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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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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妈妈非常夸张地做了一整桌菜欢迎秦孜秀母子俩,规格比过年的时候差不了多少,甚至连生日蛋糕也是手工做的,上面写着不太顺笔的英文字母:happy birthday!
“淮淮想爷爷吗?”宋伯伯一见到孩子,眼睛就笑出了深深的皱纹,他一把搂住小秦淮问。
“想!”小秦淮乖乖巧巧点了个头。
夏东庭一脸自豪地站在客厅里头双手叉腰,表情在对两位老人说:看吧,我把老婆孩子带回来了。
“站着做什么,快上桌吧,大早上赶过来肯定没吃多少早饭,来来来快坐!”
朱妈妈摘下围裙,拉着秦孜秀就座。
秦孜秀上桌前看了夏东庭一眼,想让他坐在孩子和宋伯伯中间,可夏东庭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直接凑了过来,他和朱妈妈夹着秦孜秀,小秦淮只能坐在两个老人那儿。
对于座位的分配秦孜秀不太懂,虽然两位老人年纪最大,但他们不是夏家地主人,不好坐上座;而夏东庭虽是夏家主人,但他敬这两位老人,作为后辈也不好意思独占上座。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家什么都不管,随便坐,以至于那上座被小秦淮占了去。秦孜秀心怀忧虑,生怕儿子不在自己边上闹出什么笑话来。
一家人坐定,先是点上蜡烛唱生日歌,然后吹蜡烛许愿,过程和乐美满。到了最后小秦淮抱拳在胸前,许着许着愿竟眨巴出两大颗眼泪。
“哟,淮淮怎么啦?”坐在一旁的朱妈妈不知所措,赶紧拿了张纸巾往孩子脸上擦。
秦孜秀眼里随即也蒙上一层水雾,看向一边,不做安慰。
夏东庭知道这母子俩肯定是感动着了,心里也感慨万千,明明是亲儿子,这八周岁生日却是他给孩子过的第一个生日。
“淮淮,”夏东庭轻轻拍拍正在流泪的孩子,难得展现这种极致感性与温柔,“别哭了啊,以后咱们每一年都一起过生日,好不好?”
小秦淮自己接过纸巾擦擦眼泪,点点头,然后向大家道了个歉:“对不起。”
宋伯伯看在眼里,叹息在心里,有些话不能说破,只能慢慢等夏东庭自个儿考虑清楚:“对啊淮淮,以后爷爷奶奶年年给你过生日,还给你做更大的蛋糕。”
秦孜秀失笑:“还不多谢爷爷奶奶!”
小秦淮也终于破涕为笑,谢过爷爷奶奶,然后抓着塑料刀对着蛋糕切了下去。
秦孜秀对儿子是多虑的,他对于她的教导吸收得很好,特别是饭桌上的礼仪。长辈没有问话绝不开口,长辈没有动筷子他绝对不会先吃。所以蛋糕也是一块一块地先切给爷爷奶奶,然后妈妈和夏叔叔,最后才是自己。
这一餐饭吃得比过年的时候更有家的气氛,因为这时秦孜秀和淮淮已经不再是客人,而是以家人的身份融入了夏家老宅,这在老夫妇俩和夏东庭眼里是早已落实的。
夏东庭寻思着是时候了,他和秦孜秀的感情已经到位,再拖着也只是耗时间而已。
晚饭后夏东庭带着秦孜秀母子出去兜了个风,然后开到市里的湖心公园,三人一起沿河散步。
初夏的晴夜一朵云都没有,湖边被路灯和月亮照着,泛出一道道银光。湖边散步的人很多,也有乘凉的,锻炼的老头老太太,不安静,却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秦孜秀觉得天气有些微微凉,她帮孩子拢了拢外套,然后给自己也拢了拢。
“啊……”夏东庭伸了个懒腰,用舒服的叹息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小秦淮左手拉着妈妈,右手拉着夏叔叔,心情好不免蹦蹦跳跳的。
“开心吗儿子?”秦孜秀甩起了儿子牵着的手。
小秦淮门牙长出了一半,笑得漏风:“开心呀!”
夏东庭看着母子俩放松舒坦的样子,总觉得这一刻幸福得简直像幻觉一样。这样的日子,他多希望一直维持下去啊。
秦孜秀用细白的指尖捋了一下散落的发丝把它们夹在耳后,轻推了下眼镜:“怎么了?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说话的时候也是不甚温柔。夏东庭摆摆手说没什么,突然心情沉重起来,这话,这会打破一切和谐的话,他要如何开口。
不管如何开口,定是不能在孩子面前说的,夏东庭还存留着一丝理性。
带着孩子玩儿了会儿滑梯和秋千,三人回家,夏东庭的沉默引起了秦孜秀的注意,她知道他一定有什么心事,但她不知道该不该问。
夏东庭和秦孜秀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全家人都已经知道了。原本秦孜秀和孩子住的客房已经被夏东庭改装成了儿童房,书房也增添了许多青少年读物。秦孜秀心领神会,送孩子回房洗漱之后拿着自己的衣服去了夏东庭房里。
秦孜秀难得见夏东庭这副样子,他站在落地窗前端着一杯酒,不是细细品味而是猛灌,仿佛要发泄什么。
他留给秦孜秀一个落寞的背影:“去洗澡吧,等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秦孜秀心猛然突突跳,夏东庭这幅样子,恐怕真有了什么严重的事,是关于他们俩吗……
她没法专心洗澡,稍微冲了冲便出来,她既紧张又害怕,甚至不太敢靠近仍然站在窗口边的夏东庭。
“洗好了?”夏东庭回过一个脑袋,他脸有些红,喝酒喝得太猛,但却没醉。
“嗯。”秦孜秀向他走了两步,“你还好吗?”
夏东庭抿嘴一笑,有些得到勇气的样子,过来把秦孜秀搂在怀里。
“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爱你的。”夏东庭宛若自言自语小声地说。
秦孜秀这阵子没少听到夏东庭说情话,但大多不正经且带着玩笑的意味,他突然这样一深情,秦孜秀感觉头皮发麻,愈发不安起来。
“嗯?有什么事吗?”秦孜秀抱着他的腰,哄孩子似的拍着他的背。
“嗯,有事。”
秦孜秀想挣来他,问他什么大事,但却挣不开,夏东庭就这么死死地站在床边抱着她,抚摸她滑溜的丝质睡衣。
“我就想抱着你说,看着你的眼睛,我说不出来。”
夏东庭心跳得很快,秦孜秀隔着衣服都感受到了,不知真是因为那大事,还是因为喝了酒。
“孜秀……”夏东庭突然呜咽,他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知道不管用什么措辞,都不能洗清自己的罪,也不会对秦孜秀有任何弥补作用。
秦孜秀听着夏东庭的哭腔,心软无比:“怎么了东庭?你说啊我听着。”
夏东庭咽了口口水,松开抱着秦孜秀的手,双眼通红看着她:“孜秀,如果我犯了错,你能原谅我吗……”
“你犯错了?什么错……”
“对不起。”
“嗯?怎么了?”秦孜秀捧着夏东庭的脸,想舒缓一下气氛,“莫非你真的有老婆?”
夏东庭摇摇头,这是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他低下头,终于缓缓开口:“我也是去年年底才知道的,做了鉴定,淮淮是我的儿子。”
秦孜秀歪着头皱眉看他,觉得好像自己听错了什么,声音却不自觉地颤抖:“你…你刚刚说什么?”
夏东庭立刻握住秦孜秀的双手不让她后退:“孜秀,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淮淮真的是我的儿子……”
“轰”地一声,夏东庭那认真的表情无疑是给秦孜秀投掷了一颗炸弹。
他是淮淮的爸爸,他就是当年欺负了她让她过了这么九年苦生活的那个没有名字的男人?!怎么可能啊,他不是才追求她,才说爱她的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那个不负责任的孩子的父亲?!
秦孜秀紧紧咬着嘴唇,摇着头想挣开夏东庭的手,却挣不开,眼泪珠子跟断了线一样掉下来,砸在夏东庭手背上。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夏东庭所做一切都是有原因的,秦孜秀突然明白了,根本不是喜欢她喜欢到愿意给淮淮做后爸啊……
夏东庭知道秦孜秀不好受,他更不好受,他要承担自己的罪责感不说,秦孜秀的痛苦他也同样感同身受。
“孜秀,我瞒着你是我不好,但我也一直在考虑怎么和你说……”
“你住口!”秦孜秀突然朝他大吼一声,眼睛全是血丝,一脸挣扎着的狠样,“你给我住口!”
她脑子炸开了,最近她与夏东庭的点点滴滴跟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一遍遍翻过,这些日子到底算什么,夏东庭到底心怀什么鬼胎,她觉得瘆得慌,眼前这人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和害怕。
夏东庭没见过秦孜秀爆发的样子,一时间怔在原地,不敢说话,手也抖抖索索地松开了。
秦孜秀举起一只手,用食指狠狠地指着夏东庭,满脸泪光:“我早该怀疑你为什么接近我,我终于知道了,你是有预谋的,有预谋的……”
夏东庭面对这指责说不出话来,没错他就是无耻小人一个,但他是爱她和孩子的。他只能纵身扑上去紧紧把秦孜秀发抖的身子扣进怀里,一句对不起如鲠在喉。
“你放开我,你有什么资格抱我,你放开我……”秦孜秀拼命挣扎起来,她觉得抱着她的那具身体是肮脏的,她居然跟这样的无耻小人交缠过这么多夜晚!她根本挣不过夏东庭。
“我们冷静一下好吗,淮淮睡了,我们别让他听见好好冷静一下好吗?”夏东庭压住秦孜秀挥动的双手,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安抚她。
秦孜秀还是挣扎,一边哭一边挣扎,到最后脸上眼泪鼻涕乱七八糟的,头发也全乱了,夏东庭不嫌累一直制着她,尽量不让她闹出大动静。
“你不要和我提淮淮,你没资格提淮淮。”秦孜秀在夏东庭胸口抽泣过一阵,最终语气平和了下来。冷静,却不带任何感情。
“好,好。我们好好说,行吗?”夏东庭一再退让,只想让秦孜秀好受些,“不然你打我两下?”
夏东庭握着秦孜秀的手往脸上甩,她的手无力地抖着,只有手心和指尖因常年做缝纫而生的茧子擦过他的脸颊。
“孜秀,你别这样。”
她定定地,一声不响地盯着某处流泪,夏东庭看着她麻木的表情,也如万箭穿心。
“那你要我哪样?让我感谢你毁了我的人生吗?”
这是个令人刺痛的事实啊,夏东庭仰起头,咽下了所有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