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清秋》肉沫水蛋

7、孰是孰非

　　那晚吃得可谓是酣畅淋漓，不过大肉吃得太多就容易闹肚子，特别是平时不怎么吃得太荤的乌颜和宋奕。宋奕还好一些，武功高些，作为男人体质也比较好。所以只是拉了一次喝了药就好了。乌颜的就惨了，喝了药也不见得好，还是闹得厉害。
　　田松看着急得不行，转来转去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却没有法子。方叔见了急忙请了一位大夫过来给乌颜瞧瞧。
　　大夫是位女子，个子小小的，脸上还带着面纱。把了脉，又瞧了瞧舌相，按了按腹部询问疼痛感。
　　“不用担心，等我开药煎了连着吃三天便能好全，一副下去就能见效，不会闹肚子了。”
　　大夫声音柔柔和和的，说话一字一句咬字很清楚，田松和宋奕听着就有一种莫名安下心来的感觉。
　　“这次她吃得太狠了，伤食。以后万不可再这样猛吃食物了。药一定要连吃三天，巩固疗效，顺便养养肠胃。这两天也不要吃大荤了，喝点粥，可以在粥里面放点肉糜。三天以后去城里的合仁馆寻我复诊就可。”
　　大夫细心地嘱咐他俩注意事项，开完了药，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乌颜脸色发白地躺在床上，旁边宋奕坐着给她削梨子，田松正在问大夫抓药去哪里抓比较好。
　　大夫也没有不耐烦，开口说：“都是些寻常药材，凌风堡里就有常备着的，你直接吩咐管事就可以了，不必太担心。”
　　田松听后谢过大夫，就出门去寻管事抓药煎药了。
　　大夫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了，乌颜百无聊赖地啃着梨子。唉，大餐没有了。味蕾刚被唤醒就又要被打入地狱……
　　这时候，门旁一个身影探头探脑地，看着特别鬼祟。宋奕和乌颜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乌颜正好啃完梨子，直接将梨子核砸了过去。只听得哎哟一声，那人便手脚并用地摔了进来，身边还摔了一把小黄花，小黄花散落开来。真是好不狼狈！
　　“石子丘，你在门外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你武功是不是退步了啊，连个梨核都躲不开。”
　　乌颜皱着眉看着地上一塌糊涂，本来就不是很好的脸色发黑了几分。
　　石子丘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又小心地把花全部拾起，吹了吹花上粘上的灰尘，想用手拍又怕把花拍碎了。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存心来给我添堵的么？”
　　石子丘却问：“刚才那个女大夫呢？是走了么？她有没有问除了病情之外的事情？比如说有关于凌风堡的事情？”
　　宋奕在一旁有些搞不清了，他还以为石子丘是送花来给乌颜的，但是眼下看来好像不是的。
　　乌颜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火气也没了，她想到了昨天晚上听见的石子丘的醉话。他绝对是有心上人了，但是还没追到手。难道是这位女大夫？
　　这下乌颜不着急了，给宋奕使了个颜色，让他配合自己。哼哼，昨天敢和本姑娘抬杠，我可是要急急你。
　　然后翻了个身，不理石子丘了。石子丘一看，果然急了。但他又不好去推搡作为“病人”的乌颜让她回话，就转去问宋奕。
　　宋奕喝了一口茶，手指在嘴上做了一个把门的动作，又使眼色给石子丘，传达自己无能为力不能答话的精神。
　　石子丘便心知肚明了，这姑奶奶肯定是为了昨天去接她的时候，噎得她不能反驳的状况使小心眼呢。圣人说的好啊，女人的心眼儿就是小。
　　于是便坐到床榻边，赔笑脸小心地问：“我的姑奶奶哟，你还为昨天的事儿生气呢。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张臭嘴吧。我嘴里没个把门，该打！”
　　说着，还象征性的打了自己几个巴掌。
　　乌颜一看不干了，这不是给他自己找台阶下么！要是让他下了台，还怎么探听出来那个女大夫是谁，和他什么关系。
　　于是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装作还在生气的样子，说：“这么简单饶了你我可不甘心，除非……你把小黄花给我当赔礼，我就不和你计较！”
　　石子丘听见这个要求，神色挺着急，也挺无奈地说：“不行，这花不能给你。你换个别的吧，除了花其他随便你提！”
　　乌颜笑得特别开心，说：“那也行，你告诉我那个女大夫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昨晚上你说的醉话我可是听得真真的！不然哼哼，我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石子丘突然沉默了，神情有些悲伤，又有些不服气。
　　乌颜见他一直不说话，脸色变来变去，也不去催他，他肯定会说的。
　　沉默了半晌，石子丘叹了一口气，开始说起了他和那位女大夫是事情。
　　“刚才来的是木星，她还有个哥哥叫木天。他们是方叔的侄子侄女，前段时间过来瞧瞧方叔，探亲的。”
　　“木星长得好看，木天也很英武。你也知道我喜欢热闹，于是就跑去和他们结交。”
　　“一开始一切都很好，我美女看的多了，也没有觉得木星有什么不一样。直到我看见她给没钱看病的牧民治病，常用药都是免费，只有比较珍贵的药物才收取一些银钱。”
　　“我也知道有大夫会免费为人看病，但是也只是一两次。但是她不一样，她除了每天去和方叔说说话，剩下的时间都在草原各个地方治病施药。”
　　“她不会骑马，于是木天就带着她，她的大腿被磨出血来，也不叫一声苦一声痛。”
　　“除了常用的药材，连她游历得来的少许的天山雪莲也都全部舍出去了。我问她这样子，她的生活怎么办？”
　　“她说她有手有脚，草原上到处都是可以食用的东西，衣服够穿就行了。学医的，不在乎旁的东西。况且药材采来就是要用到病人身上的，藏起来岂不是明珠暗投，违了学医人的本心。”
　　石子丘讲的很投入，乌颜和宋奕看着他，发现他说着木星的时候，眼神特别有神。
　　“她身为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够做到这样，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于是我开始每天跟在她的旁边，她给病人看病我就给病人端茶送水，她给病人煎药我就去看护病人，以防病情有什么恶化。木天看我很不顺眼，刚开始对我很不客气，但是后来也就默许我的行为了。我想应该是木星默许了吧。”
　　“她刚开始也是不搭理我的，因为我是个纨绔子弟，起码在她看来是。她说我活这么大的时候有做过有意义的事么？我仔细想了想，告诉她没有。”
　　“但她听了也没赶我走，后来也许是我的行为打动了她，她开始和我说她的事情。她说她走过很多地方为了钻研医术，但是又很多病她也是无能为力的，每当遇到这种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很没用。但是这种时候大哥都会开解她，让她有信心去攻克难题。”
　　“她没说过游历的路上有多么的危险，但是有次她在沐浴的时候我不小心瞧见了，她背上有很多的伤疤，为此木天狠狠把我揍了一顿，揍得特别狠。我半个月下不来床。”
　　说到这里，一般人应该是觉得丢脸或者是厌恶的，但是石子丘的表情却是很怀念。
　　“再后来我俩的关系越来越近，于是我偷偷带她去看星星花，和她名字一样的花。你们应该知道，这种话只有在很晚的时候才会开放，开放的时候会发出微弱的荧光，而且一开就是一大片，特别好看。”
　　“那个晚上她特别的开心，笑得特别好看，眼睛就像草原上的月亮，弯弯的又放光。那晚上的除了星星花，天上的星星也特别的多，抬眼望去很壮丽。”
　　石子丘嘴角扬的很高，本来说到高兴的事情应该是兴高采烈的，但是他的眼眶里却不知什么时候充满了眼泪，眼泪很快溢出了眼眶，在脸上顺流而下还打了一个转。
　　乌颜听他描述的场景，很美，但是石子丘的表情让她觉得，后面的事情也许并不美好。
　　“那个夜晚是最美好也是最恐怖的一个晚上，在我们没有察觉的时候，三只狼突然窜了过来。我的坐骑夜骥嘶叫起来，但是来不及了。于是我急忙将她护在怀中，抓起枪就冲着狼刺扫过去。”
　　“也许是我那时候潜力爆发，被我刺死了一只。然后我抱着木星上马往凌风堡的方向赶，但是还有两只狼纠缠不休。它们很聪明，一边一只，我没有办法两面兼顾。所以一只狼跳了上来，木星来不及反应，脸上被狼爪狠狠地划了三道血痕。”
　　“我急坏了，一枪把狼狠抽在地，也顾不上另一只狼了，用枪狠狠抽了马屁股，夜骥哀叫一声，我想是抽出血来了。但它好似也明白我的心情，往前狂奔。也不知是不是血腥味刺激了狼，狼竟然侥幸绕过我的枪狠狠咬中了我的小腿。我疼的一勒缰绳，马停住了。”
　　“你们也知道我很少受伤，比武的时候大家也都让着我。所以我不知道遇到疼痛我该怎样去摒弃，然后反击。我只能忍痛不让自己从马上摔下去。这时候木星抽出匕首，那是木天送给她防身的用的，她俯下身去用全身力气将匕首钉入狼的脑袋。”
　　“狼松口了，我惊呆了。她直起身子，催促我赶快走。我才回过神来，加快朝凌风堡跑去。”
　　“回到凌风堡，马上叫人去请大夫。但是凌风堡距离最近的城也有点远，快马加鞭也要一盏茶的时间，一来一回就要两盏茶。来不及的。所以木星就不让人去叫大夫了。”
　　“木星将自己脸上的伤口草草地处理了一下，然后就给我治疗。一来二去，她脸上的伤耽搁了。等到处理伤口的时候，就算用了最好的药，也没办法完全治好。现在她的脸上还有那三道疤痕，疤痕周围泛着红，连成一起就是一大片红还有伤疤。”
　　石子丘很懊恼，很难过，他没有保护好木星，还连累了木星在脸上留下这样难看的印记。现在回想起来，石子丘依旧是咬牙切齿地怨恨自己如此的没用！如果是木天在的话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木天知道了以后提了刀，想在石子丘的脸上也划上几道，石子丘没有反抗。但是被方叔和其他人阻止了，石堡主却站在木天的立场，但是最后方叔拼死拦下来了。
　　方叔说他知道木星的想法，她一定不愿意石子丘受到伤害。那天她不顾自己脸上的伤口，也要先处理石子丘的伤势就能看出来的。
　　木天听了之后沉默无言，留一句：请石子丘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们兄妹俩面前，否则别怪他手下无情。就离开了。石堡主把石子丘狠狠打了一顿，这次是打得出了内伤。
　　说到这里，乌颜和宋奕听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该说石子丘有错么？他是有错，他学艺不精，还大晚上把人家姑娘带出去没有保护好她。但他也是想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给自己喜欢的人看见。那木星有错么？木星没有错，她凭什么就因为石子丘的原因脸上受了一辈子也去不掉的伤口，她什么都没有做错，这样的后果也不应该让她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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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石子丘：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水蛋：还不是你作？
石子丘：嘤嘤嘤
水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