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吸血鬼搞事的日子》熊掌菌

45、亡灵游戏（十三）

　　“你是第一个解答出问题的人。”

　　黄良俊还记得面前的维蕾娜，这是第一个给了他希望的人。虽说最终也没能给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他一直都是心怀感激的。

　　所以当维蕾娜表明自己知道了真相的时候，黄良俊是没有怀疑的。他迫切地想知道，一秒钟也不想耽搁。

　　“告诉我！”

　　“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但是……”

　　火势渐渐地变大了，火舌不断舔舐着一切能够被吞没的东西。师生们推搡着往后推挤，却也比不过火焰的速度。

　　维蕾娜微微偏了偏头，看到身后惊慌的人们，叹了口气。

　　她轻轻抬起右脚，在地面上一跺。

　　一道暗红色的光线向两侧游走开，在维蕾娜的身后竖起一道薄薄的光壁，暂时阻止了火焰的蔓延。但这道半透明的光壁看起来并不牢固，仿佛脆弱的玻璃，只需一击便会粉碎。

　　“为什么要保护这群帮凶！”

　　黄良俊刚刚平复了一点的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
　　“如果你知道了真相，还是怨恨着我身后一百多名学生的话，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维蕾娜提高了声音，确保黄良俊能够听得进去，“你想要复仇的对象，名字是马元龙，和你的女儿同班的一个男孩子。”
　　“马元龙？”

　　通过学校的内网，黄良俊很快查找到了对应这个名字的学生。看起来其貌不扬，眉目间有一股闷闷的老实劲儿，学习成绩尚可，但没什么特别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虽然激动，黄良俊还有一丝理智，他得确保面前的两人不是信口开河。

　　乔满月和维蕾娜一起站在光壁的外面，忍受着火焰掀起的热浪。

　　她将被汗液黏在额头上的头发往后一抓，然后从卫衣的大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

　　“我们有你女儿的遗书，可以作为证据吧。”

　　“遗书？”

　　“没错，被雅荷夹在了你的诊断书内。只可惜，她没想到你在失去她后，根本就无心挂念自己的病情，自然也无法发现她留给你的遗书了。”

　　对这个东西闻所未闻的黄良俊，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去夺。可亡灵的身体上被烈火缠绕，哪怕是一点点接触，都会使那张纸化为灰烬。

　　黄良俊沉默了，只有身上火焰剧烈燃烧地“噼啪”声。

　　“黄先生。”

　　维蕾娜尝试着说服黄良俊，“你认为，雅荷会希望看到自己和蔼的父亲，变成如今的可怕模样吗？”

　　黄良俊似乎有所触动，愣了愣，但依旧以凶狠的声音回应道：“雅荷已经不在了！我是为了给她复仇！”

　　然后他转向乔满月，喊道：“你读给我听！”

　　突然被点名的乔满月还有点紧张，她偷偷瞄了一眼维蕾娜的眼色，心里有了点底气，才将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爸爸，我要选择先走一步了。但是请不要太难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不是吗？”

　　“我现在对于这个世界可谓失望透顶，喜欢之类的感情，大概都是虚假的吧？只有您才能让我感受到真实的温暖，所以我只是不愿意失去您。我要选择一直陪着您，无论是否在人间……”

　　乔满月故意略过了最后一段，她叠好纸，观察着黄良俊的反应。

　　黄良俊从未想过女儿早已得知自己的病情，这段话可谓是当头一棒。他声音发颤，喃喃自语道：“难道雅荷自杀，是因为知道我将不久于人世？”

　　“没错。”

　　维蕾娜斩钉截铁地说道。

　　“……但是！”

　　亡灵身上的火焰突然爆燃起来，火星四溅。

　　“这也不能说明那些人没有错！回答我，为什么是马元龙！”

　　乔满月和维蕾娜都忍不住往后躲避，礼堂内已经被火光彻底点亮，火焰像浪一样拍在维蕾娜制造的光壁上，后面的师生的哭喊一声盖过一声。

　　“喜欢之类的感情，大概都是虚假的吧？”

　　尽管周围的狂热令人焦灼，维蕾娜还是以冷静的口吻，一条一条地为黄良俊解释清楚。

　　“遗书中的这句话让我们有点在意，难道这个喜欢，不仅仅是熊兴学吗？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动心的。何况雅荷还是个如此可爱的女孩子，难道不应该有其他人对她有过真正的爱慕吗？”

　　燃烧使氧气逐渐减少，维蕾娜说话间渐渐开始喘气，“所以我们试着查了查，有没有其他人对雅荷表示过喜欢……”

　　乔满月见状，便替她说了下去。

　　“我们向雅荷的同班同学问过，的确有一个男孩子默默地喜欢着她，这个人正是马元龙。”

　　“我不明白这能够证明什么。”

　　“请别着急……我们在向你家附近的人询问过程中，楼下超市的老板曾经见过，雅荷跳楼前曾经寄出过一封信，收信人也是马元龙……一个人自杀前还会寄信给别人，这难道不能够说明什么吗？”

　　黄良俊按耐不住，追问道：“雅荷给他写了什么？”

　　“事实上，雅荷是回寄了马元龙曾经写给她的情书。”

　　乔满月想起情书里，马元龙称呼雅荷为“阿莲”。而那篇新闻里，“那个朋友”给出了同样的称呼。大概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让雅荷明白了背后操纵的人到底是谁。

　　“也许雅荷是以此表示，‘我知道是你’吧……”

　　“怪不得，怪不得！”

　　黄良俊的表情变得疯狂，止不住地大笑，“又是一个‘喜欢’她的人伤害了她！她怎么会不难过！”

　　乔满月已经感到了窒息，身边的维蕾娜也好不到哪里去，脸颊被火红色尽染。

　　“马元龙在哪里！”

　　笑够之后，亡灵的身影一个闪烁，贴在光壁前，朝躲在里面的师生们吼道。

　　学生们都直摇头。

　　“我们也不知道呀！他很久没来上课了！”

　　“那小子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还是一个胆大的老师站了出来，战战兢兢地回答：“马元龙同学已经休学了。”

　　黄良俊冷笑道：“哼，害怕到休学吗？就算这样，我还是会让他付出代价……”

　　“他不是害怕到休学。”乔满月叹气道，“他是已经因为精神疾病入院治疗了，医生说，马元龙有极强的自毁倾向。”

　　“怎么会……”这个结果是黄良俊始料未及的。

　　“我想是因为愧疚吧？”

　　“别胡乱说笑了！他们这样的人，怎么会愧疚！”黄良俊嗤之以鼻。

　　但是乔满月的表情很真诚。

　　“来这里之前，我们曾经去探视过马元龙。他被关在四周都是海绵的房间内，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医生给了他一只柔软的蜡笔，他便用这只蜡笔在所有能够接触的地方画满了莲花。”

　　她怎么都忘不掉，自己透过探视窗那一眼，看到满墙莲花时的震惊。

　　“……可他如果这么愧疚，当初又为何这么做！”

　　“这真的不是我们能够知晓的事情了，也许只有雅荷和他自己才明白。”

　　黄良俊顿住了，好像在思索什么。

　　乔满月便趁热打铁，“黄先生，马元龙如今生不如死，你……你还要继续复仇吗？”

　　“为什么不……”

　　黄良俊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语气不像起初般激昂，可他还是不依不饶。

　　他甚至开始撞击薄薄的光壁。只一下，就让光壁上多出了龟壳般的裂痕。他靠在欲碎的光壁上，呜咽着，谁都能看出黄良俊的痛苦。他只是单纯地不愿意放弃，于是准备第二次碰撞。

　　维蕾娜轻轻拧了一下乔满月的胳膊，乔满月马上意会。

　　刚才隐藏起来的，遗书里最后一句话，也许是目前状况下唯一还能阻止黄良俊的了。

　　“黄先生！请再听我说一句话，之后我们不会再阻止你！”

　　乔满月清楚这是一场赌博，但她愿意相信，本性善良的黄良俊一定会收手的。

　　“你说……”

　　亡灵倚在光壁边，缩成一团。他徒然地用手捂脸，就算还能哭泣，火焰也早就蒸腾了泪水。

　　“雅荷的遗书里，还留了一句话。”

　　乔满月顿了顿，用尽可能轻柔地声音，去模仿她想象中的雅荷。

　　“爸爸，如果你还是会为我暂时的离开而痛苦，没关系的，我还是会偷偷陪着你的……我在你制作的游戏中留了一行代码，你可别生气呀！”

　　“代码？什么代码？”

　　黄良俊茫然地问道。

　　“仔细回忆看看，它应该存在于你的思维中。”

　　在庞大的数据库中，黄良俊一条条地搜寻着。

　　略过愚蠢听信他人的村民，略过面目可怖的恶魔，黄良俊调取了洛蒂丝的“内心”。

　　洛蒂丝全部由他的程式组成，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倾注了他满满的父爱编写而成的。

　　但有一条，黄良俊从未见过。

　　I love you

　　黄雅荷为洛蒂丝注入了一个只有八个字节的心脏，没有中止循坏的程式，反复地对父亲诉说着爱意。

　　“也许，雅荷一直在等待与你重逢。”

　　维蕾娜深呼吸了一口气，坚定地开口道：“可你成为了盘踞在游戏中的亡灵，如果继续杀人，就会堕落成为真正的恶魔……这样真的可以吗？”

　　黄良俊没有再答话，他只是安静地坐着，一遍遍地调取着女儿留给他的，一串再稚嫩不过的代码。仿佛这样，女儿的声音就还能在自己脑中响起。

　　I lov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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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这一章就能结束的我，还是太天真了。
以马同学主视角更新后，应该就能解释所有谜题啦：D
虽然这么说，但是渣作自己还得重新读一读这篇，省得又像上次写着写着忘了，就很尴尬……
本章内容提要，是以渣作非常喜欢的一个歌手的歌为题，默默地打CALL……（并没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