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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男扮女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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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祁昱,他穿着一身紫色抹胸束腰的长裙。这身衣服当然是程九儿的,原本是极宽松的款式,愣是让他穿成了紧身衣,反倒是衬得身形身修长窈窕。
他乌黑的长发挽成了杨妃坠马髻。脸上画着淡妆,眉间贴着花钿,看起来真有几分倾国倾城的意思。
程九儿正想赞一句:“美人倾国”,一低头又看到他裙下露出一双穿着男鞋的大脚,着实有些突兀——没办法程九儿的鞋子他是绝对穿不进去的。
看到程九儿欲笑强忍的模样,祁昱反倒不恼了,笑嘻嘻地道:“古有彩衣娱亲,今日我权且学一回古人,博美人一乐吧。”
进到马车里,程九儿又仔细给他二人整了整衣装,特别是祁昱的那双大脚,需得好好地藏进裙下才行。
弄罢之后,程九儿左看右看,依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心念一转间忽地想起关键所在,赶紧从随身的包袱里翻了翻,找出几个路上买了未吃完的梨子,递给他们二人,示意他们塞到胸口。
祁昱脸皮厚,塞完之后不忘抖一抖胸前的波涛汹涌。
苏悦却是说什么都不肯,直到程九儿说了句:“你希望我们被抓到,然后一起被砍头吗?”之后,这个略微有些腼腆的少年方才从几个梨子里挑出了两个最小的,别别扭扭地塞到胸口去。
这时程九儿也不笑他们了,吩咐了孙贵几句话,便让他驾车。
孙贵的车行到了城门口,果然如其他的人一般被拦了下来,一名带刀的官差喊道:“停车检查!”
孙贵按程九儿事先的吩咐道:“差爷,我们车里都是些女儿家,实在不方便查看。”
那官差道:“瞧见前城墙上贴的追捕令吗?东来县有重犯潜逃,现武林郡全境追捕,所有进城的人都要挨个搜查,不论男女!”
孙贵略略犹豫了下,道:“那官爷就且查查吧。只是里头都是女儿家,还请官爷莫要过多惊扰!”
说着还递上了块碎银子。
那官差掀开帘子一看,果见车里坐着三个女人。一见有外人看她们,俱都低下了头,显得有些羞怯。
官差的目光挨个从他们三人脸上、身上扫过。
由于程九儿刻意在脸上画了一脸的麻子,官差只瞧她一眼便不再多看。倒是看苏悦和祁昱时,那目光来来回回打量个不停。在他看来,这两名少女,各具风情。一个清纯可人,豆蔻初绽。一个倚年玉貌,风姿绝代,特别是那一对胸.脯波涛汹涌,十分撩人。
“不知小姐是哪里的人?进城所谓何事?”或许是佳人在前,官差说起话来极为有礼,生怕唐突了美人。
两个男人自然是不好开口的,只把头拉得更低,佯装羞怯。
程九儿回道:“好教官爷知晓,奴家是玉春楼的管事婆,她俩是奴家从外地新买的姑娘。您若是得空,可千万要来我们玉春楼玩玩。”
官差深信不疑,连连道:“一定,一定!放行,放行!”
等到安全地通过城门时,苏悦忽然问道:“玉春楼是什么地方?”
程九儿故意打哈哈:“随便编的,编的。阿悦,你看这武林郡可比我们东来县城要繁华得多。”
她是有意错开话,偏偏祁昱却揪着不放。
“苏悦啊,想不到你竟还是位纯哥儿,连玉春楼的大名都没听过。玉春楼啊,那可是武林郡最有名的妓院。”祁昱用种非男非女的怪调道:“九儿,你也太坏了,竟然说人家是妓女。”
程九儿不以为意地道:“谁叫你长得招摇,没瞧见那官差险些就要冲你流口水了。”
说起这事祁昱也是火冒三丈,语气一正道:“哼,等找到阿洛,立时让他把那官差的眼珠子给挖了。本王的便宜也想占,好大的胆!”
苏悦又问道:“程九儿,你怎会知道玉春楼?难道……你去过?”
“这个这个……哎呀,你们快看,外头有玩杂耍的!”
程九儿企图岔开话题,可是苏悦却一直盯着她不放,连祁昱也好奇了起来:“玉春楼所处的一带皆是花街柳巷,你若非去过,怎会知道?”
程九儿道:“你不也去过,否则又岂会知道得这般仔细?!”
祁昱打了个响亮的指哨,很不要脸地道:“我本是人间风流客,眠花宿柳不奇怪。可你一个女儿家,竟也会对这种地方熟悉,那就真是引人好奇了。”
眼见瞒不过去了,程九儿只好承认了:“我上次来武林郡偶尔听说玉春楼生意好,所以本着考查生意的想法走了一趟。”
苏悦一生气就爱沉着个脸,这时更是沉得仿佛都能喷出火来。程九儿赶紧补充道:“我是换了男装去的。”
苏悦道:“以后再不许去那种污秽之地。”
程九儿连连点头。
苏悦继续道:“我们苏家的生意也不会涉及到那种营生。”
程九儿微笑:“嗯嗯!”
苏悦道:“我们虽是商贾人家,但名声还是要顾及的。”
程九儿继续微笑:“嗯嗯!”
祁昱抖了抖蔚为壮观的胸,“恕我直言,你俩真像老子在训闺女?”
程九儿:“……”
苏悦:“……”
随着日头渐渐西落,武林郡的长街上华灯初上。行人未尽,沿街两侧的商铺也未歇。
哒哒的马蹄声踏着余辉而至,伴之而来的还有一声高喝:“忠武将军行经此地,闲人避让!”
行人刚刚避让出中间的路来,一列官兵便旋风般地疾过,转进了前方的一条巷道。速度之快,路人甚至都未看清那位“忠武将军”的真容。
马队在巷道里奔了一阵后便停在一处高门大户前,一身戎装,威风赫赫的忠武将军将马鞭甩给身后的卫兵,就翻身下马。刚要走上大门前的石阶,忽见一个人影莽莽撞撞地冲来。左右卫兵迅速反应过来,抽刀挡下:“何人冲撞?还不退下!”
来人是孙贵,他此时也被眼前的阵式给吓得不轻,颤着腿高喊:“林将军!前头的是不是林恪,林将军?”
忠武将军林恪自然对这些小动静不会在意,只扭头瞟了一眼,就顾自往大门里走。
卫兵的刀驾到孙贵脖上,喝道:“大胆贱民,将军名讳岂是你能乱喊的?!”
孙贵眼见那位将军就要走远了,也顾不得害怕大声喊道:“林将军,望京来了位故人要见您。他姓祁,祁连山的祁,您不记得他了吗?”
忠武将军林恪已跨过门槛的脚又重新跨了回来,扭头挥了挥手,卫兵就松开了孙贵,示意他上前。
孙贵心头略略一松,赶紧就跑上前去递上封信。
林恪越过卫兵亲手接过了信,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急切地问道:“他现在何处?”
孙贵虽不知祁昱的身份,但经过这一番事情大约也能看出他来不凡,否则又岂能随随便便地和一位将军扯上关系?
当下,孙贵也不再害怕了,暗暗挺了挺腰板,道:“祁公子说了,让您今晚子时去见他。高升客栈,轻装简从,不可张扬。”
子时还未到,高升客栈里入住的客人大多已经休息了。
程九儿刚刚炒好了两盘小菜,亲自端到了祁昱的房里。
祁昱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夹起一块肥美的肉片塞进嘴里:“果然还是九儿的手艺好。大晚上的,真是辛苦你了。”
“您都开了贵口了,我自然要尽力了。谁叫我们现在还有求于你呢。”说着她顺手拍下了他又准备夹菜的筷子:“你就不能等客人来了再吃吗?”
祁昱嘿嘿地笑道:“你赶紧走,他马上就来了。”
程九儿走了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
祁昱道:“门没上栓,进来吧。”
来人正是林恪,他只穿了身寻常的便服,身边也未带一人。
一进门见到的便是祁昱坐在桌前大吃大喝,全然一副市井小民的模样,若非那五官里还依稀有先太子的影子,林恪几乎都不敢相信他就是记忆里那位聪慧过人,深得先皇和先太子宠爱的皇太孙!
祁昱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关好门。”
林恪恭敬地应了声“是”,待关好了门,一转身跪下,行了个大礼,口呼:“末将参见王爷!”
祁昱已经吃了一半了,他放了下了筷子道:“瞧你,说了轻装简从,便是要你不拘泥虚礼。起来坐吧,自己人,不必客气。”
这一句“自己人”说得甚为随意,可是听在林恪耳中,却意义非凡。
想到先太子,想到从前在望京时的幕幕,林恪的心潮便再难平静。
他映象最深的是,每次到太子府,年纪小他十岁的小皇孙总会跟在他后面嚷嚷着要和他比划武功。
他又哪里敢真的和皇太孙动武?每次都详装打输了。
后来,皇太孙看出来了,小小的孩子负着手一本正经地道:“孤以武会友,你却故意相欺,真乃小人行径!”
当时他年少冲动,一时被个孩子这般训斥着,心里不痛快,便拿出真本领和皇太孙打了起来。
他还记得,最后一拳的力道没收住,直接将皇太孙打得吐了血,趴在地上好半天没缓过劲来。恰好太子妃路过,心疼儿子,要问他的罪。
皇太孙咬牙忍着疼,对太子妃道:“我们是在比武,拳脚无眼。儿伤了,母妃可怪儿子技不如人,岂能问罪于人?”
后来他回家把这事告诉自己的父亲镇国将军,当时父亲还曾断言:皇太孙将来必成大器。
可是就是这位在所有人眼里必成大器的小皇孙,却成了望京里臭名昭著的静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