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秀发浓密 ...
-
“你吓到他们了。”
出现在门扉旁的青年款步走进来，浓密的褐色头发在行动间轻轻摇晃。
“一点玩笑，老朋友。”艾瑞克和他擦肩而过，“你清楚我不打算做什么。”
“银汤匙”自他背后坠落，恰巧扣在多蕾丝的发梢。她伸手摘下，曾经的利器变成了五瓣兰形状的发饰，躺在手中，精巧可爱。
多蕾丝怔然抬眼。
男人脚步微顿，他回过身，与多蕾丝的视线于空中相接。
“享受当下，多莉。祝你度过愉快的一天。”灰蓝眼瞳含着丝笑，柔化了过于英挺的眉宇，和她印象中面色冷然的犯罪分子判若两人。
朝褐发青年略略颔首，他走出店面，很快消失在他们视野中，就像他来时一般行色匆匆。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跟马赛克似的？”皮特罗犹在疑惑。
“马赛克？”多蕾丝奇怪地重复。
喃喃自语的银发少年被她的一句话按下了慢放键。
仿佛刚意识到她的存在，他僵硬地转动眼珠。和多蕾丝目光相触，被烫到了一样，慌乱移开眼睛，撒开和她交握的手，甚至向后窜了一步。
多蕾丝非常怀疑在皮特罗眼里，她和夏天汹汹燃烧的大铁炉没有区别。
女孩逼近他：“你最近去哪儿了？”
这几天她都没碰上他。
“鲍恩的事和我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他怎么回事。”避无可避，他迎上她的凝视，黑眼珠满溢的真诚夸张到让人难以相信。他的双手在胸前交叉，“我完全不知道，虽然我坚持他是咎由自取。”
“我……”没问你鲍恩啊。她和鲍恩早分手了。
她正要问个清楚，他低下了眼睛，额间碎发荡起，门上铃铛叮作响。多蕾丝被风迷了眼。
她再睁眼，少年已没了踪影。
多蕾丝阴郁地闭上嘴。
他果然在躲她。
她沉着脸，噔噔噔走向门口。
“你们想的不是同一件事。可能存在误会。”轻柔的声音从她身旁飘过。
多蕾丝侧过头。褐发青年冲她眨了眨眼，不掩慧黠和调侃：“我只能说，你所期望的就是现实。”
她打量了他一圈，神色肃穆：“好的，谢谢你的祝福，走错片场的三眼乌鸦。”
“我也曾希望我拥有三眼乌鸦的力量。”他轻声笑了起来。
能够通晓历史，从而看清未来的路，永远不会迷茫。
“但我不是，”他垂眸，递给她一张名片，“也许我有幸占用你片刻时间？”
查尔斯·泽维尔
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
扫过名片的关键内容，多蕾丝断然拒绝：“不用了，泽维尔先生。我赶着去警察局报案呢。”
“因为艾瑞克？”蓝眼睛透出洞彻的光彩，查尔斯嗓音夹带着影影绰绰的笑意，“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履历上添一笔‘绑架中止’的罪名。”
“不过，他不会再伤害你，我保证。”忆及在老友脑中瞥见的浮光掠影，查尔斯不由陷入渺远的深思。
“你保证？凭你是他的好朋友，知情不报的那种好朋友？”多蕾丝忍不住呛声，“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好朋友是绑架犯的校长？”
那张温和俊秀的脸并未因她的不客气而现出丝毫火气。
“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他和气地向她道歉，“我当然支持你去报案。如果需要我做什么，请随时联系我。”
青年凝神静气，缓声解释：“学校和艾瑞克没有关系。这是一所招收变种人的学校。”
“也就是说——”多蕾丝挑起眉。
“是的，你是我找到的又一个同胞。”查尔斯肯定了她的猜测，“你的伙伴也是。”
多蕾丝又一次看了看名片，确信她没有听过这所学校。反而是这位“查尔斯”谈起“同胞”的口气听起来很像发展下线的传销组织头目。
绑架和传销的确很配。
“哦，我还以为我有什么更酷炫的身份，比如天选之子。”多蕾丝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语调平直，“原来我是公众之敌变种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要暴露在人类排斥的眼光下，改变现在的生活呢？”
查尔斯没再尝试说服她。
“保持联系，多蕾丝。”他微笑着凝望她，未尽的余音充满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意味。
希望不会再见。
多蕾丝头也不回地将青年甩在身后。
回到家，闷头睡了一觉，醒来已过了午饭时间。
多蕾丝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屏幕堆积着数个来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
玛格达几分钟前的消息被顶到了最前列：快开门，宝贝，接你的人到啦。
睡意消散了大半。多蕾丝猛地坐起身。
没记错的话，玛格达说哈利奥斯本要来接她？上帝啊，那个被她冒犯的继兄现在就等在门外？
她悚然一惊，匆忙洗了把脸，换好衣服，凑到猫眼前。
眼生的中年男子身着浅灰西装，正恭敬地站在外面。
又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玛格达：忘记说了，来的人是管家加斯帕先生。
她这才松弛地塌下肩膀，瞥了一眼下方附上的管家照片，确认无二后才放对方进来。
加斯帕彬彬有礼地介绍了自己，说明缘由：“抱歉小姐，哈利少爷临时有事，所以才由我冒昧前来迎接。”
他莫名其妙地看到女孩绽开了异常璀璨的笑容。
“不用道歉，我更喜欢您这样的安排。”她此刻的神情让加斯帕疑心他是不是身后长出了翅膀或者头顶光圈。
“但是有点太突然了，我还没收拾东西。”多蕾丝指向周围的陈设。
加斯帕向前欠了欠身：“没关系，小姐。我这次是特地来接您，下午会有专人把您物品运过去。”
被安排地明明白白，不存在拖延的余地。
多蕾丝只好随意装了些衣服，见缝插针告诉旺达她马上要离开，她的视线飘向玄关处的鞋柜。
十五双鞋从小到大整齐排列。她每年生日都会收到，不是什么出众的设计，连logo也没有，看不出来历。但她总猜测说不定来自她从未见过的生父。
手指掠过最近的一双，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把它打包带走。
坐上迈巴赫，窗外见惯的景象逐渐后退，多蕾丝没太多感伤的情绪。
这些地方是她和玛格达暂时落脚的场所，她们是过客，而非归人，只不过曾停留在这儿的时间更长。
合上眼，却有清亮的女声乘着风刮过来。
“多蕾丝！”
她应声转身，跪坐在座垫上，透过后排挡风玻璃——
旺达骑着自行车追赶，双手脱把，举着一张大纸牌，卷发随风飘摇恍如滚动的红色波浪。
永远爱你。硬纸板上如是写道。
每个字母都是龙飞凤舞的大写。
离别的氛围猝然间浓烈地翻滚起来，纷纷扬扬地蔓延。
加斯帕适时放低了车速，旺达很快追上。
多蕾丝笑着用黑色油笔在纸片上写下“我会想你的”，贴在窗玻璃内侧。
一旁的红发姑娘停下来，朝她用力挥手。
看着车窗外上演的“友谊地久天长”青春喜剧，加斯帕索性停下车：“您可以和朋友好好道别后再启程。”
“不用，道别过了。”低头将纸片折好，多蕾丝开了个玩笑，“这就是我们虚假的姐妹情谊。”
话音刚落，她震惊地发现加斯帕当真了。
管家凝重地转过头。引擎尚未发动，一道银色人影跳了上来，速度之快、走位之刁钻令人咋舌。
瞥见对方那头杂乱狂放的银发，加斯帕差点以为遇上了抢车贼。下一瞬听到多蕾丝诧异地发问：“皮特？”
原来是熟人。
看着少年此刻的表情，职业管家加斯帕深觉他和这一代年轻人有了无法跨越的理解鸿沟。
比如为什么在“搬家即永别”戏码后又来了“罗密欧与朱丽叶”，他就像拆散他们的蒙太古。
“朱丽叶”偏着头，缓慢地眨了下眼。“你怎么来了？”
她没让旺达通知皮特罗。
“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女孩的眼神飞快地定住瞟了瞟皮特罗，便飘走，漆黑眼睫下一开一合的情绪似青绿水面乍现的湖光，一闪而过。
皮特罗觉得更像雷雨天劈向大气的闪电。
产生的放射性粒子一颗颗积攒，在他脑袋里地撞来撞去，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而后猝地归于平静，静到他只能听到内心的惊叹——
天，她可真可爱。
“皮特罗？”多蕾丝抬高了一侧的眉梢。
他猛然意识到，她在等待他回答，而他完全忘记了她的问题。
多蕾丝双臂抱胸，富有穿透力的审视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几乎让他以为她会看穿他的秘密。
说点什么，快说点什么。
一定要走吗？不，这是废话。
能为我留下来吗？不不不，别这么自恋。
我喜欢你。所以呢？你在期待什么。
“什么都没有吗？”女孩眉眼间萦绕着失望。
他心里一紧，纷纷杂杂的问题在脑中盘旋，定格在其中一个。少年脱口而出：“多莉，你记得吗，你还欠我十块钱。”
好似酷暑天洒了干冰，气氛瞬时凉到了极点。
皮特罗感觉自己也凉了，凉个透顶。
加斯帕瞥向后视镜里的男孩，那头令他印象深刻，堪称不羁的凌乱银发正沮丧地垂着。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傻了。他摇头感叹。
多蕾丝沉默了三秒。
从包里掏出一沓钱塞进皮特罗手里，她一把将他推下车，送他一个笑脸。
“不用找零了。”
关上车门，她扭头对加斯帕说道：“我们快走吧。”依旧笑吟吟的，听不出一点异样。
汽车重新向前行驶，多蕾丝百无聊赖间拿出kindle。
她随意翻了几页，入眼的句子在脑中排列组合，全变了模样。
“多年以后，面对催婚，孤独的皮特罗站在马克西莫夫阿姨面前，准会想起他拒绝亿万富翁多蕾丝的那个下午。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皮特罗的一生会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他将因敷衍青梅多蕾丝而悔恨，更会因为拒绝年轻富婆多蕾丝而羞愧。”
“小姐，您刚说了什么吗？”加斯帕望向后视镜里端坐的女孩，“您在读书？”
愤怒点亮了她的绿眸，多蕾丝矜持地摇了摇头，一根手指抵在唇间：“不，我在诚挚地‘祝福’某个人。”
暖融融的午后，加斯帕毫无原因地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秀发浓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