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夫之路》天行有道

22、会等

　　见过，当然见过。之前方垣恢复男装跟谢易出去，就曾在街上见过一次。如今虽然换了装束，面相还是那副面相，不见得认不出来。

　　方垣犹豫要不要撒谎。

　　算了，对付这种权贵，耿直些反而讨好。方垣遂点了点头，“不错。”

　　“那么，上回假称作谢家远方表亲的那位房贤弟，也就是你咯？”萧恪目光流转。

　　“是。”

　　方垣有些担心他会追问下去，这样就不得不编织一套谎言，解释自己为何冒用身份。

　　孰料萧恪问了这一句并无下文，好似谈话就此终结。

　　气氛一时相当尴尬，方垣想这人的脾气好生古怪，自己实在应付不来。便搭讪着进里屋，看徐师傅如何做胭脂。

　　萧恪仍静静候着，默然无声。

　　谢家两兄弟谈话的地方在一家小酒馆。

　　谢欢叫了一整只手撕鸡，一大锅水煮鱼，还有满满一盆卤牛肉。菜还未上齐，他就忙不迭地抱着冷牛肉撕扯起来。

　　谢易冷眼旁观，很是诧异，“你在家没吃饭？”

　　“不是，”谢欢鼓着腮帮子说道，“你不知道我这些天在家过得有多苦。有你的前车之鉴，娘怕我走上歪路，把我拘得死紧，还顿顿都要在一起吃，你也晓得，娘吃素，我已经半个多月不见荤腥了。”

　　难怪这副馋相。

　　谢易没好气说道：“这么说还是我害了你。”

　　他这个哥哥脾气不定，谢欢恐怕他生气，忙陪笑道：“我哪敢怪你，我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谢易这副强健体格，就是真打起架来，自己也不是对手。

　　谢易哼了一声，“娘既然管着你，你今儿怎么倒有空出来了？”

　　“还不都是为着你的事，”谢欢匆匆夹了一块热腾腾的鱼片，放进嘴里，囫囵说道：“要不是为了做这个说客，我才懒得跑这么远哩。”

　　“这么说来，你是要劝我回去？”谢易沉住气看他。

　　“不然呢，难道你想永远留在这里当杂役？你可是堂堂谢三公子耶，这就是你的理想吗？”谢欢反问道。

　　若能永远跟那人在一处，当杂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谢易紧紧地抿着唇，“你今天来这里，是娘的意思吗？”

　　“谁的意思有什么要紧……”谢欢正想打马虎眼，就见谢易冷冷地瞧着他，忙正色道：“其实是大嫂让我来的，她说娘的气最近已消了些，语气也有所松动，只要你回去好好的道个歉，娘兴许会原谅你的。”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有做错。”谢易冷声说道。

　　谢欢苦着脸，“我的三哥呀，你怎么还是这么固执？你错没错要紧吗，要紧的是娘认定你错了，你就是错了。再说，你当众说自己喜欢那姓方的，谁都会觉得你俩不正常吧……”

　　谢易眼里发出噬人的光，他只好住口——看样子这位大佬真的恼了。

　　谢易抿了抿唇，勉强抑制住怒气，“退婚的事怎么样了？”

　　“我的亲哥哟！”谢欢的脸色愈发苦的能滴出水来，“你还惦记着这个呢！你也不想想娘那脾气，怎可能由着你的性子胡闹，你还是老老实实认错吧，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那就算了，除非退掉与方家的婚事，否则我绝不回家。”谢易猝然起身，谈话至此便宣告终结。

　　他看着仍坐着不动的谢欢，“你不走？”

　　谢欢手上的筷子就没停过，正在奋力与一只鸡腿拼杀，“我等这些菜吃完了再走，免得糟蹋。”

　　真没志气，谢易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谢欢欲哭无泪。

　　他容易嘛他。在家饿着肚子不说，出来还碰了一头软钉子。明明是两边的争端，怎么夹在中间的他受苦最多呀！

　　不公平。

　　他恶狠狠地咬着那块鸡腿，好像那是他仇敌的肉，非得咬下一块才痛快。

　　*

　　胭脂做好了。

　　方垣恭敬地将小圆盒呈上，“世子请验收，若不合用，只管回来退换。”

　　“不必，”萧恪淡淡收下，“我相信你。”

　　他起身出门，正碰上自外归来的谢易，两人都愣了一愣。

　　谢易先笑道：“世子大人。”

　　萧恪自矜身份，自然不可能和他招呼，只略略颔首致意——这已经很看得起谢易了。

　　两人错开步子，萧恪倏然回首，迟疑着问道：“你，住在这里？”

　　“是，现在是阿垣养着我。”谢易灿烂笑着，顺手搭上方垣的肩，迎来的自然是一记爆栗。

　　“这样啊。”萧恪若有所思说道，终转身离去。

　　两人看着他的背影，都觉摸不着头脑。谢易更是摸了摸头，嘀咕道：“这世子好生古怪。”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自己就够古怪的了。”方垣没好气说道，“当着外人的面说那样的话，别人会怎么想？”

　　谢易愈发嘻嘻笑着，揽着他的颈，“哦，原来你当他是外人呀，那么你我呢，莫非是内人么？”

　　好没脸的家伙。

　　但不得不承认，谢易这种个性比较容易相处，至少永远不会有冷场的时候。方垣自己的性子就够闷了，很需要阳光一点的活跃一下店中气氛，对店里的生意也有好处——顾客也希望见到笑脸嘛。

　　唯一不好的是，谢易这家伙太粘人了——虽然只是粘着他。

　　方垣假做嫌恶地说道；“少在这里卖弄机锋，还不快进去干活去，我这里养不起闲人。”

　　“是。”谢易正色道，还抱拳施了一礼。两条眉毛却很不自觉的飞舞起来。

　　方垣扑哧一声笑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近来方垣已渐渐习惯两人一起睡，谢易虽然不说，他也没有催促。或许是因为谢易天天给他做饭，使他开不了这个口。又或许，是天气渐渐凉了，被子太薄，两个人挤着睡，总比一个人要暖和。

　　谢易翻个身，面朝着方垣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咻咻的拂在他肩窝上，“阿垣，你不想问问，今天五弟跟我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方垣懒懒地唔了一声，仿佛将睡未睡的模样。

　　其实他清醒得很，并且正支起耳朵听着。不知为何，他也有些关心这个问题。谢易什么事都不肯瞒他，所以他从来不肯主动发问——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不好奇。

　　谢易悄声说道：“谢家有意让我回去。”

　　“那是你家，回去也是应该的。”方垣淡淡说道。不知怎的，心下却有一种毛毛躁躁的感觉，些许的不适应。

　　“你希望我回去吗？”谢易软软地靠着他的脖子，努力贴近他的气息。

　　换做平时，这样的举动肯定会换来方垣一句怒喝，进而大幅度地将其推开。但今儿一反常态，方垣一动不动，只抿了抿唇，“当然，这铺子姓方，又不姓谢。”

　　“果然你还是舍不得我。”谢易乐滋滋地笑起来，顺便在他脸颊上啵了一口。

　　“你……”方垣正要发火，就见谢易转换了话题，“对了，五弟还跟我说，谢家不愿退婚。”

　　“哦。”方垣冷静应道。

　　“哦？”谢易诧异说道，“你就哦了一声？”

　　“当然，这是你的事，于我又不相干。”方垣淡定的说道。

　　“你还敢说不相干？我们都拜堂成了夫妻了，你还来假撇清，真是狠心的人！”谢易怪腔怪调地说道，同时在他颈间蹭来蹭去。

　　方垣只觉发梢抚着脖子，痒痒的非常奇怪，止不住咯咯地笑起来，“谢易你快停手！你别忘了，和我拜堂成亲的是你五弟，不是你。”

　　“哦，是吗？”谢易半带威胁的说道：“那你们也是假夫妻，现在，我却要和你做成真夫妻了。”

　　他翻了个身，将方垣压在身下，抬手就开始解身上的中衣，精壮的胸膛渐渐露出来。

　　方垣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上涌。

　　他看到谢易眼里的沉静眸光，这个人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但这怎么可以？两个男人……不，绝对不行，他还没准备好承受那种痛楚。

　　方垣用力将他推开，喘着气，厉声道：“别胡闹了！快把衣服穿上！”

　　谢易盯着他看了半晌，终究慢慢穿好衣服，重新躺回到旁边。

　　黑暗中一片沉寂，听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谢易轻轻说道：“是我冒失了，我不该罔顾你的意愿，这样的错，我不会再犯。”

　　这是在道歉吗？

　　方垣仍静静地睁着眼，不发一语。

　　谢易自言自语说道；“我会等你，不管多久都会等你，等到你愿意真心接纳我的那天为止，好么？”

　　他扭过头，面朝着方垣，右手缓慢伸出去，从被子里捉住方垣的手，握紧。

　　这一回方垣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