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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井里的女人 ...


  •   胡丽施法放出的黄雾,没多会儿就散了。郑元河被她突然现出的原型吓得丢魂丧魄,掉头就跑。

      当雾气散尽时,人们都发现,不仅是新娘子,就连新郎都不见了踪影。

      “刚才那叫声不会是元河吧,”一个陪着迎亲的人说道,“我说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

      “我也觉得像,好像往西边去了。”另一个也听见的人说道。

      来迎亲的人全是新郎那边的亲戚,因此一看见郑元河不见了,大家便都齐齐地去找郑元河,也没人顾得上胡丽了。

      胡丽施过幻术后,想将自己的头立刻变回来。可谁承想,念了好几遍咒语,肩上的那个狐狸头都没有变回人形。她怕被人见到,便也趁着浓雾未散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看来我现在的法力只剩下刚化成人形的那会儿了。”胡丽在心里揣度道。她心里明白,一个妖精刚化成人形的那会儿,法力是几乎等于没有的。

      此时的胡丽藏身在山脚下的一处茂密的长草中,她在等着午夜的降临,那时候阴气最盛,容易她幻化回来。

      远处忽然隐隐传来脚步声,有两个女人的说话声离胡丽越来越近。

      “诶,你听说了没有,李老太那个外孙女,今天嫁到元河妈家里去了。”

      “那个元河不是脑子有问题吗?哎!太缺德了。多好的孩子啊。”

      “谁说不是呢?你还记得不,十多年前,有一个外乡的姑娘嫁到他们家,后来人居然不明不白地没了。”

      “哎呦,这事我哪儿能忘啊!后来人姑娘家找上门来了,你还记得那个李老太怎么说的不,话难听的呦!非说是跟着汉子跑了。”

      “就是,我觉得那姑娘正正经经的,怎么会做这种事。可是那时候那个李老太,有的没的,什么脏水都往人家身上泼。哎,反正啊,谁嫁到他们家,都是倒了血霉了!”

      “就是。哎,那个元河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能说胡丽这孩子命苦啊。”

      说话的两个女人只是从胡丽藏身的不远处经过。那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所说的内容都被胡丽听进了心里。

      “原来那个李虎之前有过一个老婆。”胡丽在心里回想着听到的那些话。她想起自己在10岁前一直跟着父母住在城里。后来由于工作调动的原因,他们才不得不将她托付给了李老太。因此,在她10岁以前,李老太家里发生的事情,她都无从得知。

      不知不觉间,月光从胡丽头上倾洒下来。胡丽抬头一看,圆月已经升到了头顶。此时正是正午的时候了。她略略施了法,很快的,她又恢复了人形。

      已经许久没有听见那些人找郑元河的喊叫声了。胡丽心想那些人恐怕已经找到他了。其他的,她也没多想,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

      本来,从胡丽藏身的地方走回去,最多不会超出一刻钟。可也不知怎么的,她走了近半个钟头,不管怎么走,到最后,都会回到原点。

      胡丽知道,自己这是碰上鬼打墙了。想到自己像一个常人般,被这种雕虫小技给困住了,胡丽不禁无奈地摇了下头。不久前的那次幻化人形耗尽了她的法力,在恢复过来之前,她是没法硬破这困局的。

      一阵凉风在胡丽脚下打着旋儿。本来漆黑一片的道路尽头悠悠地飘来一团绿光。隐隐地,从那亮光处,胡丽听见有女人唱歌的声音。

      那歌声煞是凄厉,如泣如诉,荡悠悠的。

      “郎负妾意,妾恨断肠,惜离乡远家无依靠,悔弃儿抛女无处归,冬夜寒井埋尸骨,漠漠野烟魍魉啼。……”

      胡丽眼见着道路的尽头,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幽幽地飘出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提着一盏青灯,穿绿红花相间的袄子,脚蹬一双红色绣花鞋,。她朝着胡丽所站的地方走来,离她越来越近。

      胡丽将女人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视线停在那女人的头上。此刻,那女人正走到她面前。

      咯吱咯吱的,女人的头向着胡丽转了过来。胡丽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奇怪了。这女人浑身上下,只有头的部分是纸糊的。白花花的纸壳上,用黑色的毛笔画了眼眉鼻子。血红的朱砂点的嘴唇,微微地张启了开来。

      胡丽以为女人会说点什么。但她没有。她的嘴张开了后,又合了上,露出了瘆人的笑容。从胡丽眼前走过的她,向着西面走去。

      胡丽觉得她是在故意引自己,便跟在了她的后面,随着她穿过时浓时淡的鬼雾,最后停在了一处简陋的旧瓦房前。

      胡丽认得这房子,这是李老太一家住进她父亲的房子前,一直生活的屋子。

      这屋子的后面有一口井。那女人将胡丽引到井边,又有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过,所有的雾气连同着那女鬼,都一起不见了。

      借着月光,胡丽从井边往下面望去,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于是,她找来根长绳。将绳子的一段拴在井口,顺着绳子往井下爬去。

      这井不深,绳子还没放完,胡丽便落到了底。底下的井水才到她的腰部。她往水里摸了一会儿,从里面摸出了具头身分离的森森白骨来。

      “这大概就是我失踪的舅妈吧!”胡丽了然一切地笑道。她想到之前听到的李虎媳妇失踪了的传闻,又联想到刚才那个故意引自己来的无头女鬼。要得出这样的推论,其实并不难。

      胡丽回到家时,天还没亮,那正是夜最黑的时候。头刚沾上枕头,她便沉沉地睡去了。

      “你们这伙不要脸的骗子,都给我出来,别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

      天才蒙蒙亮,元河妈就来兴师问罪了。

      李老太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就在前一夜,他们早早地便到元河妈家了。没等新人来,他们便吃了上。虽然也不是什么有肉有酒的大餐,但至少比他们平日吃的要好得多。

      就在所有人都有说有笑地等待迎亲队伍回来时,忽然门外急匆匆地跑来了一个人。

      “不好了,新郎新娘都没了!”

      “没了?怎么没的?”

      “这也不好说,就是有阵怪风刮过来,新郎新娘就都不见了。”

      李彩正好听见了那两人的对话。她赶忙跑去告诉了李老太。

      “那个死丫头,真是个丧门星!”李老太听了李彩的话,对胡丽恨得更是牙根疼了。她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彩礼钱退回去。

      “娘,我们还是快走吧,”李彩提醒李老太道,“万一等下闹开了,可就不好走了。”

      于是,李老太一家,拖家带口地立刻往外走去。东东觉得还没吃完,闹着不想走,最后是被李燕的丈夫扛着离开的。

      胡丽回来的动静,李老太他们并没有听见。一直等到元河妈来闹事,他们一个个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柴房门关着,这才知道胡丽已经回来了。

      “扫把星,别躲在里面装死,”元河妈在外面叉着腰骂街一样地喊道,“你指不定是什么妖精托生的呢,害了我儿子就想跑了?”

      原来,就在前一夜里,被胡丽吓疯了的郑元河好不容易被大家绑了回去。神志不清的他自从进了家门,便一直高烧不退,嘴里胡言乱语着。

      村里以前有个赤脚的郎中,他一看郑元河的样子便告诉元河妈道:“这可不是生病,是闹了撞客啊!”

      听到这话,元河妈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了。原来她就觉得委屈,毕竟自己既然花了钱,媳妇娶来了,儿子生病,胡丽居然都不在床头伺候着。再听了郎中的话,她更是觉得这是李老太故意在诓自己。

      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胡丽也醒了过来。走出去时,她正碰上从里屋走出来的李老太和李虎等几个人。

      李老太想让李虎把胡丽推出去,这人就算他们不要了,盖不退货。她推了李虎几把,李虎明白她娘的意思,可却犹犹豫豫的,怎么都不肯上前。这是上一次胡丽踹他踹的太狠了,以至于现在都还在忌惮。

      “没用的东西。”李老太摇头叹了一句,对她的这个小儿子,她总是恨不起来。

      李燕才把门打开,元河妈就从外面气冲冲地冲了进来。她一进来,看见胡丽就站在面前,立刻指着她鼻子就骂,说是让胡丽马上跟他回去去伺候郑元河。

      “我和你儿子又没关系,要伺候你们自己伺候,凭什么要我去啊?”

      见胡丽翻脸不认账了,元河妈更是火冒三丈,她冲着胡丽啐了一口,说道:“怎么,想赖帐。彩礼钱都收了,怎么就不是我们家人了!”

      “丽丽啊,”李彩在胡丽身边佯作好人地劝道,“做女人可得有良心,丈夫生病了,哪里有不管不顾的道理!”

      “丈夫?”胡丽挑了挑眉,她见周围的邻居也都凑进来看热闹了,知道是能说的时候了。她冲着元河妈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你媳妇,我和你儿子领证了吗?”

      在农村,大多人心里其实并不把领结婚证放在心上。一来,是因为要去县城,实在麻烦。一来,也是因为没那个习惯。通常来说,只要一户人家收了对方彩礼,摆了酒,那就算是结婚了。比结婚证都更让人信服。

      “你外婆都收了彩礼钱了,”对胡丽的质问,元河妈丝毫也不在意,“怎么就不算我家媳妇啊?”

      “我是我,”胡丽和李老太划清界限道,“她是她。她收了你的钱,说我就算你的人了。那是买卖人口的行为,那她就是人贩子了,得枪毙。”

      胡丽一通胡诌,竟一时将所有人都唬住了。她这话在他们听来明明没道理,可却也让他们没法反驳。

      李老太在旁帮着元河妈说道:“不管怎么样,这家和你没关系,你现在是老郑家的人了。快跟着你婆婆走吧,别在这里给我碍眼了。”

      “这家?这是我家吧。这家,这房子可都是姓胡,”胡丽冷笑道,“和你们这窝子人没半毛钱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李老太被胡丽的话顶得满脸通红。元河妈也毫不相让,让李老太要么让胡丽跟自己走,要么把钱和办酒席的钱以及郑元河的医药费赔出来。

      几方对峙争吵之际,那个苦苦给胡丽做思想工作的宣传队长来了。他是来做调解工作的。

      李彩一见他,立刻觉得来了救星。周围围观的人们也立时给他让出了条路。

      胡丽早就见到了宣传队长。她没等他开口,上来便问他道:“要不您来说说,到底摆酒了算是合法夫妻,还是领了结婚证算合法夫妻。”

      这可是“政治正确”的问题,宣传队长知道自己可不能说错话,他立刻回答道:“当然是领结婚证算了,但是……”

      胡丽抢断了宣传队长的话,她说道:“既是这样,那就清楚了。国家说我不算嫁给你儿子了,那就不算。我不是你的儿媳妇,那就没去照顾你儿子的义务。至于谁欠了你的钱,你自己管她要去。”

      说罢,胡丽回屋去了。她将门重重地关上,随外面闹得天翻地覆,都不再开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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