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我还是爱你的》kagula

14、卷十四

　　那夜的河岸，守着香燐等到了鹰的汇合，水月像投过水面的石子，矫捷地涉水而来，这一代忍者的顶峰，他的排位不会超出前十，才气和天分的盛名，令他所要的少有失手。此刻却带身后的重吾停在数十米开外，叉起手愠怒地冷眼旁观，佐助搁下了膝上的香燐，向他们走去，数尺之外，蓦地矮下了身。
　　突如其来的大礼仿似早有预料，水月不置一词，倒是重吾显得十分惊慌，被他侧手一推，懵懵懂懂地叫去接守香燐，水月神情冷落：“——所以，你这副样子是给谁看？”
　　“我食言了。”
　　“啧！”右脚一跺，扭头便一圈抡上他的脸，登时肿起大块，重吾闻声往回赶。“装什么浪子回头？我又不是你爹，在那躺着半条命的也不是我！”
　　佐助目色低徊，将头按上湿滑的河岸，像个伏法却拒不认罪的人犯，那生来的傲慢令水月看着就来气，还想继续打却被重吾牢牢锁手：“——你特么给我放开！我是不是早就提醒过你了？要么我们往后井水不犯河水，要么你自己处理好那点破事——第二次了！你自己在忍界是什么人物你不够清楚？我无所谓，我背后这傻子神经粗，剩下就你那火影弟兄不计较，其他谁来剁你都有一万条理由！你说会安排好，结果就是这？！”
　　他缓缓抬起目色，定望水月:“只要她还是忍者，还承自那种血继，总有一天还是会为谁牺牲，我若还存着一丝权衡的理智，都不会将她拱手付人。”这话让重吾也不由一松，水月趁机脱开去拔脚将他踢飞：“我都要吐了——！被谁利用不是利用，所以不如被你吗？你哪来的狗脸说出来！被爱得果真有恃无恐啊独苗宇智波少爷！”
　　“水月！”眼看着再下去佐助就要被打残，重吾虽一知半解还是再次拦上去。
　　佐助撑起身，眼中无争却不损力度：“你看得清楚，一旦我放手，这辈子都没有地方去赎。我跟这世间的恩怨是结不清了…水月。跟她，这条命或许还能抵还。对不住你……是明知不能随意转手，我还是仗着一己优势，不假思索地允了你…我以为我可以。”他说到这里，一度不能下续，咽了气重又昂头，“她比我强大，赢了我们所有人。我打算过每一件事，想到最终没有她，一切都像海边的沙塔……明白从今往后还是会不断让她受伤，任何人都比我有资格做那些山盟海誓，所以我跪在这里，唯一能放给你们的话，就是绝对不会比她晚死。”

　　伴郎团在一曲终了之时齐声合续了下去，正是“彼时天月，铮若上苍”，香燐的眼泪终不可收拾，她赤红的头发，丝丝垂坠下来，依旧柔韧发光，身上每一寸都被礼遇宠爱，只因她是佐助的新娘，是木叶无可奈何，渐行渐远，却依旧私心的逆子，在那往后遥遥交寄的彼端。被深深爱着却仍然不知满足，任性索取的人是他。这一刻明白或许樱没有错，沟壑会被掩没，伤痛总会愈合，他的心门能再打开，只是等不及。香燐将那样的未来拉近了他，他周身缠起的羁绊，将他收紧，让他不移寸步。抬起完好的手指，穿过露台的雕杆捧上那张面庞，和她的泪融为一体。
　　而他如刻的脸上也削下屑般泪水，捧着她的手却还浑然不觉地帮擦：“…大概我还是爱你的……”就算这爱渺小到敌不过幼稚的骨气，怕告诉你，怕你沉溺于幸福，便不像从前对我全神贯注。“你很气我吧……”你很，怨我吧。
　　无法抹尽的眼泪从指缝淅沥滴落在岩阶之上，然却没有办法，当那个秋日的傍晚，他沿途风霜遍访名医，终裹起一身浴血，得所求踏上回据点二楼，晦色中摸灯，正见香燐端着木盆拦在楼道口，蹲下身就叫他脱鞋。
　　他茫然无措。香燐却并没注意他的表情，利落地拉过一旁的花洒，放水入盆熟稔地试了试温，甩手抬头：“怎么了？进来。”
　　他紧了下手，将药往身后收了收，如实踩进去，任她按握足面冲洗，一边絮念：“…我也是忍得有段时候了哪，跟你们这群臭男人住在一起，进进出出都风尘仆仆，过往不常待也就算了。好歹顾些这厢也是女人家，兵器库、粮草库、信鹰棚、机要所全在楼下，我偶尔想做个饭都怕串味，干脆分开来。跟生活有关的零零总总想到了再搬，你们办完正事也记得上楼换鞋，鞋架水盆都设在口上，地我会每天拖的。决心长住的话，一切都得重新合计，居家的学问可大着呢，说了你们也是问道于盲，我再多想想吧……”
　　她搓着他远路归来破茧的脚跟，抬头却见他的脸一如今夜：“你、怎么……”紧接着便有些慌张，“我没一直等你啦，才刚窗口看到而已…你累了？被褥还——”这时水月叼着冰棍赤脚从浴室背上条毛巾，看到他们：“这在洗尘呢还是浇花呢，可别把一楼淹了。”佐助趁他们闹着关了花洒，磕上鞋架拖了双进去，后脚出浴室的重吾跟他撞到肩，见他急欲掩吐般扶向浴室，疑惑的目光便经香燐转给了水月，水月一拉毛巾不屑地拐向房间：“还有什么，孤儿症又犯了呗。”
　　不止一次想要离开，却没办法再停止深陷下去。扶墙从背后被她扑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终于当着家人哭出气声。水月在她一个劲的眼色下硬是啃完了冰棍，才撇嘴吐到一边，瞟上重吾，也环抱了上去。

　　我太软弱了，还寄望你分我幸福。
　　“香燐……”
　　隔着那座露台，紧紧地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