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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完美情人(四) ...

  •   庄生也不是有意不接电话的,他的意识由那一滴血系在纸蝶上,早已不在自己身上。

      坐在外边的张警官不急着走,在屋里点了一根烟慢慢烧着,思绪随着烟雾浮出。

      这案子让人无从查起。

      死者的房间反锁着门,紧闭着窗,若不是有血从门缝里渗出来,只怕谁也不知道屋内有一芳魂消散。倘若只是单纯的密室杀人,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而证人们说的话又让人匪夷所思。

      “监控调来了吗?”

      手下人推门而入,张警官叼着烟问道。

      “果真和老板娘说的一样,死者的表现很反常。明明是一个人来的,登记时,却好像在和别地人说话似的,时不时的回头笑……我联系过家属了,说死者不曾有过精神病史。”

      “嗯。”张警官沉吟一声,“那二楼的监控呢?”

      “这说来也巧,这大厅的监控还好好的,二楼的偏偏坏了……”

      “巧什么巧。”张警官冷笑道,“你想想这旅馆连平常来往的都是什么人?就连第一目击证人都是长住于此的风尘女,二楼的监控本就形同虚设。”

      “那我们怎么办?”

      “再去问!”

      一支烟燃尽了,张警官将烟头狠狠按在烟灰缸内,喷出一口浊气。

      得了令,手下人利落地转身跑开。他出于礼节,敲了敲尽头房间的门,屋内即刻响起一个烦躁的女声:“怎么又来,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例行公事,还得再请你从头再仔细说说。”

      他关上门,走到衣着暴露的女子前坐下,却没注意到窗台上一张看似风中飘来的纸巾。

      “我真没什么可说的了……从头是吧?昨晚雨大,我嫌屋里闷,就在走廊里透透气儿。大概十点多钟吧,那个女人自己一个人上了二楼,却有说有笑的,还把我吓着了。我看那女人打扮不错,不像什么精神病人,还以为……”

      女人欲言又止,做了个鼻子抽动的动作。手下人意会,“你继续说,”

      “我看见她进了我隔壁房间,就担心她半夜会闹出什么事儿来。结果到了后半夜,我睡着睡着听到墙壁那边传来一声巨响。警官,你也知道这种旅馆条件没多好,当时真是墙壁都在震,我真吓着了,当时也没敢多说什么。好在也就那一声,没过多久我就又睡着了。”

      “后来?”

      “后来早上我醒了,发现我放在床头柜的一个陶瓷娃娃给震到地上去了,想来是昨晚那一声太响,我又困得很,还没发现摔碎了东西。警官,你别看东西不值钱,可也算是我一个喜欢的东西。我又想起昨夜隔壁的吵闹,当即就生气了,想过去理论理论,就看到门口有血渗出来。我还以为她在屋里发了疯,没想到……”

      女人说着说着,一声长叹,烦躁的表情也敛了,多少有些可惜。

      窗外的纸蝶探出了细细的触角。

      “上厕所的小子,你晕过去啦?”

      张警官在乔满月的房里又坐了会儿,突然想起了好久都没动静的庄生。他跑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却没有回应。

      职业习惯使然,张警官紧张地拧了拧门把手,稍一用力,门把手应声脱落了。

      ……这旅馆怎么回事?该可靠的不可靠,今早开那被害者的门却是派了三个壮汉才撞开。

      “咳咳……”

      从警多年,也没有养成看人上厕所的爱好,张警官有点尴尬地轻了轻嗓子。

      他刚想解释一下,面前的少年却是趴在洗手台前,双腿无力地跪着,仅有手在洗手台上支撑着,头埋在池内像是昏过去了。

      “小子,你怎么回事!”

      惊得张警官扑过去一阵猛摇。

      庄生刚在女人的房内留下记号,就被晃醒了。他眉一皱,视线正好对上张警官瞪大的眼,讪笑着说:“哎呀,太饿了,低血糖,不小心昏过去了……”

      张警官翻了个白眼,差点以为又出一宗密室悬案,他把庄生扔到一边去:“得了,你去吃东西吧,有事儿再叫你。”

      要的就是这句话,庄生一溜烟从地上爬起来,看不出有虚弱的样子。他吹着口哨出门,欢快地蹦跶到一楼去找老板娘。

      “老板娘,我想……咦,是你?”

      坐在台后的不是面相精明的老板娘,倒是个眼熟的年轻女孩儿。庄生瞧了半天,从女孩儿鼻尖俏皮的小雀斑记起了是谁。

      “你是……”

      “昨晚,我在酒吧见过你,你男朋友是叫赵丰对吧?”

      女孩儿眼珠在斜上方停留一阵,似乎是努力回忆过了,但还是很抱歉的羞涩笑笑:“没错,可……我还是记不起你是谁。”

      是的,我知道我就是这么低调。庄生勉强安慰了自己。

      “没事,我也就是对你男朋友有点印象。”希望你男朋友对他的钱包去向没什么印象。

      庄生佯装潇洒,将一只手肘搁在台上扶着下巴,“你在这工作?老板娘去哪儿了?”

      女孩儿还是微微低头的姿态,鼻尖上的小雀斑都通红了,声音很小:“我只是兼职,老板娘被叫去问话了。只怕回来要怪我昨晚请假,不然被叫走的一定是我了。”

      “这种事谁能预料得到,不怪你。你叫什么名字?”

      “白雯雯。”

      “庄生。”自我介绍一向简洁,庄生切入正题:“雯雯,能不能帮忙拿点米给我?”

      “你要米做什么?”

      白雯雯一双圆眼盯得庄生有些不好意思,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是这样的,我昨晚在房里捡了只鸟,可能是下雨把翅膀淋湿了飞不动,现在叽叽喳喳吵着要吃的呢。”

      “真的?”这话居然还真的骗过,白雯雯眉眼顿开,“那我去厨房拿点米给你!”

      多好的孩子,怎么就碰上赵丰这么个人?庄生笑着朝白雯雯的背影挥手,内心充满感慨。

      庄生要米,自然不是为了喂鸟。他装作看热闹,在旅馆里乱逛,时不时的撒下一粒米,落在地上,片刻后便化为灰烬。

      “南前之二,东后之五……”

      庄生快速地计算着方位,以米粒为端点,在这个旅馆内连起一个阵法。

      撒下最后一粒时,他在心想悄悄给死去的何佳慧致歉:对不起,要请你强制唤你出来问个清楚了。

      米粒落到地上,依旧是很快化为乌有。本该被网住的魂灵却也没有出现,四周还是和刚才一样。‘

      “我算错位置了?不可能呀……”

      庄生又四处走了走,每一粒米都待在它该待的位置,可这张网却没有任何动静。

      那就是猎物不存在?可这是死于凶案的灵魂,哪有这么快就离开的道理?庄生的额角渗出一滴冷汗,牛仔裤袋里的手机又“嗡嗡”振动了起来。

      “壮壮,你个死孩子,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我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月月。”

      庄生压低了声音,“我看这事儿铁定是那戒指做的,不用再怀疑了。普通的杀人事件,怎么可能……月月,你知道吗,被害人的灵魂不见了。”

      “不见了?”

      乔满月此时正坐在出租车上,听庄生这么一说,忍不住吼了一句。坐在旁边的维蕾娜很嫌弃地捂住了耳朵,乔满月这才减低了自己的音量:“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你刚才不是让我去找第一目击者吗?”庄生把那女人所说的话简略地给乔满月复述了一遍,“我听那女人说的种种迹象,都符合戒指的传闻。心想干脆点,趁何佳慧离世还不久,我直接问问她。可没想到,何佳慧的灵魂已经不在了。”

      乔满月对此也没有想法,只说自己很快会来,就匆匆挂了电话,

      “戒指若只是杀人,何佳慧的灵魂不会这么快消失……”

      “这么快就消失,我看有两种原因。”

      维蕾娜听得到乔满月的自言自语,不慌不忙地靠在出租车后座上,双手抱在胸前,有条不紊地给她出主意:“要么这戒指想毁的不止是人命,要么灵魂才是戒指的真正想要的。”

      “可是都说不通。”

      乔满月摇头,“单纯的诅咒可以让它夺人性命,却没能力再毁人灵魂,要知道它杀过多少人了……我想就算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也没这个能耐毁这么多人灵魂,这可是重罪,更何况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谁会做?”

      “嗯……”

      “如果目标是灵魂,它取这么多来,总有个目的。可这么多年来,它似乎也没做过别的事情。”

      维蕾娜被反驳了一番,只是挑了挑眉,点头表示赞同。

      乔满月低下头揉着额头烦恼着,突然抬起头来,语气严肃地开口:“维蕾娜,这真的有危险,你还是要继续吗?”

      “你要放弃吗?”

      “当然不。”

      “那不就结了。”

      蓬软的层层裙摆下,维蕾娜交叉的小腿很惬意地伸展着,一点也看不出紧张。

      这简洁有力的回答让乔满月莫名有一种着魔的感觉,她将其归结为吸血鬼天生的暗示技能。

      本以为自己已经够不要命了,没想到还有个更不怕死的家伙。

      乔满月突然平静地深陷在座位上,舒展的眉也不知是无奈还是想笑。总之,从出租车后视镜里,能看到自己的眼睛里是有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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