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有病》微风几许

14、第十四章

　　柏西疑惑朝徐言准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人，大约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年纪，身材瘦弱皮肤蜡黄，头发也染成了金黄色，却已长出了好大一截黑发，整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

　　这种乡村杀马特的造型，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并不引人注意。

　　而徐言准已经又说了一次：“拿出来。”

　　那个杀马特看上去事不关己，好像徐言准说的人不是自己，可眼睛却骨碌碌转了转透露出一些慌乱。

　　摊主原本要履行自己说过的话，多送一套玩具给现场的人，却因徐言准这神色吓了一跳，竟半晌没有开口。柏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去看徐言准，见他脸色很不好，神情冷到了极点。

　　“怎么了？”他迟疑开口，预感是有什么事情被徐言准发现了。

　　徐言准看傻逼一样看他：“你自己看看你手机呢？”

　　柏西本来就是穿的沙滩裤，裤兜又大又松。被徐言准这么一问，才伸手去掏裤兜，心里一惊，哪里还有他的手机？

　　杀马特见状往人群里钻，徐言准三两步追上去，拎着他的外套后衣领：“偷了手机就想跑？你是不是找死？”

　　人群一阵喧哗，有人大喊道：“抓小偷！”

　　摊主也是个热心肠：“别让那小偷跑了！”

　　人们骚动起来，一呼百应哪里会让他跑？杀马特自知跑不掉，缩着脖子掏自己的外套口袋。到底也是个年轻人，蜡黄皮肤的脸上竟然也臊得通红。不过他那眼睛却带着些怨毒，把柏西的手机拿出来之后一言不发狠狠瞪着徐言准。

　　徐言准示意柏西把手机拿了，然后对杀马特说：“走，去警察局。”

　　柏西才刚接过自己的手机，就觉得那杀马特的反应有哪里不对，忽地刀光一闪，那杀马特掏出一把弹簧匕首，径直往徐言准刺去！

　　“小心！！”

　　柏西一声大喊，只见徐言准眼疾手快侧身躲过，那杀马特立刻刺去第二刀！

　　“杀人了！”
　　“快点报警！”
　　“快跑啊！！”

　　人群中发出尖叫声，一时间你推我搡四处逃跑。可这商品交流会人多如蝼蚁，密密麻麻哪哪儿都是人，有人摔倒在地，大声哭喊，其余的人却还在推挤踩踏。

　　徐言准练了好些年的跆拳道和泰拳，以前柏西总觉得这些都是花架子，姿势好看耍帅而已。这时却见徐言准连连反应机敏，那杀马特刺了好几刀都被他躲过，顿时又是紧张又是庆幸。

　　等杀马特的刀被徐言准一个狠踢落地，他才发现徐言准的神色有点不对。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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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出所。

　　“身份证拿出来。”小警官用手指扣了扣桌子，不客气的对他们说。

　　柏西乖乖掏出身份证：“您看看，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真不用叫家长。再说，我们又不是本地人，家长都不在这里呢。”

　　他态度良好，十分礼貌，长得又是一副俊秀文气的模样，让小警官也不再黑着脸，点点头收了他的身份证：“那个打人的，你的身份证呢？！”

　　徐言准坐在一排长椅上，姿势懒散，手里拿着一张随身携带的消毒湿纸巾，纤长的手指撕开包装，慢条斯理仔仔细细的在擦自己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不似学武术的，倒是像个弹钢琴的。手指又长又直，骨节分明却不突出，加上皮肤比常人还要白皙，若是拍照放到微博去，估计够一群手控舔屏的。

　　不过，这么好看的一双手，打起人来却十分狠辣。

　　那时徐言准被杀马特的匕首激怒，那一拳一拳打在那人身上的声音柏西觉得似乎现在还回响在耳边。徐言准下手又重又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失去理智般把那杀马特打个半死。周围的人们被惊住，竟是好半天才有人上去拉架。

　　柏西也去拉了，可徐言准充耳不闻，把杀马特打得满脸是血，他似乎陷入了疯狂状态。

　　等徐言准被几个汉子拉开还兀自红着眼睛喘气，好像旁边的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见。柏西不敢去看地上被打的人到底什么样，试着抓住徐言准肿起来的手不断安抚：“好了，没事了......””

　　等徐言准恢复神智，警察也早就到了现场。

　　“凭什么要我们的身份证？”徐言准抬起头，凌厉的眉眼桀骜不驯。

　　“你差点把人打成重伤？就是这种认错态度？！”小警官拍案而起，“你知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若不是现场群众制止及时，事情可能会无法挽回！”

　　其实小警官怎么会不知道那小偷是活该，但徐言准这打法确实有可能打出人命。若对方不是年轻人身体强健，而是矮小或孱弱的人，也许会出事也不一定。
　　这两个受害者看起来都还是孩子，他也想着稍微吓一吓，让他们知道事态严重性。

　　“那小偷身怀利器，不仅偷窃还意图行凶，”徐言准说，“若不是我制止及时，说不定被他捅死了！”

　　小警官被噎了一下：“你都把他制服了，就不该施暴了！有什么事情交给警察来处理！现在你故意伤人，我们可以把你行政拘留的。”

　　“正好，随便你想怎么地。”徐言准冷道，“他既然没被我打死，我要告他故意杀人罪。”

　　气氛一时十分紧张，小警官一摔笔，拿起座机听筒就开始打电话。柏西连忙按住小警官的手，讨好的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您别气。我朋友是被那小偷的刀吓到了，一时没控制住手，确实是我们的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这脾气，其实心里还是知道错的。”

　　柏西和稀泥的样子，让徐言准脸色深沉。

　　他以为柏西会站在他这头，不料柏西又成了那副狗腿模样，区区一个小警察就把他吓个半死，说到底还是怕陪着自己一起倒霉吧！像他们这种好学生，好孩子，若是一不小心留下个污点，肯定会担心影响自己的前程。

　　柏西还在絮絮叨叨，温良恭谦的跟警察说话：“现在那个小偷也进医院了。自然事情我们也不追究，他的医药费由我们付，我会去跟他沟通，他肯定也愿意和解的。”

　　“我不会和解。”徐言准道，“医药费我也不会付。”

　　小警官原本被柏西说得消了点气，已经想帮助他们协商处理这件事了，却被徐言准这态度冲撞得大怒。小警官也年龄不大，许是刚从警校毕业出来工作的，心中还怀有正义和热血，本来就想惩治县城这群偷窃的毒瘤。徐言准下手太狠，属于过度自卫，小偷又是未成年，他很容易被告。可是人家那模样根本就是老子是大爷老子是正义，打死他也活该，觉得自己一点也没错。

　　柏西见状，径自走到长椅边伸手去掏徐言准的口袋。

　　似是厌恶这样的触碰可又没反应过来柏西要干嘛，徐言准一时之间没有反抗，只是皱着眉，满脸不爽。

　　柏西翻出他的身份证和一盒烟，一把打火机，把身份证递给小警官，又笑着说：“哥，这是我朋友身份证，您看看。我们再出去聊两句。”

　　柏西和小警官出了办公室，徐言准看见他双手给小警官点了烟，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笑吟吟的和那小警官在走廊上说话。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后来小警官会办公室来拿车钥匙，又交待另一个女警官来给徐言准录口供就匆匆出门去。而柏西站在走廊里抽烟，似乎为了和他撇清关系，竟看都没看他一眼。

　　徐言准坐在办公室里，女警官冷冰冰的问话，手背上的红肿还在隐隐作痛。

　　那边柏西看小警官出去了，又露出和煦的微笑，两人哥俩好似的走了。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钟，徐言准才被通知可以离开。

　　社区派出所外面是一条安静的街道，路面狭窄，两旁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下午的阳光星星点点从树叶发缝隙中投下，让徐言准觉得有些刺眼。
　　陌生的环境里，路面热气蒸腾，徐言准心里却寒得像冰。

　　在派出所呆的这几个小时，足够他回忆一遍和柏西这么些天相处的过程。从讨厌到不是很讨厌再到慢慢接受他发小身份的存在，对徐言准来说也是不容易的。他生性孤僻，现实中也没有什么朋友，柏西是唯一还可以接近他的人。
　　他从前以为柏西的两面派只会体现在长辈面前，可是没有想到柏西会背叛他这么彻底。
　　是的，这种行为，被徐言准叫做背叛。
　　少年的世界非黑既白，若不能统一战线，那就是背叛无疑。

　　“喝水。”身后有人递来一瓶水，冰冻的可乐，瓶身还冒着小水珠。

　　徐言准回头，见柏西正站在斑驳的阳光下，脸孔被照得发亮。

　　其实柏西长得也挺好看的，属于安静俊秀的一类。他的五官并不多么惊讶，组合到一起却又有说不出来的气质，很舒服，很文气，恰到好处的帅气。
　　但这时这张脸在徐言准眼睛，却令人生厌。

　　他理也没理，无视柏西的存在继续朝前走去。

　　“喂，我说你这个没良心的，爸爸为了你的事情都要累死了还惦记着给你买水喝，你就这样对我？”柏西愣了一下，跟在后面念叨。

　　“滚开。”徐言准头也不回。

　　柏西气笑了：又来了！
　　想也知道他误会了什么，柏西好脾气的解释：“你记性被狗吃了是不是？我说徐言准，你的脑子里怎么成天的不装事儿啊？我上次已经告诉你哪些人适用哪一面就要懂得变通，就是所谓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不懂？”

　　徐言准这下站住了：“所以你看到我有麻烦了，就立刻跑掉？这就是你的这一面？”

　　柏西拧开可乐盖子，气体发出“呲”的一声，他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什么跑掉！你都那么一身反骨了，我再不帮帮你，再不说点好听的，你就得进去了知道吗？亏得我拉关系讲人情，套出那个小警官的老师正好也是我妈的老师，怎么也得帮帮我吧。人家本来就是走个过场教育你，这不还陪着我去了医院讲和，小偷才松口不追究。你知道吗，你吓死我了，那小偷拿刀虽然该死，可也不该你来背锅啊。要是真的把他打死了，到时候把你关起来，那可怎么办？”

　　当然，还赔了五千块钱，不过柏西没说。

　　夏天的蝉鸣中，柏西清朗的少年音还在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他说，那可怎么办。
　　他说，为了别人的事情损害自己的前途可不划算。
　　他说，你下手也太狠了，下次别这样了。
　　他还说，徐言准你可真帅，打人的样子帅爆啦。

　　徐言准缓缓转身：“拿来。”

　　柏西一脸懵逼：“啥？”

　　徐言准唇角勾着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不是给我买的可乐吗？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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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新。居然没人催？emm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