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女配》沈墨轩

11、第十一章 加冠（一）

　　第十一章加冠（一）

　　谢瑜是被阿圆推醒的。
　　她迷迷糊糊间很不高兴，想着这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宫女叫起这样没轻没重，横竖李肃在她宫里歇下的时候屈指可数，她既然不必伺候那位天子，这样早起来做什么？
　　于是她果断翻了个身子把自己用被子裹成一团。
　　谁知道那个大胆的小宫女还没完没了了，一开始还只是试探性地推了两下，看谢瑜不理会，竟变本加厉地戳了她，气得谢瑜坐起身来想叫尚宫把人拉下去教教规矩。
　　然后她看到的不是朝夕相伴了十余年的听风，而是一张带着稚气的圆脸，愣了半天想起来。
　　唐菀已经死过一次了。她是谢瑜。

　　做唐菀显然没什么好，全家上阵帮人夺位最后兔死狗烹，然则做谢瑜似乎也并不轻松。
　　谢瑜带着一身起床气沉着脸让小丫鬟们梳洗，听着阿圆絮絮叨叨地劝她。
　　“娘子，我们若不快点，怕是要耽搁了时辰。”
　　这是谢瑄及冠的前一天，论理，安国公谢朗当在这一日拜访正宾与赞者。谢瑄是他唯一嫡子，他自然十分看重，赞者请的是定国候府上三老爷唐攸，至于正宾，请的则是裴氏的安邑县公裴真。
　　裴真此人，堪称当朝奇葩。
　　虽说在这风起云涌的乱世，做三姓家臣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反倒说明此人大才，众人争相追逐，然则似裴真这样历经六朝反倒步步高升的，当朝也就这一根独苗。
　　裴县公虽然出身世族裴家，却不幸早年丧父，好不容易伯父裴让之将他拉扯大，却因文宣帝逼迫前朝静帝逊位，裴让之这等大家子弟不屑掩饰，当朝便流露出伤感之态，后叫人密奏怀念前朝。文宣帝生性多疑自矜，如何能忍这样三心两意，当即下了诏令赐死裴让之。
　　裴县公先失了慈父，又没了大伯，无奈何之下出仕却也只是做些文书小官。好在当时世道纷乱，没几年，却是文宣帝又叫后周的武帝灭了。
　　谢瑜觉得若是活在那个时代也算畅快，横竖是不怕得罪皇帝的，反正只要活得够久，你得罪了的皇帝就会被别人杀了。
　　比如裴县公，就这样接着熬死了他侍奉的四位帝王，并出使了几番西域，轻轻巧巧间破了吐谷浑，分化了突厥。
　　中原打得不可开交，西域在他的经营下却愈发铁板一块。
　　后来就到了本朝。
　　谢瑜其实一直对裴县公这样的传奇人物很好奇，然而等她真正有资格拜访裴真的时候，他却已经去世了。
　　没想到这一次，倒是有这样的机缘。
　　其实这也不奇怪。
　　唐家是田间地里起来的泥腿子，家谱都写不出三页，往日里家中来来往往的都是军营里交好的同僚，素来与河东裴阳夏谢这样的世家彼此之间看不顺眼。一个嫌粗鄙，一个笑酸腐。
　　这样说起来，为什么谢朗会同意请三叔做赞者呢。谢瑜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阿圆端上来的汤饼一边想着，因出了神差点呛着，回过了魂才干笑两声。
　　食毕无话，于是收拾去裴家。

　　其实谢瑜本来可以不来，虽然当朝风气开放，女子上街也是常有的事，然则这样端正肃穆的场合，也没人说女儿必须参加。
　　把谢瑜喊起来，是谢瑄的私心。
　　他这个妹妹长到十三，从前身娇体弱，去了别人家的家学附学不过几日也就没再去，几乎不叫外人得知。
　　她都这个岁数了！这样还怎么嫁人！父亲忙碌，母亲又出世，一人身兼父母两职的谢瑄愁的茶饭不思，几乎连冠礼都无心操持。
　　从前也就罢了，他也知道自己妹妹速来怯懦，若是强叫她现于人前反倒是为难她，然则这些日子他冷眼瞧着妹妹倒是越发手段泼辣起来，想来不管是应付五姓七家那些绵里藏针的小娘子还是勋爵宫廷里面骄矜泼辣的女儿家都不成问题。
　　于是谢瑄觉得自己妹妹可以踏入社交场了。
　　而他的冠礼，是再适合不过的场合。

　　天光将明，昨夜天气晴好，雪珠子都不曾飘一粒，因而蒙蒙亮的天就显得十分广阔辽远。这日乃是休沐日，街上人马稀疏，只有隔壁坊早起店家做的胡饼香直勾勾地透过来，不多时便到了安邑县公府前。
　　其实谢家本来与裴家相隔不远，然为显庄重谢瑄还是穿了古礼衣冠。身量才将长成的少年褒衣博带，长裾广袖，清雅非常，正是翩翩少年。可惜这样好卖相的美少年，穿着这一身飘飘若仙的衣服，若是骑马，只怕踏上马鞍就叫衣服缠着掉下去了，就是侥幸没掉下去，路上尘土满面，也要把这神仙童子糊成一个泥人。
　　谢瑜十分恶趣味地想了一想泥人谢瑄，却不得不承认就算谢瑄是泥人那也是高手巧匠精雕细琢的一个佳品。
　　没有成为泥娃娃的谢瑄给裴府的门房递了拜帖。

　　谢瑜等被迎进了裴府，便见着东阶下立了个宽袍大袖的老者，想来是安邑县公。裴真年纪已过古稀，瞧着却是精神矍铄，脸上虽然有了岁月带来的褶皱，却无一丝老朽颓唐之气。他见谢家一群人来了，便扫了谢瑄一眼，看他神完气足，姿态挺拔，脸上就带了一丝笑意道：“敢请事？”
　　这却是时下礼仪定例，于是谢朗整衣肃容上前一步答道：“吾儿谢瑄将加冠，请裴公教之。”
　　于是再拜如是，谢朗复又道：“吾儿谢瑄将加冠，愿裴公教之。”
　　裴真方答说：“某不敏，恐不能共事，敢辞。”
　　谢朗便再劝道： “某犹愿裴公教之。”
　　于是裴真才肯了，答道：“公重有命，其敢不从。”
　　谢瑜本来觉得这些世家繁文缛节尽是折腾人的把戏，然则她看众人轻声细语，屏息凝神，庭中裴真与谢朗虽然对答简单，却字字郑重，竟莫名也有了些激动。
　　少倾礼毕，众人便放松说笑起来，裴家早备下宴席，因裴真年纪大了，便移到暖阁中，敞开窗可见园中奇石磊落，别是一番趣味。
　　谢瑜对宴饮兴趣缺缺，裴家这园林在拥有过整个皇宫的她眼里也不过尔尔，倒是活生生的裴真让她十分好奇。
　　她是真的对这位传奇名臣有无限的好奇心。
　　谢瑄看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裴真，只当她又发痴，又怕裴县公不悦，就摸摸她的丫髻笑道：“阿瑜可是无聊？裴家也有几个小娘子与你年纪相仿，想来你们说得上话。”
　　谢瑄不说还好，说了谢瑜差点给他翻出个白眼来。
　　如果说以前的谢瑜和她有什么共通之处，大约就是都与这些世家的小娘子不是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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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网页客户端崩了发不上去。手机发了排版凑合吧不抽了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