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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白锦骑着绝尘跑到天黑,才终于在大沙漠中找到了一片绿洲。

      他从未来过这个地方。

      看来自己的路是越走越诡异了,他不曾来过这个地方,只能说明此处离玉门关很远很远,天知道他是怎么迷路的。

      辗转打听到了一处驿站,白锦提出自己要去南屏山时,那个车夫却满脸古怪,直到白锦给了他一锭金子,他才眼睛一亮,满口答应。

      要是他也有其他人神行千里的本事,也不必如此折腾了。

      白锦坐上他们安排出来的马车,却敏锐的察觉到几股隐隐针对他的恶意,他暗暗提高了警惕。马车效率极高的开出了绿洲,白锦坐在晃晃悠悠的车厢里,凝眉沉思片刻,将目光锁定在了车厢里燃烧着的香炉。

      他将香炉里的香掐灭,默默的拔出了背上的长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驾车的车夫喊道:“客人?”

      白锦没有吭声。

      车夫又试探了一声:“客人?”

      车厢里安安静静的,车夫笑了笑,慢慢停下车,然后冲一直坠在后面的两个同伙打了个手势。

      一个男人低声问:“中招了?”

      车夫得意洋洋道:“这可是咱们这儿最贵的阎王乡,要不是看他出手阔绰,我可舍不得拿这个出来。”

      一只手鬼鬼祟祟的掀开了帘子,车厢里,香炉似乎已经燃尽,白衣的道士握着剑靠在车厢的角落,已然沉沉谁去。
      “嘿,这小白脸长的还挺俊俏,可惜,今天是要交待在这儿了。”

      车夫道:“别废话,赶紧把人杀了,钱对半分。”

      “急什么?我看他就是一个道士,真能有那么多钱?”

      另一个道:“你看看他那把剑,定能卖出去不少银两,这身行头也不错,也就你这个没眼光的这么不识货。”

      “好好好,杀了杀了,可惜咱们这大沙漠里什么都没有粮食和水值钱……呃!”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目圆睁。

      白锦冷笑着抽出长剑,黑衣人捂着胸膛上的伤口缓缓倒地,满脸不甘。

      白锦看向另外两人,冷冷道:“杀人越货?”

      另一个黑衣人又惊又怒:“是又如何!”

      “真巧。”白锦却是笑了:“我也是干这一行的。”

      “什……!”

      又是一剑刺穿了匪盗的胸膛,另一个黑衣人也倒下了。

      车夫崩溃的后退了两步,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位道爷,请饶小的一命!请饶小的一命!”

      开玩笑,这世上哪有这么凶残的道士?!

      白锦却只是低头看着手中沾了血的剑,尚还温热的血珠一颗一颗黏在冰冷的剑身上,剑的主人凝视了半晌,动作缓慢地将剑凑到唇边。

      呼——

      血珠一颗颗滚落。

      车夫低着头,只看见几滴鲜血啪嗒啪嗒的落在他面前的沙子里,哆嗦的更厉害了。

      白锦问:“刚才的绿洲在哪个方向?”

      车夫赶紧指了一个方向,白锦看了看,又核实了一下马车车轮留下来的痕迹,觉得车夫没骗他,便解了马儿的绳索,自己骑了上去。

      “驾。”

      今日实在是太倒霉了,诸事不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绿洲,现在还得再骑马赶回去。

      被扔在茫茫沙漠里的车夫惊魂未定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活下来了。他看着两个同伙的尸体,心里又恨又怕,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将两个同伴的尸体埋进沙子里,拍了拍手,心道没让你们二人曝尸荒野,我这边已经仁至义尽,正在此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以一种高人风范落在了车顶上。

      那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

      他看起来很有威严,很有精气神,看人的目光不怒自威,带这一种武人特有的气势,在大沙漠里,这样的老人无疑是非常可怕的。

      老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车夫:“你可见过十个背着大刀的男人?”

      “小的……小的不曾见过!”

      “哼!”另一个声音从车厢后面响起,又一个老人走了出来:“他当然没有见过,只因所有人都死在了百里外的沙漠里!”

      车顶上的老人捻着胡须道:“动手的人是个剑客,以一人之力杀了顾猿十个人,其实力不可小觑。”

      “管他实力怎么样,若是找不回丢失的罗刹牌,你我都得死!”

      脾气相对暴躁的老人说完,阴侧侧的看向了正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的车夫。

      车顶上的老人却呵呵一笑,“好孩子,告诉我,你都听到了什么?”

      “小的、小的什么也没听见。”

      “那你可见过一个用剑,且武功不俗的男人?”

      “不、不曾见过……不,见过!见过!就在刚才,他杀了我的两个兄弟,他说、他说他是杀人越货的!还是个道士!”

      “杀人越货……”车顶上的老人沉吟片刻,呵呵笑道:“我看,要杀人越货的是你们才对吧?”

      车夫吓得都要晕过去了,“是,是,是我们……是小的们有眼无珠,求老爷放过小人一命!”

      老人问:“他确实用剑?”

      “确实用剑!”

      “还是个道士?”

      “千真万确!”

      老人“嗯”了一声:“他往哪里去了?”

      车夫哆哆嗦嗦的指了指绿洲的方向。

      车顶上的男人抚掌笑道:“好,真是个好孩子,你可以死了。”

      …………
      ……

      白锦尚不知自己放过一马的车夫已经死了,他骑着车夫的马回了绿洲,摸黑敲开了一家已经打烊的客栈店门。

      他经常住客栈。

      他的很多朋友困了就喜欢下线,他却只能住在客栈里,龙门的客栈,成都的客栈,扬州的客栈……有时候找不到客栈,他就随便找个隐秘的地方对付一晚,好像自从下了华山之后,他要么住店,要么餐风饮露,没有一个安定的时候。

      每每这时候他就会很羡慕,羡慕那些可以下线的人。

      他们下线之后会去哪里呢?

      去睡觉,去吃饭,去晚自习,去写论文,去加班……每一个朋友都有不一样的答案,他们常常说着白锦根本就听不懂的话,白锦一开始还会去追问、去好奇,到了后来却只会默默的聆听,不去插嘴不去打探,只是默默的聆听,一点一点去了解、去拼凑他们的世界。

      他渐渐明白,或许在这片江湖之外,他们还拥有另外一片天地。

      真好。

      那一定是一个不逊色于大唐的,五彩斑斓、波澜壮阔的世界。

      白锦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

      今天一整天都十分不对劲。

      等明天,他一定要离开龙门,去浩气盟跟狐朋狗友们插几天旗,洗一洗霉运。

      “咚咚咚。”

      却有人敲响了客栈的门。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极有规律,敲门的人似乎也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

      “咚咚咚。”

      悉悉索索,是有人起身的声音。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守夜的小二哥满怀抱怨的嘟囔声:“来了,来了。真是的,今天怎么这么多半夜住店的……”

      白锦睁开了眼睛。

      神色间颇有几分无奈。

      有时候太过敏锐绝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他想要睡觉却不可以屏蔽外界声音的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不得不说,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吱呀。”

      门开了。

      夜晚的沙漠冷的滴水成冰,绿洲之中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听一阵风幽幽吹入大堂中,紧接着便传来一个阴森森宛如来自鬼门关的声音:“这里有没有住进来一个剑客?”

      小二哥愣了愣:“这个,这个……小的记不大清了。”

      “你仔细想想,他或许是个剑客,又或许是个用剑的道士。”

      小二哥讨好的赔笑道:“客人,小的真记不大清了。”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子尖锐的杀意,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感觉得出来,何况是在这样险恶的绿洲里生活了数年的小二?

      “有,有!小的想起来了,有话好好说,您别动手!是有一位白衣服的江湖人,似乎的确是个剑客,半个时辰前才进来,就住在楼上,左手边第四间房!”

      “算你小子识相,带路。”

      白锦垂眉敛目。

      来找他的?

      他握住剑柄,无声无息的翻身下了床,静静地站到了门口。他看了眼自己的影子,抱着剑安静地等着那两位不速之客的来访。

      他只听到了小二哥一个人上楼的脚步声,可见另外的两个人武功高强,不可小觑。

      “咚咚咚。”

      有人在门外低声道。

      “深夜叨扰,实在对不住。还请阁下出来一叙。”

      温文儒雅,却带着不可抗拒、高高在上的气势。

      白锦当下便伸手推开门,冷冷道:“素不相识,有何可叙?”

      门外的老人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原本外露的气势已经不动声色的收敛了些,他一双浑浊的眼睛打量着白锦,缓缓地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在下枯竹,有件事想要请教阁下。”

      他纵横江湖几十年,竟看不出眼前这位年轻高手的修为!

      在他打量着白锦的同时,白锦也在打量着他。

      白衣剑客道:“说。”

      这样的态度极为傲慢无理,老人却似乎并不在意,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展开,笑眯眯的递给白锦。

      “阁下可见过这个人?”

      这样温和的态度,绝大部分是取决于白锦的实力而决定的。弱肉强食,这便是江湖的规矩。

      白锦接过纸,纸上画着一张人像,正是半日前死在白锦手中的头领汉子。

      白锦点了点头,“见过。”

      “哦?”老人意味深长的道:“不知阁下是见过他的人,还是见过他的尸体?”

      白锦微微垂下眼睛,道:“活人我见过,死人我也见过。”

      老人问:“何解?”

      白锦皱起了眉头,语气带了些不耐烦的情绪,斩钉截铁道:“因为人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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