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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阴进阳退二道争吵 ...


  •   两人练到第十九招“亭亭如盖”时,龙钰复述师传要旨:“这一招我拼不过敌人,给他一掌击倒,或是一脚着身,摔倒在地,敌人跟着追击,以拳掌或刀剑再来伤害我,你须扑将过来,挡在我身上,代我受这一击。敌人举起拳掌或这刀剑,要击在你身上。你扑在我身上回护之时,必须两腿分开,撑在地下,腰脊出力挺住,上身才不致当真压在我身上。我一剑从你两腿之间刺出,正通入敌人小腹。敌人见我二人摔倒,以为我二人已无抗御之能,更不提防,何况你遮住了我兵刃,敌人见不到这‘无中生有’的一刺,非但闪避不了,根本没想到要避,自然一剑直通小腹。”

      杨过摇头道:“龙哥哥,这一招的确巧妙之极,敌人万想不到,只不过……只不过好象太阴毒了一些。”龙钰道:“什么阴毒?我二人既已摔倒,那牛鼻子就该罢手,他为什么又赶上前来,出手再来伤你?他如不上前追击,这一剑就刺他不到。因此这一剑只刺坏人,不伤好人。”杨过点头道:“对极,祖师要对付的原是坏人。”

      殊不知林朝因创建这些招式之时,设想自己临敌时遇到危难,王重阳只因爱极了自己,竟肯舍却自身,来救爱侣。种种仿真,纯系自怜自惜,不过于无可奈何中聊以自心,以寄相思之情而已。

      杨过按着心经第七篇下段所载,记清了招式之后,与龙钰俩一招一式的试演下来。其时二人修习心经上半部的内功初成,出手迅捷轻盈之极,剎忽来去,尽是奇招怪式,偏又快速无伦。杨过以前与龙钰对招,心中总是存着一份诚敬之意,手掌连他衣衫边缘也不敢碰到。但练到第七篇下段的功夫,每一招每一式皆是由自己奋力回护对方,心中假想敌人出招凌厉凶狠,龙钰难以抵敌,时时处于极大凶险之中,拆招既久,心中自然而然觉得龙钰已不是武功较己为高的师尊,只觉他柔弱可怜,受恶人欺凌,非自己出力保护不可。

      龙钰本来年纪比他大了几岁,但自幼生长于石墓之中,少见天日,所练的玉女神功又有少忧少虑、驻颜缓老之效,因此两人相较,倒似杨过的年纪反大过了他。这套武功一练,杨过到后来只觉龙钰是个依赖自己保护的小少年,更不当他是师父,所有拳招剑法,尽用于代龙钰挡架敌招,竟不顾及自己。这么一来,这第七篇下段的功夫,便练得丝丝入扣,将心经中武功的原意显示无遗,不仅招式相合,更连拳旨剑意,也表达得淋漓尽致。

      龙钰招式上受杨过代挡保护,时刻稍久,心随手转,不自禁生出依赖顺从之情,师尊的架子尊严忽然尽去,两人目光偶尔相对,一个怜惜回护,一个仰赖求助,突然间心灵相通。这本是心经内功的原意,徒练内功,难达此境,一与外功相结,两人不由自主的内外交融。

      这日练到一招“愿为铁甲”,杨过须得双臂环抱龙钰,似乎化为一件铁甲,将他周身护得不受敌伤,龙钰则须束手受护,自行调匀真气。杨过纵身向前,双臂虚抱,其实并没碰到师父身子,但眼光中脉脉含情,显得决意自舍性命,为他尽受敌人刀枪拳脚。

      龙钰一与他眼光相接,红晕上脸,微感不妥,眼光中露出羞怯之情,轻声道:“过儿,不好!”杨过便即跳开。

      两人在古墓中相处日久,年岁日长,情愫早生,只是一个矜持冷淡,一个尊敬恭顺,即在言语中亦无丝毫越礼之处,此刻所练武功既须全身纵跃出力,更时时刻刻设想处于生死存亡的一线之间,种种礼法提防,早已减弱,自然顺了凡人有生俱来的本性。这日从头练起,练到“亭亭如盖”那一招,龙钰叫声:“啊哟!”一个挫步,向前斜身摔倒。

      杨过纵身向前,凭虚扑在他身上代挡敌招,双足分开撑地,英间使力,上身挺起,不和他身子相触。此时敌人赶将上来,欲待伤害杨过。龙钰便挺长剑从杨过两腿之间的空隙上刺,一剑通入敌人小腹,就此杀了敌人。

      杨过腰背出力撑住身子,不令自己压到龙钰身上,却见他眼波如星,脸有红晕,嘴角边似笑非笑,俊雅百端,不禁全身滚热,再也难以克制,双臂抱住了他身子,伸嘴欲在他脸颊上一吻。龙钰年过二十,心中自非全无情意,给杨过这么一抱,见到他的眼光,不由得心中动情。但他自幼所练内功是冷漠自制,不论外界如何生变,自己既不惊惧,亦不动怒,动情自然更加不可,蓦地里觉到不妥,出力跳起,脱出杨过的搂抱,顺手重重在他臀部猛击一掌,喝道:“你不乖!不练啦!”奔回石墓。

      杨过又惊又惭,急速随后跟去,幸好龙钰并没闭上墓门。杨过走到龙钰卧室之外,拿了一柄扫帚,跪倒在地,说道:“龙哥哥,今天我错了,请你重重打我吧!”高举扫帚过顶。龙钰道:“我不打你,你知错了就好。咱们以后不练这一招了。”杨过道:“不练也成。以后倘若真有坏人害你,我一般的奋不顾身,保你护你,代挡杀招。”龙钰哼的一声,说道:“原来你还是乖的,并不欺侮我。”杨过听了他一声哼,心中大石才落,说道:“我永永远远的保你护你,决不欺侮你。”

      两人自此以夜作昼,晚上练功,白日在墓中休息。杨过和龙钰严自提防,以免更犯当日险些情不自禁之误。如此两月有余,相安无事。

      那心经的内功要旨在更增纵跃之能以及出招的快捷,劲力的增长却非玉女心经要旨所在。所以要两人同练,一来若遇走火入魔斗困厄时可以互相救助,更要紧的是使得两人心灵相通,在危急之际有如一人。

      杨过虚心受教,龙钰诚意传剑,两情相洽,敌意不生。

      那玉–女心经的第九篇全是内功,共分九段,分别行功,这一晚龙钰已练到第九段,杨过也已练到第八段。当晚两人隔着花丛各自用功,全身热气蒸腾,将那花香一熏,更加芬芳馥郁。渐渐月到中天,再过半个时辰,两人八段与九段的行功就分别练成了。突然间山后传来脚步声响,两个人一面说话,一面走近。

      这玉–女心经单数行功是“阴进”,双数为“阳退”。杨过练的是“阳退”功夫,随时可以休止,龙钰练的“阴进”却须一气呵成,中途不能微有顿挫。此时他用功正到要紧关头,对脚步声和说话声全然不闻。杨过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下惊异,忙将丹田之气逼出体外,吐纳三次,止了练功。只听那二人渐行渐近,语音好生熟悉,原来一个是以前的师父赵志敬,一个却是甄志丙。两人越说越大声,竟在互相争辩。

      只听赵志敬道:“甄师弟,此事你再抵赖也没用。我去禀告丘师伯,凭他查究罢。”甄志丙道:“你苦苦逼我,为了何来?难道我就不知?你不过要跟我争做第三代弟子的首座弟子,将来好做我教掌门人。”赵志敬冷笑道:“你不守清规,犯了我教大戒,怎能再做首座弟子?”甄志丙道:“我犯了什么大戒?”赵志敬大声喝道:“全真教第四条戒律,淫–戒!”

      杨过隐身花丛,偷眼外望,见两个道人相对而立。甄志丙脸色铁青,在月光映照下更显得全无血色,沉着嗓子道:“什么淫戒?”说了这四字,伸手按住剑柄。赵志敬道:“你自从见了活死人墓中的那个龙钰,整日价神不守舍,胡思乱想,你心中不知几千百遍的想过,要将龙钰搂在怀里,温存亲热,无所不为。我教讲究的是修心养性,更何况他还是个少年,你心中这么想,难道不是已了淫戒么?”

      杨过对师父尊敬无比,听赵志敬这么说,不由得怒发欲狂,对二道更恨之切骨。但听甄志丙颤声道:“胡说八道,连我心中想什么,你也知道了?”赵志敬冷笑道:“你心中所思,我自然不知。我为了要捉拿杨过这叛门的小畜生回观治罪,派了鹿清笃和另外三名弟子,轮派在古墓外林子中伺伏,只等小畜生出墓到林中来,便捉他回观……”甄志丙道:“杨过的武功早高过你弟子鹿清笃,还捉得到他吗?”赵志敬冷冷的道:“杨过是捉不到,他们却发现了几个大秘密。他们见到,咱们全真教有一位甄师叔,不断在古墓外的林中踱来踱去,仰起了头喃喃自语,只怕口中叫的是‘龙钰,龙钰!’”甄志丙怒道:“一派胡言,哪有此事。”

      赵志敬道:“就算听不到你说话,但你三日两头到那林子中踱来踱去,总不假吧?咱们掌门师伯吩咐了的,谁都不准走到古墓旁的林子里去。我派四个弟子去守候捉拿杨过,除师伯、师叔之外,教里人人都知。你去林子里等龙钰,这不是犯了淫戒是什么?你不认,我们到掌门师伯、丘师伯哪里去评评这理。”甄志丙道:“赵师哥,你为来为去,不过想撬掉我这第三代首座弟子的名号,要我将来做不成本门掌教,你肆口胡说,目的只是为此,大家知道你的用意,除了耻笑之外,又有谁信你了?再说,本教李志常李师哥、王志坦王师弟、宋德方宋师弟,哪一个不是精明能干,干才远胜于你,你要撬掉我已千难万难,挨下来却也未必轮到你呢!”

  • 作者有话要说:  龙钰这段时间都是和杨过一起睡寒玉床的,所以内功提高,原来是连到第七段和第六段,现在是第九段和第八段,从细节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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