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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回归魔界 ...

  •   余修平眼中那些宛如风暴一般纠缠的狂怒、嘲讽、冷寂以及恨意随着他眼皮的慢慢降下,陷入到一片黑暗的境地。

      怀梦道君的剑风冰寒刺骨,但那冰冷比起他心中的冰冷却显得微不足道,他只是在脑海中回忆着这十七年的过往。

      他似乎得到过所有,天下第一的师父,整个门派的爱护,至高的荣耀……

      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得到过,师长们悉心培养的是天命之子,师兄师姐们宠爱呵护的是天命之子,师侄门徒们敬仰崇拜的是天命之子,一旦他离开了头顶那个耀眼的光环,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怀梦道君的修为是怀字辈中最高的,她的剑何其之快!

      追在她身后的红缨虽有心阻止,又哪里来得及,眼看余修平立时便要血溅当场,斜里突然冲出一人,怀梦道君的剑径直刺入那人的后心。

      红缨抓住怀梦道君愣怔的片刻,挥鞭缠住怀梦道君的腰身,将她掷向下方。

      怀梦道君一双凤眼鲜红欲燃,凛然不惧地迎身冲向红缨,抬手便结了个四方诛魔法印,向着红缨轰杀过去。

      缠斗间,红缨听得余修平悲怆的叫喊——“苍苍!”她回头看去,看到陆苍苍背后鲜血直流,萎靡地倒在余修平怀里。

      “余修平。”陆苍苍眸子中氤氲着一圈眼泪,纤手抓紧了余修平胸前的衣服,痛苦又委屈地看着他。“好痛哦……”

      “不……”余修平的瞳孔在眸子里剧烈地摇晃着,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截穿透了陆苍苍整个胸口的剑尖,鲜红的血液宛如泉涌,从那道贯穿伤中潺潺流出。

      “蠢东西,谁让你跑出来的!”他嘴上恶狠狠地骂着,眼睛中却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泪膜。

      那把剑仿佛是插在他的胸口,怒浪狂涛一般袭来的痛楚拉回了他脱离了身体的意识,他觉得热,热得像一个被悔恨痛楚鼓胀得快要爆炸的丹炉,他又觉得冷,冷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他的胸膛掀开,塞了一把千年不化的寒冰进去。

      “你会没事的,别怕,苍苍。我会救你的!”他颤抖着将手放在那可恨至极的滴淌着陆苍苍鲜血的剑尖上方,手指颤动得像是深秋瑟瑟发抖的枯叶,却始终不敢动作。

      “你才是……咳咳,蠢东西……”她的嘴角沁出一丝血线,瞳孔开始放大,仿佛看不到近在迟尺的余修平一般抬起手挥向空气。

      余修平的泪水从眼眶中滴落,一把握住她冰冷的小小手掌。

      “苍苍……是最聪明的……苍苍知道你又闹别扭了,大坏蛋,我不会让你丢下我的……”陆苍苍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余修平身上,眼皮子开始沉重地想要闭合。她努力地张开眼睛,却到底抵不过身体内部传来的阵阵睡意,那两扇湿漉漉的睫毛颤抖着、挣扎着,终是无力地坠落在了她那失去了焦距的眼珠上。

      余修平的泪水一滴又一滴的坠落在陆苍苍紧闭的眼皮上,顺着她那浓密的扇子般的睫毛滚落向她失去了血色的面颊。他珍爱又轻柔地擦去她嘴角的血痕,嘴唇抖动着弯了弯,柔声说道:“我的乖苍苍,我怎么舍得丢下你。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我赢了比赛就把那把灵剑中的鸾鸟放出来让你看,给你当坐骑,然后下山去凡尘逛一逛,买糖葫芦吃、放花灯。”

      他哽咽着:“小笨猫,你也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鬼宿魔将见到余修平如此在意怀中的少女,将招魂播罩于陆苍苍头上三尺,双膝跪下,抱拳恭敬道:“小殿下,我这法宝能暂保这位姑娘魂魄不散。魔宫中收藏有一颗天玄珠,能保住姑娘尸身不朽,只要小殿下早日练成天魔大法,集齐十味天材地宝,便能救回姑娘。小殿下,你莫要再想以前种种,看看仙门们是如何对付你的!末将跪请小殿下回归魔宫,重掌魔界!”

      “跪请小殿下回归魔宫,重掌魔界!”魔族们纷纷跪下,呼呵道。

      余修平在这片包含着渴慕、狂热的呼呵声中抱着陆苍苍冰冷的身体缓缓站起身,遥遥望向对面仿佛不可触及的昔日师长同门,眼中种种情绪渐渐湮灭,眸子中心漾出一抹浓绿,很快扩散到他的整个瞳孔,将他那黑色的眼珠变成了浓郁的碧色。

      余修平终于——遁入了魔道。

      他一甩袖袍,转头看向跪倒在自己身前的魔族们:“开路,带我去魔宫!”

      ****************两百年后的分割线**********************

      苍煜魔君神色淡淡地从魔云下那片熊熊燃烧的仙台琼楼中收回目光,看向前来复命的斗宿魔将。

      “启禀陛下,末将幸不辱使命。”单膝跪在苍煜魔君身前的斗宿魔将从怀中取出一个檀木小匣,双手奉上。“此物便是时|玉|洞至宝天炽琉璃。”

      檀木小匣自斗宿魔将手中缓缓升起,径直落入苍煜魔君的手中。他垂下眼睛,像是抚摸情人一般轻抚着匣子表面的雕花纹路,低声叹道;“再等等我,苍苍。我马上就能让你醒过来了。”

      收到时|玉|洞求救玉简的仙门众派来迟一步,只看到了原本神仙境地般的时|玉|洞化成一片焦土的惨烈景象,漆黑的魔云阴鸷嚣张地笼罩在时|玉|洞上空,其上位列着以苍煜魔君为首的诸多魔将魔兵。

      “余修平!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穆千桃拔出莹紫剑,狂怒地冲向被魔族环绕的苍煜魔君。

      “穆师姐,莫要冲动!”早已挣脱红缨封印的程天赐面露焦急地追在穆千桃身后,一路为她挡去诸多魔族的法器。

      “放肆,魔君座下岂容尔等喧哗!”众位魔将怒喝一声,拔出兵噐迎上穆程二人。

      前来救援的仙门众人见己方与魔将交上了手,纷纷拔剑冲进敌阵,口中怒喝道:“不过是群躲在魔界见不得人的东西,架子倒是摆的挺大!我等定要为时|玉|洞讨个公道。”

      穆千桃被魔将挡在距离苍煜魔君三十多丈的地方,隔着刀剑兵刃朝着他怒吼:“余修平,你可记得小时候师门众人如何养育我们,爱护我们,教导我们捍卫天下苍生的大义?你害得大师姐心魔缠身而亡,怀仁师兄一朝散尽三百年修为,师父至今生死难明不够,这两百年来你更是一一屠尽了揽月阁、花朝门、凌仙楼、时|玉|洞等诸多仙门满门,你当真是要毁了所有的东西才肯善罢甘休吗!若是陆苍苍九泉之下知道自己竟然舍身救了这么一个恶魔,定要羞愤得魂飞魄……”

      “闭嘴!”苍煜魔君额头爆出一束青筋,碧色的魔瞳中杀气澎湃,他右手虚握,三十多丈外的穆千桃便被他隔空掐住了脖子,蹬腿挣扎着被他提离地面。“你再敢咒她一个字,本尊便让你体验一下魂飞魄散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他何曾没有向藏有天材地宝的各门派客客气气地讨要过,那些杂碎非但不给,还口口声声地辱骂自己是仙门的叛徒,师门的耻辱,联合起来妄图将他诛杀当场!

      自他重掌魔界被尊为魔君之后,他从没想过覆灭仙道,更没想过掌控三界,他只是想要把那个睡了很久的人唤醒而已,何错之有!

      是仙门的错,是他们从他怀里夺走了陆苍苍,也是他们不愿交出天材地宝救回陆苍苍!

      “穆师姐,你没事吧?”程天赐挥剑破开苍煜魔君的术法,扶住面色涨红险些窒息的穆千桃,一路且战且退,带着她退向仙门阵列。

      碧色的魔瞳一转,苍煜魔君看向程天赐。

      谁曾想到这个被所有人视作废物的少年居然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如今的他已不再受红缨天魔大法的抑制,修为境界提升得飞快,再加上性子温厚舒朗,心胸开阔,竟是隐隐有了仙门第一人的架势。

      “陛下,此人便是仙门所谓的天命之子。眼下他亲自送上门来,我们不若……”斗宿魔将注意到苍煜魔君的目光,右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

      苍煜魔君顶着天命之子名头生活在苍月门的那些岁月里,虽然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旁人对他的感情却大多是畏惧妒忌,远远胜过对他本人的好恶,更没有人试图了解过顶着天命之子名头的那个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性情,只有程天赐能以平常之心待他,与他有一过段不错的交情。

      苍煜魔君虽遁入魔道两百多年,却因为心中那对陆苍苍的执念使他保留了些许为人时的品性。他念及昔日旧情,并不打算在程天赐尚未对他造成威胁时诛杀陈天赐,便摇了摇头,冷声道:“天命之子不过是仙门搞出来的骗人把戏,无稽之谈,借此聚拢人心罢了,你们怎么也信了。”

      “是属下愚钝。”斗宿魔将立刻跪倒在地,懊悔道。

      这本来就是苍煜魔君信口开河随意胡说的,若把天命之子换做任何一个人,他肯定会跟斗宿魔将想的一样顺手抓住这送上门的机会除去天命之子,因此并不觉得斗宿魔将有何错漏。但因为苍煜魔君本身在魔族中威势甚高,兼之魔功大成修为深不可测,斗宿魔将便为苍煜魔君向着他那平平常常的一瞥描补上了刮骨钢刀一般锐利冰冷的神态,心中顿时一阵心惊胆战,惟恐自己的多事惹恼了魔君。

      仙门众人从四海五岳奔赴而至,未及休息便与魔族短兵相接,十成功力只能发挥七成;而魔族这边刚与时|玉|洞交过手,精力损耗了不少,早已是疲惫之师。双方斗了几炷香的时间,依然分不出个胜负。苍煜魔君不欲继续跟仙门耗下去,打开魔族的阵门率领着众魔族返回了魔界。

      在魔宫设宴犒劳魔军,一一论功行赏之后,苍煜魔君便抛下搂着魔女放浪形骸的众人步入了魔宫中的禁地——天远殿。

      他甫一推开殿门,裹挟着雪花和冰寒的冬风便抢先一步冲进了殿内,惊得挂满殿内的蛟纱和冰玉珠帘飘舞飞扬,像是无数重闪烁着灵光的浓雾一般扑面而来。

      苍煜魔君缁色的袖袍掠过层层蛟纱、道道珠帘,乌黑的发丝宛如几缕徘徊游荡的残魂拂过空气,淡漠得仿佛玉制冰凝的碧色双瞳中飘摇过在他身边飞旋堕落的粉色雪花,最后印入了大殿中央那张沉寂的白玉牙床。

      苍煜魔君的靴子停在了牙床的脚踏上,他掀开袍角,单膝跪在牙床前,一只手握住床上那个少女的小手,另一只手落在她的脸颊上,动作轻柔地将她被风儿吹落的发丝别回耳后,抚摸她那张没有血色的跟这个严冬相同温度的脸颊。

      “苍苍,”魔君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着,“我已经拿到了碧玉莲蓬、火灵牡丹、金绞月蟾、天炽琉璃、尘心流珠、雾玥枝和泷实橙玉,剩下三样天材地宝也有了线索,你马上就能醒过来了。”

      他凝视在着她那凝固了两百多年的容颜,嘴角勾了勾,似乎是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却只是单纯地牵动了一下那个部位的肌肉,让与肌肉相连的皮肤往上动弹了一分。但他的声音却很柔和,他用那低沉、轻柔,带着沙哑的颤音在陆苍苍耳边喃喃低语,像是忧虑自己惊醒了陆苍苍的美梦,又像是忧虑自己那习惯了冰冷狠厉的嗓音给她的甜梦制造出一丝一毫的灰暗。

      他俯下身,额头温柔地磨蹭着她的额头,闭上了那双被时光冰封的碧色魔瞳,柔声问道:“你在做着什么样的梦呢,有没有梦到我?苍苍,红缨那疯子一掌震伤了怀仁的心脉,又趁着我师父为怀仁疗伤的紧要关头偷袭了我师父,害得怀仁散尽全身修为沦为废人,也害得我师父陷入昏迷,至今未醒。苍月门那群蠢货还道是我指使的,屡屡坏我大事,我忍了许久,如今再也不想容忍他们的放肆了。我便真如他们所言率领魔军一统三界又如何,他们谁敢抗衡!等你醒过来,我便将这三界全都送与你,好不好?”

      陆苍苍紧闭着双眼,身躯冰冷僵硬地躺在牙床上,口鼻中没有一丝温暖的吐息。她躺着,心不跳,不睁眼,不说话,仿佛存在于牙床上的只是她褪去的一具躯壳。

      苍煜魔君脸上那点稀薄的暖意和柔软很快便在这样一种死寂的氛围中消失了,他拉住她的双手,将自己的脸埋入她冰冷的手掌中,像个迷了路却又害怕承认的孩子一样从喉咙里发出努力压抑的哽咽声。

      他抖着嘴唇,想要向她祈求,祈求她睁一睁眼睛,祈求她动一动,祈求她不要再沉溺在黑暗的梦中,祈求她回到他身边,祈求所有她从他的世界中带走的东西……高傲的自尊却将这些孩子气的无助的祈求堵在了他的口舌中。

      他感受着贴在他面颊上的冰块一样的手掌,眼眶一烫,终于有一滴不堪重负的泪珠从他的碧瞳中滴落下来。

      *

      女宿魔将走出群魔乱舞的庆功宴,遥望着远方那仿佛是由冷清为基,沉默做墙,孤寂当瓦的天远殿,口中吐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大人因何叹息?”魔将的随从问道。

      “你可知道天远殿因何为名?”

      “属下不知。”

      “它的名字来源自尘世间的一首诀别词。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苍煜魔君与他的父君幽冥魔君不光样子极为相似,就连性情也相像得可怕。如此情痴,对魔界之主是祸非福啊。”

      “您是怕苍煜魔君同样步上幽冥魔君的后尘?”

      女宿魔将哼了一声,咬牙道:“想当年幽冥魔君修为何其高深,那辉耀圣君就算是把自己自爆个七八次也未必伤得了魔君。她不过是仗着……魔君爱她……”她望着那死寂无声的天远殿,摇头再叹了一声。“冤孽,都是冤孽啊……”

      ****************一百年后的分割线**********************

      陆苍苍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境,她有时会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有时候又会听到一些完全陌生的声音在同那个熟悉的声音回话,她刚开始的时候觉得他们神烦,扰人清梦,可到了后来,她又开始期待起那些声音了。

      不知怎么的,她仿佛是被困在了梦境之中,无论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只有黑暗,只有寂静,只有那些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最为熟悉的东西陪着她。

      她疑心自己还是躺在那个雪白的病房中,系统、程天赐和余修平都是她昏睡时做的一个梦,但是为什么在梦里受的伤会那么痛?

      她有些迷糊了。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一直没有消失,即使有时候会间隔上很长时间,但她总是能在睡得快要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渐渐的,陆苍苍感知到了自己的手臂、双腿、然后是身躯……曾经遭受重创的胸口已经不再痛了。

      终于有一天,陆苍苍醒了过来。她艰难地控制着手脚,光是让自己坐起来就花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陆苍苍把嘴里的糖珠子用舌头拨到一边去,疑惑地说道:“我是不是变成生锈的机器人了?”

      她嘟着嘴打量自己身上穿的那件雪白宽大的纱衣,心里骂道是哪个缺心眼给她穿了一身白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寿衣呢!不过这个糖珠子还是挺好吃的嘛。

      她品尝着糖珠子甜甜的味道,两排雪白的牙齿“咔嚓”一声将糖珠子咬成了几块,含在嘴里慢慢融化,为冰冷的身体带来几股舒服的暖流。

      她下了床,发现自己并不在余修平的松云洞里,而是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这个房间很大很空,她的床被放置在最中间的位置,其他地方挂着飘逸的雪色纱帐和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确实是美轮美奂,可是为什么全是白色,她最讨厌的白色!

      陆苍苍觉得自己被满房间的白色辣到了眼睛,赶紧踩进自己的小荷花鞋子跑了出去。

      一片粉色的雪花飘飘荡荡从天空落下,陆苍苍眨巴着眼睛伸出手,那片粉色的雪花在她掌心里融化成一滩冷冷的粉色的水渍。

      粉色的雪啊……

      她抬起头,无数粉色的雪花正从天空中粉色的云层中坠落,而本该是蓝色的天空却是黑沉沉一片,那不是夜晚的黑暗,而是一种泛着光芒的黑色天空。

      我还是在做梦吗?

      她左右环视了一圈,满目都是奇异陌生的风景。

      泛着玉质光芒的黑树,火焰燃烧一般的花丛,张牙舞爪的建筑,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

      陆苍苍提起那长长的被她拖拽了一地的裙摆,跨上游廊继续往前。她走了几步,耳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心中一悚,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人,赶紧闪身躲进一根雕刻着黑龙的雪白柱子后面。她摒住呼吸等待着那个脚步声从她藏身的柱子前面走了过去,又等了几息,方才悄悄地探出一个脑袋暗中观察。

      那个人身穿着一身华贵的缁色长袍,镶嵌着红翡的腰带勾勒出一截劲瘦有力的修长腰身,一头丝绸般的长发中挑出几缕发丝用了一根与长袍同色系的发带束在后脑,正中用了一枚金色龙纹固定。

      光看背影的话倒是个大美人呢。

      陆苍苍歪了歪头,没防住自己发尾竟然坠了一串粉红色的水晶铃铛,她这么一动,这些小铃铛就叮叮当当地撞到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括弧特别引人瞩目反括弧的响动。

      她来不及看清那个人转过来的面容,惊叫了一声拔腿就跑。

      “苍苍!”

      诶,这个声音……陆苍苍脚步一缓,立刻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那个人的手紧紧抓住。

      那个人拽着陆苍苍的手腕往后一拉,陆苍苍被这股力道拉得像只小陀螺似的转了个圈,雪白的裙摆宛如芙蓉花一般在脚下绽开,她满脸惊慌地跌入那个人的怀中,发尾的小铃铛随即发出一阵更加细密的撞击声。

      “我的苍苍……”他宛如叹息一般念着陆苍苍的名字,手掌小心翼翼地拂过她色泽红润的脸颊,眼中倾泻出深入骨髓的相思与寂寞。

      陆苍苍压低眉毛注视着头顶那张俊美到让她呼吸一滞的容颜,带着点疑惑凝视他那双让她感到亲切和熟悉的桃花眼,天真又无辜地问道:“你是谁啊?”

      那个人动作一顿,眼中犹如暴雨前的天空,雷云翻涌,风声呼啸,这让陆苍苍既觉得他很可怕,可是心里又无端端地生出了一点同情。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指一直在颤抖着,似乎拿不定该用什么样的力道拉住她,怕握得紧了弄疼了她,又怕握得松了让她逃走。

      那个人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就好像已经生疏到忘记自己还有这个表情一般:“没关系,苍苍,你能醒来已经很好了。我早知道融魂术很可能会抹消你以前的记忆,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

      他抬起手抚了抚陆苍苍竖成机翼形状的耳朵,脸上的笑容自然了一些。“耳朵怎么是这样?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陆苍苍拧起眉看他半晌,踌躇着问道:“你的声音和眼睛都好像余修平啊,你是不是他的亲戚,他在哪里呀?”

      “……”他脸上的笑容又僵硬了,浓碧的双眸中径直跳出一团怒火。

      “!!!”陆苍苍以她猫儿的灵敏第六感察觉出眼前的这个男人生气了,有心想要跑吧,手腕还在人家掌心里呢,怎么跑得掉?只好瞪大了眼睛满怀警惕地看着那个男人,尾巴竖得笔直。

      “余,苍,苍。”他咬牙切齿地念出她的名字,将每个字都放在牙关里磨成两半。一根麻绳自这个人的袖中飞出,利索地困住陆苍苍的手腕和脚腕,将她吊在了游廊的屋檐下。那人冷笑道(这个笑倒是非常自然、非常……可怕):“我们来好好地回忆一下,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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