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路悠悠》鹤影天青

2、菊花残

　　路小悠沿着河岸跑了七八分钟左右，才见到被害者。一看伤势，路小悠只觉天雷滚滚——那石头居然好死不死地卡在了马儿的菊花上。
　　路小悠看着它哀哀戚戚地伏跪在地上，感到自己的菊花也隐隐有些发痛……
　　幸好那石头并未全部没入，还留了小半截在外头。路小悠抓着露在外头的那端，使劲一拔，马儿拉长脖颈嘶鸣了一个长声，复又伏了下去，低低地喘了几口粗气，回过头来含泪望着路小悠，表示万分感激。
　　如此人性化的眼神，直看得路小悠愧疚不已：“还好吗，我带你回去找主人。”
　　马儿好似能听懂他的话，忍着不适起身，偏了偏脖子，要她坐上来。
　　路小悠刚害得人家菊花凋零，哪忍心坐，默默牵了缰绳就走。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了十分钟，总算把马牵回到那冰山美男面前。
　　“少侠，解药……”路小悠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男子理也不理她，待马儿走近，飞身坐了上去，而一双靴子仍陷在原地。那靴子足足陷入泥岸小半寸，此刻被主人抛弃在地上，看着十分孤零零。
　　“少侠……”
　　男子只从系在马鞍上的包裹里取出新鞋穿了，仍旧没有理她。
　　讲究够了没，人命关天啊！路小悠想着自己即将“毒发生亡”，心急火燎，忍不住又开口第三次催促他：“少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对方总算开口，淡淡道：“那只是寻常提神醒脑的良药，并非毒`药。”
　　说罢，便夹了夹马腹，准备离去。
　　提神醒脑？路小悠嗅了嗅，怪不得之前还虚弱得可以，到这会儿头却不那么重了……看来对方心地还是挺善良的：“少侠，您能带我一程吗？我……”
　　“不能。”
　　想到自己害得对方马儿疾走，甩下他在岸边杵了许久，路小悠也觉心虚，小脸瞬间黯淡了下来，不敢多求。
　　而让路小悠意想不到的是，那马儿低低地嘶鸣了几声，好似不同意美男的说法，原地踏了几步，竟然罢工不走了。
　　路小悠心中感动正要开口，然而男子紧跟着的一句话就把马儿的善良和固执给扑灭了。
　　“那块石头，是她掷的。”
　　“……”
　　看着马儿望向自己的眼神由一开始的错愕逐渐转变成痛心，路小悠愧疚又错乱：作为一匹马，你眼神里的戏会不会也太多了……
　　没办法，为了不曝尸荒野，路小悠只好软声求道：“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少侠若是不愿搭救，也请发发善心，给小的指一条路。”
　　大概被路小悠诚挚的态度打动，对方没开口指路，却从鞍下抽出一张羊皮图纸丢给了她。
　　“谢谢，太谢谢了。”路小悠接过图纸打开，只扫了两眼，便有些为难——尽管字都认识，图也看得懂，可图上这些地名，她一个外来穿越人士完全不知道哪是哪……
　　幸而马儿因伤前进得不快，对方还在不远处。
　　路小悠快步小跑追上，叫住对方，犹豫了下，半真半假道：“不瞒少侠，小的自落水醒来便记不太清事，不知自己为何身在此处……也不知此地为何名字。”
　　对方皱眉，显然是觉得她有些多事，不耐烦道：“宁溪。”
　　“谢谢少侠。”路小悠也不想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但没办法，看对方这举止气度，应当是性格比较孤高的正派人士，自己刚穿过来，且穿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这段路走完，到了城里还是得找人依附，不如先努力努力，看能不能跟对方套上近乎。
　　路小悠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如何跟冰山套近乎，正垂头丧气准备放弃，却不料对方先开了口，问道：“你可会洗衣洒扫之类杂活？”
　　“会，会，”路小悠连声回答，又补充道，“小的失忆前约莫是个杂役，提到洗衣洒扫，脑中便冒出相似画面，应当是做得不赖的。”
　　“行，跟着罢。”
　　谢天谢地，路小悠恍恍惚惚跟在那男子马后，心中激动、庆幸，又感到不真实，觉得中五百万彩票的感受也莫过于此了。

　　路小悠身上脏兮兮的，该男子有令人发指的洁癖，自然不可能让她上马，这一路便慢慢悠悠行了大半个时辰。所幸路途通坦，小胳膊小腿的路小悠尽管累，还算撑得住。
　　冰山美男的住处在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山谷里。
　　谷口植着一片小树林，再往里走，是成片成片的花海。五颜六色的花儿像一匹十分宽大的彩锦铺在面前，整个空气荡漾着花的幽香和草木的清香，两种香气交织在一起，令人如痴如醉。
　　“真美啊。”路小悠由衷地赞叹了一声，美男淡淡看她一眼，路小悠便立刻噤了声。
　　继续往里走，便听到哗哗的水声。不远处是一道两三层楼高的瀑布，应该是到了山谷的最里边了。瀑布的水量并不大，但是水花飞溅瞧着特别有气势。底下是一个大水潭，看规模已经可以称作是个小湖了，湖水碧绿碧绿的，就像一块宝玉。
　　湖边植着一些树，其中有一株特别大，离得远了也能看见上面结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果子。
　　冰山美男的房子就在另一边，一半建于岸上，一半伸向水面，凌空驾于湖面之上。像水榭一样的建法，构造却又大不同，四面并未中空，有门有窗，内里可以住人，霸气外露却不失实用性。
　　路小悠正在细细观察她未来的工作地点，听到瀑布旁有打斗声，便立刻转过脸来看过去。
　　只见瀑布下有两个小少年，二人均赤着上身，此时正在过招。帘帘飞瀑里，水花四处飞溅，两人打得十分起劲，腾转挪移间人影几乎重叠，比电视上放的还要酷炫上好几倍。
　　“！”路小悠又是一个没忍住，发出了声。
　　两人听得有动响，便一齐收了手，几个起落就到了冰山美男眼前，双双抱拳道：“师父！”
　　美男拿眼扫了扫他们，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御起轻功飞向了水榭。
　　攀云步月间只见他白袂翩翩，似羽化一般而去，消失在三人的视线里。
　　两人见冰美男离去，才转过来打量起一旁的路小悠。只见她一身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裳干巴巴地挂在身上，露在外的肌肤也是脏兮兮，再往上看，一张脸蛋小小的，眼睛却特别大，此刻正闪闪发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两个。
　　“师父带个乞丐回来干嘛。”
　　说话的是其中一名看起来稍嫩一些的小少年，只见这少年十一二岁的模样，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尾稍向上翘，长长的睫毛煞是惹人。他低声对着一旁的少年嘟囔时，眼睛更是灿若桃花，秋波流转间令人如置身于春日桃林，满心的粉色泡泡。
　　身边略年长的少年瞧着与他年纪差不多，之所以看起来年纪大些，是因为他给人的感觉沉稳许多。他的相貌也是不俗，挺鼻薄唇，整张脸的线条十分干净利落，此时正打量着路小悠。
　　“师兄们好，我是新来的杂役，”路小悠也不知在古时初次见面要说些什么客套话，补了一句，“请多多指教。”
　　“喔，杂役啊。”小少年又嘟囔了一句，觉着兴趣缺缺，甩了甩滴水的头发准备回去。
　　路小悠正要迈步跟上，之前消失的冰山美男出来了，丢了个小瓷瓶给她，吩咐道：“去帮奔虹上药，把自己打理干净了才能进屋。”
　　冰山美男说完话，一会儿工夫又不见了。
　　换洗衣服总该给我一套吧。路小悠有点郁闷，拔脚正欲跟上前面二人，那小少年突然转过脸来提醒道：“屋里养着一群很有趣的小东西，最喜欢黏在脏东西身上……”
　　路小悠脚下一顿，见对方不像开玩笑，也不敢问是真是假，拜托道：“这位师兄，不知能否帮小的拿几件换洗衣物？”
　　“不能。”对方拒绝得干净利落。
　　“……”
　　路小悠正要换个对象恳求，那少年伸手将人推走了：“师兄，你不是有事要请教师父吗？”
　　他把另一人支开了，自己倒不急着走，双手抱臂，一双桃花眼瞟着路小悠，看起来十分得意和欠揍。
　　对付熊孩子最简单有效的招数就是打一顿，可惜对方武力值比自己高……路小悠只好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十分灿烂的笑容：“师兄您生得好英俊，一看就是个心善的。”
　　“嗯。”少年淡淡地应了一声，抬抬下巴，表示还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路小悠心中呵呵，脸上却只能灿烂地笑：“师兄你有所不知，小的初见师兄，便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奇经八脉为之一畅，自古美男易见，而占得气质二字的却寥寥无几，师兄你年纪轻轻，除了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之外，更胜在清水白莲般的气质，实在难得。天地孕如此大美男，实乃国之幸也，民之福也，怎能不叫人喜极而泣……”
　　说罢，路小悠用破旧的衣袖作势擦泪。
　　少年瞧着她卖力的表演，心情好极了，妖孽一笑道：“你这是在拍我马屁？”
　　“……”
　　见路小悠喋喋不休的小嘴顿时熄了火，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少年总算感到满意，放过了她：“行吧，在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