯了扯嘴角，嗓音低了一些：“反正咱家没床让她睡！”

　　“我可以睡在地板上，阿姨！”小小突然出现在门口，“我还会洗衣服做饭，拖地打扫卫生，我不怕脏不怕累，只要你愿意收留我，我什么活都能干！”

　　小小刚才要离开，是听出孙庆媳妇的嫌弃，不想让人瞧不起，现在，孙庆媳妇语气软下来，她自然也想给自己求一个机会。

　　屋里的暖气那么热，全身舒舒服服的，若是可以的话，谁愿意走出去挨冻挨饿！

　　“孩子都这么说了，就留下吧！”

　　孙庆发话了，孙庆媳妇也不再坚持，最后撂下一句，过完年就走，就张罗着给小小整理地铺去了。

　　“谢谢阿姨，谢谢叔叔！”小小露出有史以来第一个灿烂的笑容，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报答这家人。

　　孙琪姐妹三人拉着她的手，在屋子里转圈，她们觉得，这个年跟以往不一样，多了一点暖暖的人情味。

　　过年前后的这几天里，小小每天抢着干活，但她毕竟还小，能力有限，顶多帮孙庆夫妻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

　　虽然仅仅如此，孙庆夫妻俩却对懂事能干的小小多了一份同情心，当他们知道了王强夫妻俩是怎么害死小小爷爷，让小小一个人无家可归时，更是气的要去报警。

　　“这种人渣，就应该坐牢！”孙庆义愤填膺的说。

　　“小小，还真是可怜！”孙庆媳妇叹了口气。

　　“要不，我们……”孙庆欲言又止。

　　“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同情归同情，我们家情况摆在这，小小，不能留！”孙庆媳妇说完，低着头走出了厨房。

　　刚炖好的排骨一端出来，孩子们一拥而上，都抢着吃，小小只吃了一块，就放下筷子不吃了。

　　“多吃点，小小，我妈炖的排骨比外面的还好吃！”

　　“叔叔阿姨还没吃呢，我吃一块就够了！”

　　“我爸妈都不爱吃肉，给！快吃吧！”孙琪夹了一块排骨递到小小碗里，完全没有要给父母留一块的意思。

　　小小默默地夹起那块排骨，啃了一小口，越吃越不是滋味。

　　这么好吃的排骨，谁不爱吃呢？

　　叔叔阿姨都是好人，和她的爷爷一样，为了让孩子多吃一口，说谎话骗人！

　　长大以后，她一定要挣很多很多的钱，买很多很多的排骨，报答叔叔阿姨。

　　正月初十，小小正式向孙庆夫妻告别，她要离开了！

　　“你这孩子，急什么，过完元宵节再走也不迟！”

　　孙庆其实很佩服小小，若换做他家这几个闺女，遇到这么大的事，不知会哭闹成什么样，可小小一直面带微笑，乐观坚强，她身上有一种不服输不怕死的狠劲。

　　“叔叔，小小能在这样温暖的房子里过年，已经很满足了，现在小小该去属于自己的地方，能小小有了能力，一定回来还您的恩情！”

　　这段时间里，跟着孙家人，她学会了很多以前不懂的东西。

　　孙家姐妹带她到楼下玩，跟她分享以前没见过的零食玩具，孙阿姨带她逛商场，给她买厚厚的粉色羽绒服，孙叔叔带她学会坐公交车，告诉她在城市里遇到困难时，该去找那些人才可靠。

　　“什么恩不恩的，我们也没做什么，孩子，叔叔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想好去哪了吗？可还有什么亲戚可以投靠，叔叔帮你联系上，好歹比你一个小女孩在外面流浪的好！”

　　小小眼前一下子浮现顾恒的模样，大哥哥，是她可以依靠的吗？

　　可是大哥哥叫什么，家在哪，她什么都不知道。

　　“叔叔，我想去孤儿院，您能帮我打听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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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唉，说多了都是泪！
小小，快点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