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阁楼昨夜又东风

79、为难

　　回家的路上，两个小学生很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齐墨则在后面感慨万分，没想到当初那么小的宝宝，一转眼就上小学了，而他自己也从初为人父时的慌手慌脚、不知所措变成现在这样即使面对着四个孩子也游刃有余。
　　在院子门口他们刚好碰到推着玉米和小麦散步回来的保姆，保姆是罗马尼亚人，会讲6国语言，人也很和善，她老公是香港人，所以她也会讲一点粤语，不过不会讲普通话，但是她对中国的一些文化还是有点了解，这也是齐墨妈愿意请她来照顾玉米和小麦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毕竟在德国要找一个中国保姆还是很困难的。
　　玉米和小麦已经睡着了，柚子和芒果也就不好去逗他们，放下彩袋和书包就去后院玩去了。
　　至于以后两个大孩子上下学接送问题，倒是很容易解决。柚子和芒果的课一般上到中午12点半就结束了，但是小学有另一个机构，专门照顾这些父母要上班没法来接的小学生，一直照顾到下午4点半。费用也是根据父母的收入来收取的，齐墨是留学生，只能算半职，Jodie刚找到工作，收入也一般，所以对柚子和芒果收费不高。
　　等10月份假期结束，回到实验室以后，齐墨就又开始了每天起来给柚子和芒果做早餐，然后送他们去上学，然后又回家收拾屋子，等9点保姆到了，才骑自行车去实验室，下午四点又骑自行车去小学接柚子和芒果，然后回家的重复生活。
　　而Jodie在毕业后也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虽然上班没多久就发现怀孕了，但在德国，出于对职场怀孕女性的保护，她这种情况是不能辞退的，这也是她每天能准点下班，上班也不累的原因。
　　齐墨有时候也会去看看装修情况，但是进度非常慢，都一个多月了才刷好外墙。
　　11月份的时候，齐墨的导师Gruber先生找他谈话，说是实验室和中国的一个汽车制造商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合作项目，需要派人去中国常驻。Gruber先生想着齐墨是中国人，而且能力又强，所以决定派他过去，就当作是实习好了。
　　要回国？齐墨一下子愣住了。
　　见齐墨并不是很高兴，Gruber先生又补充道，除了实验室给的工资，中国那边的汽车制造商还有补助，也会提供住宿。
　　齐墨想的倒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孩子们，如果去中国常驻，那柚子和芒果上学怎么办？德国和中国的教育体制根本不一样，德国的小学很简单，要是回国，柚子和芒果怎么适应得了国内那样残酷的小学教育？
　　齐墨虽然不想去，但也不能马上拒绝Gruber先生，只得说要考虑考虑。
　　实验室真正跟汽车制造有关的学生并没有几个，而且相关那几个都已经在VW、BMW等汽车制造商那边实习了，他们肯定不愿意去中国。那现在除了一个新入学的博士生，能干活的也只剩下齐墨了。又想到Gruber先生平时对他那么好，那么宽容，如果这样拒绝的话，他心里也是非常不安，毕竟现在能在这件事情上帮Gruber先生的也只有他了。
　　齐墨回家说了这事，Jodie也有点发愁，叹了口气后，又安慰他道，“虽然中国的汽车制造并不是强项，但中国现在的经济发展得这么好，说不定过几年就成了汽车大国。”
　　Jodie虽然是印尼人，但也是华人，对中国还是很有感情的，对中国经济的发展也是非常乐观。印尼的华人虽然富有，但是社会地位并不高，中国变强大，他们在印尼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齐墨也叹了口气，“我烦恼的倒不是为了以后在哪里工作，我当初之所以来德国留学，为的也是能为国内的汽车制造做一点自己的贡献。我主要是担心柚子和芒果，他们才刚上小学，刚适应了新的环境，又要跟着我去其它地方，而且这个项目的时间并不长，才一年，一年后我还得回实验室，他们这样跟着我跑来跑去，学校换来换去，对他们安全感的发展不好。”
　　Jodie想了一下才说道，“要不你带着玉米和小麦去中国，柚子和芒果留下，我带着他们。”
　　齐墨心里感动，但还是说道，“你现在的状况哪里还有精力管柚子和芒果？还是算了，我再考虑考虑吧！”
　　Jodie怀着孕，还要上班，而且她还在筹备婚礼，打算元旦节举行结婚，筹备婚礼可不轻松，Kalle也还在读博，正是写毕业论文的关键时候，两个人都这么忙，怎么好意思麻烦他们？而且即使他俩有时间，让他把柚子芒果留在德国，而他自己带着玉米小麦回国，这肯定是不行的，无论如何，孩子们都得跟他在一起。
　　齐墨去小学和柚子芒果的老师谈了一下，老师显然见惯了这种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要换城市或者国家的情况，就直说没关系，还说，“你们中国人的数学好厉害的，上次一个三年级孩子不会的一道除法题，柚子一下子就算出来了。而且德国这边的一二年级数学都是非常简单的，柚子和芒果在这方面完全没有问题，就是德语和HSU，你自己平时多辅导他们一下。”
　　连老师都这么说，齐墨的心就没有那么纠结了，不过又想到之前在国内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是有点犹豫，但后来又安慰自己，又不是回帝都，不一定就会遇到那些烂人。
　　齐墨终于作了决定，就回复Gruber先生，说是愿意去中国常驻。Gruber先生当然是高兴万分，还特意请他去吃了一顿饭表示感谢。等各项手续办下来，圣诞假期也快到了，小学一年级的上半学期也要结束了，因为要走了，柚子和芒果班上的小朋友送了很多写着祝福语的卡片给俩孩子。
　　齐墨本来计划在Jodie的婚礼后回中国，结果筹备了那么久的婚礼最后还是取消了，Jodie摸着肚子笑着说道，“先注册，婚礼等夏天Kalle毕业后再举行，毕竟冬天穿婚纱也不合适，而且大肚子穿起来也不好看。”
　　既然这样，齐墨就将机票改签，打算提前回去，先去S城看他妈，再去H城。在他要出发之前，冯先生送的那个房子终于装修好了，齐墨去看了看，地板上铺上了新的木地板，卫生间也换上了新的洁具，厨房也焕然一新，就差家具和电器了，他又抬头看了一下天花板，对了，还差灯具。他听人说灯具还是国内便宜，就打算这次回国的时候买些灯具寄到德国。
　　既然冯先生的房子装修好了，齐墨也不打算再租现在住的这个房子了。如果他不租了，加上Wioleta也走了，Jodie就要负责找新的租客，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齐墨问道，“Jodie，要不你干脆搬到我那新装修的房子里算了，地方又大，也不要你租金，只要你帮我添加点人气就好了。”
　　Jodie不愿意，“刚装修过的房子总是会有化学残留物吧！这对怀孕不好，而且Kalle这种白人，连自己父母的房子都不愿意蹭的人更加不会去蹭朋友的。”
　　确实是，中西方文化差异还是很大的，像那些把所有的钱都给孩子交首付，又辛苦帮着带孙子，和儿子媳妇挤在一个小房子里的中国老太太肯定不会理解，为什么在欧美国家，父母住着大别墅，开着好车，吃着美食，经常去度假，而孩子们却在外面打工啃着面包租小房间住？
　　齐墨的一个美国同学，父母来看她，住的是外面的酒店，而不会和孩子挤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AA，说是尊重孩子，因为孩子已经独立了，能挣钱了。他们这种行为，中国人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齐墨虽然能够理解，但是要他完全像欧美国家的人一样，和父母或者子女什么事情都分得清清楚楚，他还是做不到的，至少感情上接受不了。
　　走之前，齐墨又和大家聚了一次，将冯先生的房子托付给Kasper，然后在圣诞假期的第二天拖家带口地飞回中国，这次也是先飞到香港，再从香港坐车到S城，齐墨想在实习之前先去看看他妈。
　　齐墨妈的预产期是明年1月下旬，而且他妈和冯先生已经到香港检查过了，说是男孩，把冯先生高兴得啊！恨不得把齐墨妈供起来。
　　齐墨妈现在大着肚子不方便，来接不了机，冯先生也忙，就派了两辆车过来接齐墨一家。到了S城，车子直接开到冯先生的家，齐墨见他妈并没有吃得太胖，这才放心下来，他妈是高龄孕妇，如果再胖的话，是比较危险的。
　　齐墨妈自己也知道高龄怀孕的危险，每天都会散散步，运动运动，尽量少食多餐。而冯先生则紧张得多，生怕齐墨妈出什么意外，但他又忙，只得让人一直跟着齐墨妈。齐墨看他妈被三个阿姨、两个护士围着，那架势，跟古代怀孕的妃子差不多。
　　齐墨在S城待了两天就不敢再待了，柚子和芒果虽然已经6岁多了，但毕竟还是小孩子，有时候还是毛毛躁躁的，万一不小心碰着他妈这个高龄孕妇就不好了，而且玉米和小麦也喜欢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每次看着他妈顶着个大肚子想抱玉米和小麦，齐墨比他那个继父冯先生还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