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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等价交换 ...


  •   方烛原以为霍隐在她面前出过一次丑以后再相见总归会收敛了一点了吧,可是她永远低估了一只孔雀骄傲澎湃的内心,霍隐非但不小心翼翼地夹着自己的尾巴,反而变本加厉地时不时在方烛面前展示一下他那矫健而富有雄性魅力的孔雀屏。

      方烛懒得搭理他,她是班级班长,自然有很多繁琐而杂乱的班级事务等着她去处理,霍隐眼看着自己的‘挑逗’在这个清心寡欲的班长面前似乎没奏多大功效,所以继续自己的睡觉修行。

      其实他就是这样,对于相当棘手的难题他从来都没有攻克到底的决心,就像解题,太难的他总是会空在那,懒得再去动脑筋,但是很奇怪的是,不知是不是他天生脑袋瓜子就聪明,很多在别人认为棘手的问题上他倒能轻而易举地就解出来,难怪每次冯新阳都忍不住跟他后面拍马屁道,“我说老大,您老不去攻克哥德巴赫猜想,真是数学里之一大损失!”

      他悠然笑着,胸中的城府却早已是盖好了一栋又一栋。

      其实他的聪明有点遗传自他的母亲,霍隐的母亲生活的那个年代虽然对女孩子的教育问题不是很重视,但难得是霍隐的母亲很聪明,念书时门门功课都非常棒。

      霍隐小时候还时常听母亲跟他说,父亲上学时成绩其实很不好,尤其是数学,所以每次考试时,父亲都跟条鼻涕虫似的赖在母亲后头不肯走,那时监考又不严,所以很多次母亲都会把试卷偷偷歪出一角来给父亲照着抄,父亲每次得高分都洋洋得意的不得了,所以有一次母亲故意使坏,给父亲抄的那部分她全部写的是错误的答案,然后那一次父亲就毫无意外地考了全班倒数第一。

      也许是自己意识到这个每次都给他抄试卷抄作业的温润女孩其实也有她调皮搞怪的一面,所以后来霍隐的父亲就乖多了,每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拿过来‘孝敬’给他前排的这个成绩好的女生,久而久之,在渐渐长大的过程中,青梅竹马的两个人感情也是越来越深厚,但是霍隐的外公总嫌弃这个姓霍的小子没什么手艺,看着也不像有大出息的人,怕女儿嫁过去以后受罪,所以不同意他俩的交往。但奈何做父母的在婚姻这桩事上终究拗不过子女,女儿以死相逼,霍隐的外公外婆只好含泪答应,就在霍隐的母亲出嫁的那一日,香案上一直燃着的十分旺盛的龙凤红烛忽然熄灭……

      也许从一开始,这便注定并非一桩良缘。

      不过不管怎样,尘封往事早已是追不回,而那些逝去的过往却像是一道道锁链,在每个睡得不够安稳的夜晚,将霍隐箍得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他清晰地记得母亲割腕自杀的那一晚,母亲故意让阿陶带着他去附近的超市逛逛,而那时的霍隐,却敏锐地发觉到母亲眼神里或语言里的一些不对劲。

      可是一切都早已来不及,当他甩开阿陶的手疯狂地往家的方向跑的时候,他最终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像咆哮的海浪一般向他扑面打过来,他觉得自己几乎就要站不住,摇摇晃晃中他看到母亲腕部汩汩涌动的血流和跌落的刀片在血泊中闪烁着狰狞而恐怖的光芒……

      不会的,不会的,母亲只是在跟他开一场玩笑对不对,母亲不会有事的,她怎么可能会有事,她是那样一个温柔而亲切的妈妈……可是短暂的意识后他便清醒地知道一切早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仿佛整个世界就在那一刻轰然崩塌,他疯狂地嘶吼着,撕扯着,“妈,妈,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

      而匆匆赶来的阿陶看到此时此刻的这一幕,早已泣不成声。

      家里的佣人快速地拨打了120急救电话,救护车赶来的非常及时,母亲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外面忽然下起了滂沱大雨,一道雷劈天而来,他吓得一哆嗦,后来他发了一场高烧,很久很久,久得他自己都快忘了其实母亲已经不在了。

      家里的佣人包括身边的所有人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绝口不提,仿佛霍隐的母亲不曾存在过这个世界一般,其实霍英树也是怕这件事的发生对儿子会造成终生难以磨灭的阴影,所以他再三嘱咐,夫人的死就这样沉入井底吧!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件事轻而易举就可以被遗忘,但是对于霍隐来说,他这辈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父亲的出轨给母亲造成的无可挽回的伤害,他恨爸爸,恨那个狐狸精,也恨那个跟他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恨着那个家里的一切,所以对于仆人们千拥万捧的二少爷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惯,更讨厌霍星身上总是浓烈到让他想吐的花露水的味道。

      仆人说,二少爷身上容易生痱子,所以花露水要经常备着用,他就故意把家里的花露水全部藏起来,然后看到霍星因为身上痒而哭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在旁边忽然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快意……

      但是这件事很快就被那个‘狐狸精’后妈知道了,他警告霍隐不许再对她的儿子动手动脚,甚至威胁他说如果再在家里使坏,她就把他丢到荒山野岭去喂狼。

      好一个最毒妇人心,不过霍隐最后搬离霍宅倒不是怕她,而是他不想跟一只‘蝎子’同住一个屋檐之下。

      冯新阳一直很钦佩自家的这个老大总是能活得这般肆意洒脱,想甩谁的脸子就甩谁的脸子,但正如曲曼所说,其实霍隐哥哥很可怜的,你看他什么不说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装的东西比谁都多。

      是啊,本该拥有无忧无虑童年的他却遭遇了那样的变故,他开始变得冷漠,暴躁,到后来的玩世不恭,游戏人间……其实这都是外人看出来的表面,如果你真的细细看一下他的脸你就会发现,他眉宇间的那道褶皱却是怎么抚也抚不平的。

      安慰是不管用的,因为这样的切肤之痛也只有自己最了解,痛到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跑到大圩埂的河滩边上去看粼粼的河水和缓缓下坠的落日……

      他觉得夕阳很美,像母亲时常抹在腮边的胭脂,他偶尔会在虚空中伸出手去,仿佛母亲一直在温柔地对他微笑,她说,“小隐,你看,妈妈又给你折好了一只千纸鹤……”

      妈妈……他在睡梦中喃喃自语着,醒着的时候手心里还握着母亲给他折的最后一只纸鹤。

      霍隐从来没有把他的这一段经历说给任何人听,包括他最好的兄弟冯新阳,以至于神经大条的冯新阳一直以为自家的这个老大有人格分裂的倾向,譬如说上一秒大家还可以相谈甚欢的开着带点颜色的玩笑,下一秒他就会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静静地抽着烟。

      他其实很少抽烟,甚至很多时候的抽烟都是想极力表现自己的坏,冯新阳有时候不是很懂他,但更多的时候却是理解他的,他们的童年同样缺失掉了母亲这样一种柔软角色的存在,而冯新阳似乎更可悲一点,至少霍隐的母亲并不是真的想要抛弃他,而自己的那个贪慕虚荣的母亲呢,他永远也忘不了他苦苦哀求的那一晚,他哭到喉咙几乎都哑了,而母亲的绝情已然是彻底伤了他的心……

      贫穷人家的孩子有贫穷人家孩子的苦恼,富贵人家的孩子也有富贵人家孩子的烦恼,方烛以前不懂,可是自从到了这繁华大都市来读书,她才渐渐明白,她们班很多同学的父母都处于离异的状态,而他们多数情况下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方烛不需要去懂,其实她也不想去懂,自从被班主任任命为班长以来,方烛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累过,每天班级里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事情要管,开学的黑板报她要管,班级的纪律她要管,然后管卫生的班干近期还没有选出来,所以依旧是方烛大包大揽地干……

      方烛虽然不喜欢抱怨,但面上的不痛快还是能看出来,嵇雪总忍不住笑着劝慰她道,“你这叫能者多劳,哈哈哈……”

      能者多劳反正方烛没看出来,但是经常被误解被中伤倒是真的,譬如说排个值日表吧,有的人说干嘛给我排星期五晚上,我星期五下午一放学我可就是要坐车回家的,还有的说干嘛把我排的跟她一组,我一点也不喜欢她,而且她还特别懒……诸位小姐少爷们都是非常难伺候的,方烛索性大笔一挥,星期五晚上的值日表就给霍大少一人承包了吧,反正到他值日的那天,总会有一大帮莺莺燕燕丝毫不计报酬地只为在他跟前露一露风头。

      当然这个决定是方烛单方面的,她原本并没有多少底气,毕竟霍隐的脾性她摸不准,但是当她把值日表安安静静地摆放在霍隐课桌上的时候,没想到平时傲的跟只孔雀似的他忽然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他一边不停地转动着手上的一只黑色签字笔,一边笑得肆意凛冽,“我想既然学习成绩那么好,班长你应该也学过什么叫等价交换原则吧,怎么着,想好拿什么跟我交换了吗?”

      霍隐说完手中的笔也停止了转动,他说话的声音向来很好听,低沉悦耳,像大珠子小珠子落在了玉盘里。

      方烛看着他,却恍若看到了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身上的某个部位,然后嘴角似有若无勾起的某种坏笑,方烛下意识裹了裹自己的校服外套,她长这么大,还真没哪个男生这样看过她,所以她一时有些慌张,可毕竟此刻是她有求于人,所以只干咳了一声赶紧掩饰道,“交换可以,但不许往坏的方面想……”

      “坏的方面?”

      霍隐忽然觉得很好笑,那样多围绕在他身边的女生巴不得等着他往坏的方面想,她倒好,提前给他打了一个预防针,不过霍隐本身也没想拿她怎么样,只是觉得这个姑娘特别容易脸红,而且脑袋瓜子也挺灵活,逗一逗也蛮有趣,谁知她竟这般敏感,霍隐瞬间也仿佛失去了兴趣,只一只脚勾住桌肚,身子慵懒地往后一仰,笑得肆意枉然,“我想你帮我搞定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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