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神雕诛仙魔道录》安康水寿

134、蓝颜华发渐斗渐烈

　　郝大通初时只道龙钰武功多半平平，哪知一动上手竟险些输在他手里，不由得生了敌忾之心，从一名弟子手中接过长剑，说道：“龙公子功夫了得，贫道倒失敬了，来来来，让贫道领教高招。”龙钰点了点头，玎玎声响，白绸带自左而右的横扫过去。

　　按照辈份，郝大通高着一辈，龙钰动手之际本该敬重长辈，先让三招，但他一上来就下杀手，于什么武林规矩全不理会。郝大通心想：“这少年儿武功虽然不弱，但似乎什么也不懂，显是绝少临敌接战的经历，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当下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摆动长剑，与他的一对白绸带拆解起来。

　　群道团团围在周围，凝神观战。烛光摇晃下，但见一个白衣少年，一个灰袍老道，带飞如虹，剑动若电，蓝颜华发，渐斗渐烈。

　　郝大通在这柄剑上花了数十载寒暑之功，单以剑法而论，在全真教中可以数得上第三四位，但与这小少年翻翻滚滚拆了一百招，竟占不到丝毫便宜。龙钰双绸带夭矫似灵蛇，圆转如意，再加两枚金球不断发出玎玎之声，扰人心魄。郝大通久战不下，虽未落下风，但想自己是武林中久享盛名的宗匠，若与这小少年战到百三十招以上，纵然获胜，也已脸上无光，不由得焦躁，剑法忽变，自快转慢，招式虽比前缓了数倍，剑上劲力却也大了数倍。初时剑锋须得避开绸带卷引，威力既增，反去削斩绸带。

　　再拆数招，只听铮的一响，金球与剑锋相撞，郝大通内力深厚，将金球反激起来，弹向龙钰面门，当即乘势追击，众道欢呼声中剑刃随着绸带递进，指向龙钰手腕，满拟他非撒手放下绸带不可，否则手腕必致中剑。哪知龙钰右手疾翻，已将剑刃抓住，喀的一响，长剑从中断为两截。

　　这一下群道齐声惊叫，郝大通向后急跃，手中拿着半截断剑，怔怔发呆。他怎想得到对方手套系以极细极韧的白金丝织成，是他师祖传下的利器，虽轻柔软薄，却刀枪不入，任他宝刀利剑都难损伤，剑刃为他蓦地抓住，随即以巧劲折断。

　　郝大通脸色苍白，大败之余，一时竟想不到他手套上有此巧妙机关，只道他当真练就了刀枪不入的上乘功夫，颤声说道：“好好好，贫道认输。龙公子，你把孩子带走罢。”龙钰森然道：“你打死了孙婆婆，说一句认输就算了？”郝大通仰天打个哈哈，惨然道：“我当真老胡涂了！”提起半截断剑就往颈中抹去。

　　忽听铮的一响，手上剧震，却是一枚铜钱从墙外飞入，将半截断剑击落在地。他内力深厚，要从他手中将剑击落，当真谈何容易？郝大通一凛，从这钱镖打剑的功夫，已知是师兄丘处机到了，抬起头来，叫道：“丘师哥，小弟无能，辱及我教，你瞧着办罢。”只听墙外一人纵声长笑，说道：“胜负实乃常事，倘苦打个败仗就得抹脖子，你师哥再有十八颗脑袋也都割完啦。”人随声至，丘处机手持长剑，从墙外跃进。

　　他生性豪爽不过，长剑挺出，刺向龙钰手臂，说道：“全真门下丘处机向高邻讨教。”

　　龙钰道：“你这老道倒也爽快。”左掌伸出，又已抓住丘处机的长剑。郝大通惊叫：“师哥，留神！”但为时已经不及，龙钰手上使劲，丘处机力透剑锋，二人手劲对手劲，喀喇一响，长剑又断。但龙钰也是震得手臂酸麻。只这一招之间，他已知丘处机的武功远在郝大通之上，师门秘技“玉女心经”未曾练成，胜他不得，将断剑往地下一掷，左手夹着孙婆婆的尸身，右手抱起杨过，双足一蹬，腾空而起，轻飘飘的从墙头飞跃而出。

　　丘处机、郝大通等人见他忽然露了这手轻身功夫，不由得相顾骇然。丘郝二人与他交手，己知他武功虽精，比之自己终究尚有不及，但如此了得的轻身功夫却当真见所未见。郝大通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丘处机道：“郝师弟，枉为你修习了这多年道法，连这一点点挫折也勘不破？咱们师兄弟几个这次到山西，不也闹了个灰头土脸？”郝大通惊道：“怎么？没人损伤罢？”丘处机道：“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见马师哥去。”

　　李墨愁在江南嘉兴连伤陆立鼎等数人，随即远走山西，在晋北又伤了几名豪杰。终于激动公愤，当地的武林首领大撒英雄帖，邀请同道群起而攻。全真教也接到了英雄帖。当时马钰与丘处机等商议，都说李墨愁虽作恶多端，但他的师祖终究与重阳先师渊源极深，最好是从中调解，给他一条自新之路。当下刘处玄与孙不二两人连袂北上。哪知李墨愁行踪诡秘，忽隐忽现，刘孙二人竟是奈何他不得，反给他又伤了几名晋南晋北的好汉。

　　后来丘处机与王处一带同十名弟子再去应援。李墨愁自知一人难与众多好手为敌，便以言语相激，与丘王诸人订约逐一比武。第一日比试的是孙不二。李墨愁暗下毒手，以冰魄银针刺伤了她，随即亲上门去，馈赠解药，叫丘处机等不得不受。这么一来，全真诸道算是领了他情，按规矩不能再跟他为敌。诸人相对苦笑，铩羽而归。幸好丘处机心急回山，没与王处一等同去太行山游览，才及时救了郝大通的性命。

　　丘处机查问郝大通和古墓派芳邻动手的原由，得知是赵志敬对待杨过不公而起，甚为恼怒。他因弟子杨康之故，想好好将杨过在全真教中教养成材，却偏遇上这件大不称心事，这孩儿既已入了古墓，已不便强去索回，自觉有负郭靖托付，只盼将来对杨过再行照顾。

　　全真教第三代首座弟子中，武功本以赵志敬为最强，马、丘、王诸真人原要将他立为第三代首座弟子，但指挥北斗大阵阻截群邪来缆终南山时发生了大错，这次对杨过又如此小气粗暴，此人显然艺高而德才不足，七子商议之下，便改立长春门下的甄志丙为第三代首座弟子。赵志敬妒悔之余，自对杨过加倍恼恨。

　　龙钰出了重阳宫后，放下杨过，抱了孙婆婆的尸身，带同杨过回到活死人墓中。他将孙婆婆尸身放在他平时所睡的榻上，坐在榻前椅上，支颐于几，呆呆不语。杨过伏在孙婆婆身上，伤心悲愤，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过了良久，龙钰道：“人都死了，还哭什么？你这般哭他，他也不会知道了。”杨过一怔，觉得他这话辛辣无情，但仔细想来，却也当真如此，伤心益甚，不禁又放声大哭。

　　龙钰冷冷的瞧着他，丝毫不动声色，又过良久，这才说道：“咱们去葬了她，跟我来。”

　　抱起孙婆婆尸身出了房门。杨过伸袖抹了眼泪，跟在他后面。墓道中没半点光亮，他尽力睁大眼睛，也看不见龙钰的白衣背影，只得紧紧跟随，不敢落后半步。他弯弯曲曲的东绕西回，走了半晌，推开一道沉重的石门，从怀中取出火折打着了火，点燃石桌上两盏油灯。杨过四下里张望，不由得打个寒噤，只见空空旷旷的一座大厅上并列放着五具石棺。凝神细看，见两具石棺棺盖已密密盖着，另外三具的棺盖却只推上一半，也不知其中有无尸体。

　　龙钰指着右边第一具石棺道：“祖师睡在这里。”指着第二具石棺道：“师父睡在这里。”杨过见他伸手指向第三具石棺，心中怦怦而跳，不知他要说谁睡在这里，见棺盖没有推上，若有僵尸在内，岂不可怖？只听他道：“孙婆婆睡这里。”杨过才知是具空棺，轻轻吐了口气。他望着旁边两具空棺，好奇心起，问道：“ 那两口棺材呢？”龙钰道：“我师兄李墨愁睡一口，我睡一口。”杨过一呆，道：“ 李墨愁……他会回来么？”

　　龙钰道：“我师父这么安排了，他总是要回来的。这里还少一口石棺，因为我师父料不到你会来。”杨过吓了一跳，忙道：“我？我可不！”龙钰道：“我答允孙婆婆要照料你一生一世。我不离开这儿，你自然也在这儿。”

　　杨过听他漠不在乎的谈论生死大事，也就再无顾忌，道：“就算你不让我出去，等你死了，我就出去了。”龙钰道：“我既说要照料你一生一世，就不会比你先死。”杨过道：“为什么？你年纪比我大啊！”龙钰冷冷的道：“我死之前，自然先杀了你。”杨过吓了一跳，说道：“孙婆婆叫我也要照料你一生一世的……”龙钰微微一笑，道：“你能照料我？大家一起死了，谁也不用照料谁。”

　　龙钰走到第三具石棺前，推开棺盖，抱起孙婆婆便要放入。杨过心中不舍，说道 ：“让我再瞧婆婆一眼。”龙钰见他与孙婆婆相识不过一日，却已如此重情，不由得好生厌烦，皱了皱眉头，当下抱着孙婆婆的尸身不动。杨过在暗淡灯光下见孙婆婆面目如生，又想哭泣。龙钰横了他一眼，将孙婆婆的尸身放入石棺，伸手抓住棺盖一拉，喀隆一声响，棺盖与石棺的榫头相接，盖得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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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龙钰是男子以后武功提高了一些，包括后面的李墨愁武功都会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