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梦》皎雪

3、入宫廷

　　“进了宫，就不比家里，收一下你那玩闹的性子”这才刚回长安，就领了进宫的圣旨。长孙夫人知道自己女儿对中原的一切还不熟悉，明天就要去满是规矩和争斗的地方，担忧远胜不舍“宫门深似海，娘的观音婢还这么小。”长孙夫人眼中含泪。
　　“宫里规矩多，可是再多的规矩都是人立的、人守的。娘放心，那些规矩，心儿学得会，也守得住”。教习姑姑说能进宫是福分，爹娘忧心如此，清心不知那儿究竟是个什么地方。眼下让娘亲宽心才是最重要的。“教习姑姑也说了进了宫门权当自己是瞎子、哑巴。不看不听不言不语，把自己当成空气只围着主子转就好。”脸上是一副回中原前从未有过的顺从。
　　“听说这次让心儿进宫伴读是晋王提议，这才刚入长安，就卷进这些是非”言语中尽是对长孙家前途的担忧。长孙晟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妻女，他为女儿担心，同时更加相信清心能处理好将要遇到的每一件事。

　　“心儿，跟教习姑姑学的怎么样了？”晚饭后长孙将军单独把自己的女儿叫到书房问话。“姑姑教的都记下了。只是，这儿这么多规矩，束缚得人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为什么爹爹您还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回来？”这个问题心儿想不明白。若爹爹思乡情切，这些年从未听爹爹提过中原的只言片语。若不是，就更加想不通了。

　　“桃花源再好，到底不是家。更何况那儿于我们而言已是遍地枯萎。”言语中自是有那么几分惆怅，只是掩藏在惆怅之下的，让人窥探不到。

　　“心儿懂了。心儿明日便随他们入宫，桃花源不在了，我们的家还在，爹爹放心，女儿不会给家里惹事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只是不知长孙清心的这份懂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开皇二年突厥悉发40万骑兵，突入长城，分路攻隋，此战，沙钵略可汗乘隋朝新立，实力尚不够充实之机，全面攻掠隋北方要地。
　　开皇十九年十二月（《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七十八》）突厥都蓝可汗被部下所杀，都蓝部尽数归附。
　　开皇二十年四月步伽可汗率兵进犯隋边。隋文帝命晋王杨广、尚书右仆射杨素出灵州，汉王杨谅、柱国史万岁出朔州，合击步伽可汗。

　　皇上有旨，宣长孙晟觐见。

　　长孙将军从宫中回来，将皇上旨意告知家人。“什么？皇上要将军跟随晋王去平叛？”长孙夫人满腹不安。“这场仗打了这么多年，还是没个结果”。
　　“无忌，你那几个哥哥不争气，又要打仗了，爹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好好照看着这个家。”长孙将军临行前嘱咐自己的儿子。“皇上要父亲去平叛，又不肯多交兵权。依孩儿之见，不如借刀杀人、人死毁刀。”长孙无忌刚刚愤恨的说完这句话，就被人喝止住了“哥哥慎言”。
　　“心儿回来了？”看到女儿，长孙将军目光向院子里扫去。清心知晓父亲的忧虑“宫里的人只送到府门外，并没有进府。”开口安了众人的心。简短的谈话也就此打住。

　　入睡前，长孙将军和自家女儿继续未完成的对话“之所以和突厥的这场仗打了这么多年，是因为爹爹也在怕，皇上平了突厥，灭长孙。”此时清心坐在床边，原先是打算入睡的“若如哥哥所言，爹爹要是有借刀杀人的打算，开皇二年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冷静分析着“时移势易，爹爹手中兵权本就不多，这次调兵遣将的权利更是尽数在晋王手里。皇上这么做是因为借此堵住悠悠之口也好，还是当真疑心爹爹也罢，都是长孙家的祸事。”这些长孙晟岂会不知，做父亲的倒想考考自己的女儿“怎么讲？”“皇上今日碍于众臣，夺了长孙家的权，谁又能担保明日不会用长孙家的血去暖他们的心。在者，周一直是皇上的心病，千金公主远嫁突厥，爹爹奉周皇帝圣旨出使突厥数年。与突厥各部交情暂且不论，只千金公主一人便足够有心人大做文章。”“爹爹莫不是忘了———余本皇家子，漂流入虏廷。”只此一句，便让父女两个久久说不出话来。

　　“若说作战计谋，中原、突厥无一人是爹爹对手。只是在朝堂，爹爹远没有在沙场那般放得开手脚。那些人，爹爹狠不下心的。”老话说知子莫若父，其实反过来也是对的。

　　翌日清晨宫里便派了人来长孙府，说是接长孙小姐进宫。“陈公公，皇上不是准许小女在家里多住些时日吗？怎么这刚回来，就······”长孙夫人满心的舍不得。“长孙小姐这一出宫门，玉蓉郡主就一直念叨着，这是又摔东西，又不肯用膳的，奴才们没办法，这才请皇后娘娘懿旨，接长孙姑娘快些回宫的。”当然，这只是场面上的说辞。夺了人家权，扣下人家的家眷，攥紧人家的女儿，好一番苦心经营。

　　“娘亲，爹爹接了出征的圣旨，女儿自然该去宫里陪郡主。”清心倒是不意外。“有劳公公走这一趟。郡主、皇后有命，原不应拖延。只是臣女福薄，一直惦记着市井上的吃食，方才遣了府中小厮去采买，宫中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为了免去那不必要的麻烦，烦劳公公稍等片刻。”。

　　“这是应该的，那老奴就先去门外等着。”说完，作揖。“怠慢了”长孙夫人紧忙相送。
　　宫中来人本该在前厅接待，陈公公的一番言行,明显是在催促着。可他在门外等着，又给了清心父女私下说话的机会。

　　“静荷，去我房里，把桌子上的糕点拿来。”支走静荷，前厅只剩下父女两个。“不管爹爹作何打算，观音婢自会好好待在宫里，等爹爹接我回家。”。

　　“长孙小姐，请上轿。”刚刚走出府门，又有人在催了。

　　临上轿前，清心给了父亲宽慰一笑。待进宫的队伍走远后，长孙将军吩咐下人“备马”。“将军要去哪？”长孙夫人不放心，上前询问。“晋王府”好似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心般说出这三个字。就这样，一对父女背向而驰，各自赶赴自己的战场。

　　军队出征已有数月。“心儿，你在担心你父亲？”摇摇头“外敌，远没有朝堂可怕。”“原来你是在担心朝堂上的事。”心中有话，迟迟不敢启口“心儿，我父亲和长孙世伯”。“宇文伯伯和爹爹政见不一，是他们的事。心儿是女孩子，长大后不会入朝，不会和成都哥哥分庭抗礼。亦不会因为长辈之间的事就远离成都哥哥，成都□□后也不准因为朝堂中事，疏远心儿。”。“嗯”。
　　“那就这么说定了，拉钩”。到底还是孩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