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梦》皎雪

19、试探

　　隋朝末年，连年大兴土木，不断对外用兵，繁重的徭役、兵役使得田地荒芜，民不聊生。杨广征集大批士兵准备进攻高丽时，邹平人王薄在长白山起义，作《无向辽东浪死歌》，号召民众不到辽东为隋炀帝打高丽送死，拿起刀枪造反，避征役者多往归附。同时，在山东、河北地区起义的，还有孙安祖、张金称、高士达、窦建德等。济阴人孟海公、北海人郭方预、河间人格谦、渤海孙宣雅、齐郡人裴长才、济北人韩进洛、江宁乐伯通、平原人李德逸、灵武白瑜娑，又相继而起，每支义军少则数百人多至10余万。隋炀帝在暴力镇压的同时，又玩弄“抚慰”伎俩，以瓦解义军，但总还是扑不灭起义烈火。
　　隋礼部尚书杨玄感在黎阳举兵反隋，进围东都洛阳；虽然很快被击败，客观上大大削弱了隋统治阶级力量。反隋暴政的民众反抗斗争，从此掀起第二个高潮。
　　当时“山东遂成大乱”，河北有张金称、王须拔等，江南一带也是“百姓思乱，从盗如市”，先后起义的农民军约百余支，人数达数百万，经过七个年头战争磨练，农民起义军由小到大、由弱变强，逐渐克服地域观念，散而复聚，走向联合。
　　翟让、李密领导的瓦岗军，窦建德、刘黑闼领导的河北义军和杜伏威、辅公祏领导的江淮义军。是当时三大最为强劲的义军。

　　碗筷被重重搁置的声音。
　　“胡闹，这等事那轮得到妇人做主”李渊脸上已有愠色。“不吃了，你们慢用。”李夫人说完转身就走，是个有脾气的。
　　“不像话”李渊也没有再吃东西，就离开了饭桌。
　　“那咱们？”秀云说完，也没人搭话。晚膳就这样不欢而散。

　　清心吩咐厨房热了几个清淡的菜，差静荷端着，去看看婆婆，门外看到一个正被赶出来的人，手里端着吃食“爹”。这般尴尬还被自家儿媳看到，李渊实在是难为情。
　　“我替爹端进去吧。”李渊应允，清心接过，走进了房间“娘”。
　　李夫人看见来人，也看见了吃食“没胃口”。
　　“其实爹发火也全不是因为责怪您。爹，是舍不得湘萍这么早出嫁。就像是娘现在不单单是生爹的气，也是因为小妹”
　　“我也舍不得女儿，可这门亲事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清心的确说中了自己的想法。“是是是，那现在是不是该吃饭了？”话题转变的有些快，让人来不及反应，只能跟着她的思绪走“刚才您生气回房了，爹也没吃几口，我们这些小辈也不敢动筷呀，现在肚子有些饿，娘能不能准我吃点东西啊？”清心刚想把手里端着的放到桌上。李夫人确实有些饿了，但是吩咐着“静荷，把你手里的端过来”。
　　清心只好将爹准备的那份只好放在一旁。动了几下筷子，婆婆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最近市集上的茄子便宜了些吧？”清心自然接过回答“便宜了一文。”说完注意到旁边的那盘菜不正是烧茄子吗？明了一笑“刚才不觉得，娘这么一说，倒有些嘴馋了，静荷把爹准备的那份端过来吧”。
　　李夫人看着吃食，也不动筷“先说好，我还在生气呢。”清心夹上一块放到婆婆碗里“知道，娘纯粹是看在茄子的份上”。
　　用完膳，聊了几句。婆婆脸上有了笑意“夜深了，清心先回去了。娘早些休息”。

　　走到门外，向还站在外面的人施礼，嘴角含笑。李渊知晓这是说夫人气消了的意思。
　　“夫人，为夫语气重了，但是当着孩子的面，你总该给我留点面子吧。”李渊走进去讨好着。“当着孩子的面怎么了？当着孩子的面，你就可以随意发挥一家之主的做派了。”气虽消了，可李夫人心中仍有不满。
　　“为夫错了，下次绝不再犯了。但是这件事你总该事先和我商量下。”继续哄着，刚才的怒火，的确是不该了些。
　　“你不是也觉得，柴绍那孩子不错，想让两个孩子早点完婚，我这不也是顺着你的意思吗？就算事先没和你商量，你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啊！你只知道自己在孩子面前有面子，怎么让我在孩子面前没有台阶下”李夫人心中尚有气在“好好好，这件事咱就不提了。”不再思虑过往，着重眼前“只是，既然咱们已经和柴家定了婚期了，这婚事也该着手准备了”。

　　杨广巡幸并州，入住晋阳宫。
　　“你在我身边多久了？”不言语，是不想说，还是不记得了。脸颊轻抚“得你相伴，是朕之幸。”揽她入怀“亡你故国的是朕，杀你至亲的是李渊。下辈子，别再恨朕了”。
　　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运河的事，你想过劝朕吗？”他懂，她用心不纯，他懂，急于求成是错。
　　“想过”
　　“足矣”
　　“运河绵延千里，福泽后世。秦皇汉武都不及朕。朕比杨勇、比父皇更配的上做这个大隋皇帝”争夺帝位？为财、为权、为名、为利、为活命。或许有些人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已。

　　“拜见夫人”
　　“看过信了吗？”
　　那封，从未落到她手里信“看过，只是不知夫人是何意？”
　　“你们会把皇上囚在晋阳宫吗？”陈宣华察觉到自己心里的恐惧，她知道这恐惧的源头。“清心一介女流，不懂家国天下事。”眼前人已不单单只是宁远公主了，而自己有那么一瞬，确实，想不理这些事。
　　“在宫里的日子，有时会听皇上提起长孙将军。将军为大隋一生戎马，在手中几乎没有兵权的情况下破了突厥。长孙将军睿智如斯，想来他的儿女也是不会差的。我与少夫人相识已久，自是知晓夫人心思缜密，计谋更是不亚于男子。就请夫人看在长孙将军的面子上给个答案吧。”是人，就会有一击即溃的弱点，当年，长孙清心清楚宁远公主。现在，宣华夫人也清楚长孙清心。
　　“师出无名”这是她的答案“清心告退”。
　　偌大的宫殿，徒留一人“这就够了”眼里似有水光。
　　命运给自己留了一段，没有仇恨的待在他身边的日子。

　　皇上传旨，召长孙清心进宫。将近入夜，实在有违常理。李家人面露难色，心中愤恨，此举欺李家太甚。
　　“杨广荒淫无道，你不能去。”李世民此时的害怕是那么明显。
　　“君让臣死，臣该如何？”拨开他的手“李家现在只缺一个由头，清心愿做这个由头。”牵着他的视线看向墙上那幅画。收回视线“走了”。
　　“陈斌，点兵”嘴角似愤怒，又似···是什么呢？
　　书房内没有点灯，李渊从书架上取出一封信，借着月色，可以看清楚上面是突厥文字。

　　静荷追出来，拦住她“你不能去”。嘴角带笑看着她“静荷，陪我一起去”。
　　两人坐上轿撵，一路上，静荷惶惶不安。“别担心了，杨广不会笨到在晋阳宫自寻死路”。
　　“那你”不是说若有事，便是李家起义的由头，可现在她料定没事，为何？“我只是想知道爹爹的死是我妄断了，还是真的和隋朝皇室有关”。
　　思虑片刻，静荷始终放不下心“不行，万一你料错了，万一杨广真的······我们马上回去”话音才刚刚落下，轿撵边停了，清心笑笑“到了”。
　　两人步行进宫，到了殿门外，有侍卫前来阻拦“姑娘留步，陛下只传召二少夫人一人进殿。”清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抚“在这儿等我”。

　　殿内空无一人。清心依礼下跪“臣妇李氏长孙，叩见陛下。”无人回应“臣妇李氏长孙，叩见陛下”。
　　空旷的大殿内终于有了回音“确实有胆识，没给你父亲丢脸”。清心向来人重行一礼“臣妇李氏长孙，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人着一身明黄上前，轻挑起她的下巴“观音婢，都长这么大了。”说完松开手，抬步便向内室走去。
　　有宫婢拿来一件衣服，有声音自内室传来“换上这件衣服，进来吧。”清心看了眼那件衣服，是身男装，很熟悉。
　　清心依旨意换好衣服，走进内室，入目的是最熟悉的地方。杨广是生生地把爹爹的军中一角搬到了晋阳宫。同样，有人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得出结论，语中含笑“你父亲的子女中，你是最不像他的那个”。
　　“这件衣服的样式，是你父亲还未去突厥前，时常穿在身上的。”说完拿起桌上的佩剑开始擦拭，看着刀刃“朕这一生见过的人里，唯一敬佩的是长孙晟”拿起桌上的酒浇到剑上“可又敬又畏”，“朕和你父亲的区别在于，死在你父亲手里的是仇敌，而死在朕手里的大多是同袍至亲”。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件屋子太熟悉，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孩提“醉生梦死处，声色犬马时，不过只是，晋王叔叔忘却痛苦的地方。”看到他眼里真真切切的悲痛，清心有了一丝动容，仿佛眼前站着的，只是那个和父亲一同出生入死的晋王，并不是每天被人山呼万岁的陛下“当年的晋王爷是现在的一国之君，万望皇上不要继续沉湎苦痛。”如此，这个王朝还有救。
　　“朕是人不是神。”收剑入鞘。“你说，长孙晟有取隋代之的心思吗？”只一句，两人皆从对故人的缅怀中醒来。“清心不懂，朝中，将相之才良多，你们为何单单对父亲疑心如此之重”许是这间屋子熟悉到骨髓，清心失了敬语。
　　“你还没回答朕。”那个人不在了，他真的需要有个人告诉他答案。
　　“君疑臣，则臣不存。”这个问题，答了等于没答。
　　“你呢？观音婢”杨广等不到答案，因为有人来奏“宇文将军在外求见。”来得真巧，也罢“传”。
　　“启禀陛下，刚才有人闯宫门。”宇文成都递上前一块玉佩。
　　静荷认得那块玉佩，心中明了夜闯宫门是死罪，惊慌开口，语带乞求“皇上”。
　　一枚玉佩，刻着李字。他见有人佩戴过“李世民，还算配得上做长孙晟的女婿”今夜就到这里吧。
　　“宇文成都”
　　“臣在”
　　“护送长孙清心回府”
　　“遵旨”
　　剑上有一小字“晟”，浴血的情义真的很难抹掉，阳光用指腹摩搓着那个字“并州有高士廉亦有李渊，季晟，这一切都是命数”。

---

作者有话要说：　　书房内没有点灯，李渊从书架上取出一封信，借着月色，可以看清楚上面是突厥文字。
看来当初勾结突厥的罪名，也不完全是被人陷害。
不过，宇文成都来的太及时了。送你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