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宠妾》小小鞋

2、进府

　　妇人的语气，不太友好，那眼角那浓黑的线条，更是徒增了几分犀利，菀碧莲大概有了估量，此妇人应该是首辅府负责婢女日常的人，估计今后与她打不少交道，菀碧莲更是温婉道。

　　“是的，我正是试婚丫头，菀碧莲。”

　　妇人依旧严肃道：“我是府里嫡少爷的奶妈，也是负责婢女日常事务的管家，以后你可叫我潘掌事。”

　　“是，潘掌事。”

　　菀碧莲跟随潘掌家，踏进了首辅府，一直低头前行，也不敢左右张望，只隐隐从周围的装潢中看出，首辅府以江南园林为特色，错落有致的石山，潺潺流动的溪水和种类亦繁的花木。

　　亭榭廊槛，宛转其间，丝毫不像宫里头那般工整，若不是紧跟着潘掌事，她必定在此迷路了。

　　不远处，几个少年正踢蹴鞠，欢戏声音络绎不凡，十分热闹，突然，一少年将蹴鞠用力一踢，直接越过宋林宇的头顶，他一回头，只见那蹴鞠落在了两人之间。

　　他刚抬脚想跑前去。

　　可那少女居然轻盈一脚，便将蹴鞠踢回到场上，下一刻，便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只见那少女一片藕色，依旧低垂眸子，只从侧脸望去，依旧能看出几分花容月貌，跟着潘姑朝着大哥的江园走去。

　　难不成，那少女便是赐给大哥的试婚丫头？

　　“林立，过来。”宋林宇招招手，他的侍从林立疾步走到身边，一脸认真的等待着他的命令。

　　这么认真，一下子让宋林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他干咳了几声，才正色道：“去帮我查一查，刚刚进来的那个少女，究竟是谁。”

　　林立先是茫然了片刻，刚想问，可却从宋林宇的目光里，找到了答案，应答：“是，少爷，我这就去办。”

　　看着两个消失的身影，宋林宇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灿烂的笑容：“有趣，这女子，相当有趣。”

　　首辅大人宋国立此刻恰是在江园的书房里，香炉里的熏香，清新而宁神，可他看到宋林江正在看书时，满腹心事又再一起涌起，几次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宋林江搁下书，反倒先问：“父亲今日是否为公主之事前来？”

　　“正是。”

　　宋国立轻声道，正妻林玉芬早亡，在宋林江五岁时，他便再纳一妾，也是为了方便照顾他，可是，不知为何，虽然他嘴上不说，可宋国立能感受到，他对他，却多了几分疏离感。

　　可正因为他是嫡子，此次又要他迎娶公主，丝毫没有他可选择的余地，于他作为父亲而言，心中的愧疚，更是深重。

　　“刚刚，公主派来的试婚丫头，已经到府上了。”宋国立道，抬头多看了留意宋林江几眼，可他脸色表情平静如初。

　　“父亲想我如何？”

　　宋国立愣住了，他居然反问他如何，是啊，这种情形下，试婚丫头本就是个幌子，就算是江儿真的成事了，退婚的名义，也自是一样的，更何况江儿，他与他母亲的性子太像了，绝不轻易动情，更不会虚情假意，可一旦动情，那便是一生只愿一人。

　　也因为如此，他心里明白，对于他纳妾，江儿的心里一直是耿耿于怀的。

　　“江儿，这件事情，父亲不想强迫你，更不想因为你的身份让你陷入这等困境，可人始终是来了，我便让人安排在你的园里，接下来的事情你便自己做决定吧。”

　　比起刚刚接到密旨，此刻宋国立的心情早已平复许多，只是。

　　“这按照惯常而言，这试婚丫头在第二天即要将你的情况回禀宫中，若是你..那后果，你可得像清楚了。”

　　虽然人在他府上，可毕竟是公主那边的人，他也是不好如何，这恰是他最为为难之处。

　　“父亲，你是了解我的，正如我的母亲。”宋林江话锋一转，在后半句，更是多了几分声调，宋国立点点头，拂袖离去。

　　宋国立前脚刚走，月凌后脚就走进书房。

　　“少爷，潘姑将从宫里头来的试婚丫头带到门外，要请她进来吗？”月凌是宋林江的贴身侍卫，相伴在他身旁已经十年有余。

　　“无须，让潘姑安排下去吧。”

　　宋林江双手置于后背，面朝镂空的雕花窗桕，徒留让人捉摸不透的背影，答案早在月凌的意料之内，可他却不免担忧的问：“可是少爷，宫里头那边？”

　　“该如何，便如何。”宋林江道。

　　“是，少爷，我这就吩咐下去。”

　　月凌起身，离开书房时，顺手将木门带上，他伫立在阶梯上，凝视着在庭院里等候的两人，道：“少爷吩咐，潘姑你将她安排下去即可。”

　　潘美秀抬头，露出半张惊讶的表情，这，这试婚丫头，可是要在今晚与少爷共度良宵的，隔日便要向宫里禀告相关情况，少爷这是..

　　“潘姑，按少爷吩咐的做便可。”月凌轻声道，目光不免打量几眼跟在潘姑身后的女子，亭亭玉立，藕色的裙裳，更是增添了几分秀丽，脸颊低垂，让人看不清容貌。

　　菀碧莲一路走来，心情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在庭院等待时，更是不敢一动，此刻，听到少爷即将要将她安排在婢女中，一颗悬着的心才徐徐放下，在宫里，她已经见过太多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她不愿纠缠于府中复杂的事情中，当一个婢女，也不是一件坏事。

　　潘姑领着菀碧莲来到了婢事间，府上所有婢女的信息都在此有所记录。

　　婢事间的掌事人宋姑姑瞅了菀碧莲几眼，道：“抬起头来。”

　　菀碧莲应声抬头，对上一双温婉可亲的眸子，只听到对方和善的说：“果真是宫里头来的人，一看就是美人坯子，你会写字吗？”

　　新来的婢女，要在契约上签名，可是大多的婢女皆不会书写，便以指纹盖之，宋姑姑本也是随口一问，可没想到，那把清澈的声音应答道：“会写。”

　　“哦？那你写吧。”宋姑姑抬起头，露出赞美的神色，将笔递给菀碧莲，心想这宫里来的丫头，还真是不一样。

　　“啧，会写个字有什么了不起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说宋姑姑，你能快一点吗？我这边事情还很多，没时间耗在这呢。”

　　潘姑不满的说着，还没等菀碧莲接过笔，一手抓起她的手指，朝着红泥一摁，便压在了纸上，动作极为粗暴。

　　菀碧莲伸回手，不说话了，宋姑姑脸色稍微尴尬，挤出了半点笑容：“请稍等。”回来时，拿着一件浅蓝色的布裙裳，说：“这是江园婢女的裙裳，来，给你。”

　　“谢谢姑姑。”菀碧莲接过裙裳，快步的跟上潘姑的脚步，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潘姑和宋姑姑，似乎关系不太好，而宋姑姑对她的和善，必然会使潘姑对她极为不满。

　　兴许打小在宫里头长大，见过太多事情，菀碧莲对诸如这些，也特别敏感。

　　果不其然，刚刚回到江园，潘姑便领着她来到了一口水井旁，此刻正值正午，火辣的阳光穿过云层，一扫早上那般灰霾，更是肆无忌惮的照耀着，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正蹲在水井旁，吃力的洗着被单。

　　“我说你，是不是早饭没吃饱，这么点力气，怎么能洗干净呢？”

　　潘姑尖锐而嫌弃的声音，让女孩受到了惊吓，立马俯跪于地上，额头抵着石头粒的小路上，惊慌失措的说：“潘姑，我知错了，我会用更大的力气去洗的，你千万不要罚我绝食了。”

　　菀碧莲看着那女孩，头不停的在石头粒的小路上叩着，心痛不已，汗水和被石头粒撞破额头的伤口交错相融，终于她忍不住站前一步，请求道：“潘姑，她年纪尚轻，力气尚小，希望您能格外开恩，我愿在这里与她一同清洗被单。”

　　正中下怀，既然少爷不喜欢，潘姑原本就想将她扔到这里来，眼不看为净，可碍于她的试婚丫头的身份在，她还想着该怎么说，没想到，她倒自己提出了。

　　“哼，愿不愿你也只能在这洗被单了，现在正午，若是午后我再来时，你们两个还没将被单洗干净，那就别怪我断了你们晚饭。”

　　“不做事，还白白浪费府上的粮食，岂有这个道理。”

　　潘姑尖酸的说着，看了两个人一眼，便走了，菀碧莲连忙将身旁的少女扶起来，额头果然渗出了血，道：“你这伤口若是不处理，恐怕会留下疤来，多么好的一张脸，那就可惜了，来，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姐姐，我...”

　　文雅姿刚想说话，那个藕色的身影早就跑远了，不知为何，似有一股暖流，逐渐蔓延，她似乎，许久不曾感到这番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