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你存在的世界》鸾鹤

54、已补

　　“哐当哐当”行驶的电车往外看，凌空伸张着的天线下的城市繁华街景就像橱窗里精巧的玩具模型，密匝匝的行人就是群居于其中的蚂蚁。

　　昭子不禁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好笑，也许在蚂蚁似的行人看来，相距十多米高的电车上的他们才是一片趴在窗户上的蚂蚁。

　　然而在几秒钟之前，她还没有心思去注意这再平常不过的街景，没了朝夕定点的上班族与学生，周六的电车空荡荡，连着昭子茫然的心情一同驶向未知的地点。

　　化学小组的集合地点最后定在同班的土屋家这件事，是昭子没想到的。可土屋有个上小学的妹妹需要照顾，刚过六岁的小妹妹，一刻也离不开姐姐身边，为难之际，接受土屋迟疑的提议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对经常脱离大家的土屋，昭子不知自己怀着怎样的想法，也许就是因此这次的周六之行才让她感到忐忑。
　　想问问身旁岡村的想法，却发现一向话多到说不完的人正望着头顶银色握环发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为期二十分钟的车次很快到站，从缓缓打开的电车门外，昭子看到了等候在月台上的三人。
　　两个穿着普通常服的女学生和站在她们身前的娃娃头小女孩，竟然看上去就像是三姐妹——明明戴着过时黑框玳瑁眼镜的土屋和拥有一头柔顺黑发的千叶外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呀，你们早就到了啊。”从右手边传来问候，大步跨出电车门岡村老远就冲三人喊道。

　　“真抱歉，让你们久等。”率直的岡村罕见地多礼起来，本身就不很正常，察觉到这点昭子反倒觉得安慰，看来对此行紧张的不只她一人。

　　“也没有等很久，千叶是坐上趟车来的。”许自己是主人的缘故，面对远来客人的土屋比往常要大方上不少，被她紧紧牵着的小妹妹好奇地用一双黑琉璃似的大眼睛盯着昭子二人。

　　“这就是你的妹妹吗？很可爱啊。”听到谈话提及到自己，女孩羞涩地垂下头，鼓鼓的脸颊淹没在两侧的黑发当中。
　　“千代很少见到生人，所以会有些害羞。”局促地解释这些的千枝子，不知说得是妹妹还是自己。

　　“走吧，我带你们去我家。”土屋转身提步，几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头。

　　从铺满绿色磁砖的神田站出口往外走，午后明朗阳光下的商业街处处散发出生活的气息。
　　狭小车道被两旁一字排开的各式店铺密密包围，飘逸出浓醇香味的咖啡店与装修精致的精品店共处在纵横交错的电线杆下。

　　经过一家木板金字的古旧书店，几人来到条林荫倾覆的石板道，古老大榉树守护的长长下坡道拉久了岁月，同经历风雨的还有年代久远的木质日式房屋。

　　土屋的家就在石板道尽头，朴素简单的二层小楼，透过半阖着的格子木板套窗可隐约窥见屋内的状况，从木板的颜色上看可以看出应是有一段历史的老房子。
　　穿过芦席门帘，理惠瞥见大门口摆放了一双褪色的男式皮鞋，黑灰色的外皮有多处破损。

　　“家里现在没有人，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土屋从玄关处拿出三双干净的拖鞋，面上微带歉意，妹妹千代蹲下身肢体灵巧地将拖鞋摆在几人面前。
　　“不，不，应该是说我们的到来给你带来麻烦才对。”被姐妹俩如此对待的昭子很不习惯，动作慌乱地鞠了一躬。

　　平素在学校里无多接触的人乍然亲近，挥之不去的生涩感直到坐下来讨论报告时仍环绕在周围的空气中。

　　“这样应该就行。”搁下笔岡村举起手中的A4纸，上面零散地记录了几人共同讨论得出的实验要点。“接下来就是着手写实验报告了吧。”

　　“实验仪器、药品，还有实验步骤...”在脑海中搜刮上次实验报告残存下的记忆，岡村拖长的声调顿住。

　　“然后呢？”之前写实验报告都是单人完成，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放上去胡乱写一大通，看起来差不多就交上去完事。
　　可此次要求是四人一组共同完成实验报告，再想像之前那样稀里糊涂的写法肯定行不通。

　　“唔，应该还需要在后面加上探究之类的东西。”可惜化学是苦手的的昭子也给不出完整的过程。

　　闷热的暑气从木板套窗外袭来，棉布质衬衫紧紧黏在背后，岡村轻啧一声像是在消解躁意，扭头看向从见面起就甚少发言的人， “理惠，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被问到的人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反而又将问题抛了出去“土屋同学，你怎么看？”

　　“诶—”受到突袭的千枝子颇有些措手不及，幸好脑袋中早有想法。
　　她定定心神，勉强镇定地开口，“对于过程较繁琐且相互间并无过多联系的验证性实验来说，一般可以采取表格形式。”

　　“类似于：实验步骤、实验现象、实验解释和结论这种。”
　　她说着拿起垫在肘底的笔记本，摊开摆放在几人面前，“另外实验报告的书写还需要注意几个要点，应该要在开头就明确实验目的，其次要清楚实验观察的顺序。”

　　“最后别忘了在结论和解释后面加上评价和讨论。”

　　注意到此间千叶和煦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千枝子又补充道，“以上不过是我个人的见解，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原谅。”声音带上了点不确定。

　　粗略地翻了翻桌上的笔记，黑色水笔写就的娟秀字体满当当占了两三页，一看就费了不少功夫，岡村忍不住发出感叹，“原来土屋你早有准备啊。”

　　“表格做得清清楚楚，笔记也写得相当整洁，按照你这份笔记，事情就简单多了。”像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岡村轻吐口气。

　　“成绩好就是不一样，要我肯定做不来这种东西。”

　　“没有，没有。”土屋不好意思般连连摆手“我脑子不够灵活，也就是下下苦功夫。”

　　“呶，就别谦虚啦，要从岡村口中得到一句夸奖人的话可不容易。”从笔记中抬起眼，昭子出声。

　　“再说我看你刚刚叙述条理清楚，逻辑严密，哪里有一分你口中头脑不灵活的样子。”

　　昭子拿出平常拌嘴的劲来，和岡村你一言我一语的，从没应付过如此阵仗的千枝子，只好睁着一双眼睛求助般望向千叶。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互相夸来夸去的了。”理惠笑着阻止合作无间的二人，“都把千代吵醒了。”
　　几人一齐朝长桌边看去，不知何时睡着的小妹妹睁着一双迷瞪瞪的眼睛从手肘间抬起头，脸上还带着被压出的红印子。

　　“肯定是岡村的大嗓门把妹妹吵醒了。”昭子虽然爱撒娇，但说起人来可不留情面。

　　“昭子刚才的音量也不小，要我说，这这里面也有你一份功劳。”女生间的关系亲密又矛盾，昭子和岡村的日常交流总少不了互相之间的吵闹。

　　“再纠缠下去，今天报告可做不完了。”递给千枝子一个安抚的眼神，千叶轻轻一句话将偏离此行目的两人又给拉了回来。

　　“啊，糟糕，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我们还要赶回去的电车呢。”岡村手忙脚乱的样子倒是和旁边的昭子如出一辙。

　　经历刚才的小插曲后，几人间暗暗涌动的僵硬气氛总算得到缓解，岡村回复到自然的状态，“昭子你完成实验目的和现象，理惠和千枝子就负责实验步骤部分，剩下的交给我。”

　　长桌前发生的一幕幕尽数落到午睡醒来的千代眼里，她张开嘴打了小小的哈欠，也不出声，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看姐姐同朋友们井然有序地分工合作，房子外头的蝉声依旧绵绵不止。

　　“呼，总算完成。”盯着手中两个小时下来的成果，岡村满脸的欣慰,几人通力合作得到的结果，蕴藏着刚发芽的淡淡情谊。

　　她抬臂看了眼手表“唔，四点了，我们也差不多要去赶回去的电车了。”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千枝子，千代——我回来了。”

　　千枝子反应过来似的猛然起身，“是妈妈回来了。”小千代也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

　　昭子和千叶两人对视几眼，也跟着走出房间。
　　土屋的妈妈看上去是个麻利的中年女子，穿着件利落的无袖衫，长发紧紧地箍在脑后，只是眉头间有掩饰不掉的疲惫。

　　听到几人告辞她客套地挽留几句，“不在家里吃过饭再走吗？我刚好从外面带了菜回来。”

　　“不了。”面对同学家长，岡村也没露丝毫怯意，“我们还要去赶回去的电车，今天真的多有打扰了。”

　　抢先接话的却是牢牢站在姐姐身边的小千代，“下次还要过来玩呐。”才上小学的孩子在母亲和姐姐面前虽然不说，但心里还是向往热闹氛围的。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声音像风铃般动听的小姐姐的一句保证让她的心情激动起来。

　　送走客人后，母亲又得投入到繁重的家庭琐事中去，失去了丈夫独自带着两个孩子的中年女人每天都是强打起精神应对生活。

　　将饭菜摆上桌的时候，母亲看着姐妹二人突然说道，“你的朋友都是好孩子。”
　　“下次可以多邀请她们来家里玩。”

　　母亲猝然而来的肯定让千枝子欣喜不已，“恩！”她重重地肯定道，“我会再邀请‘朋友’来的。”

　　未来的某天再聚之日，已经是朋友了吧？

　　黄濑凉太，男，十五岁，此刻正在经历记事以来最困难的一段时光。也许十年后再回顾这段历程只觉是件不足挂心的小事，但现在用“困难”二字来形容绝对不过分。

　　坐在焦褐色方形长桌对面的人全身散发出的“焦躁”类情绪强烈到让人难以忽视的地步。

　　平摊开久久未翻动一页的书本明显未得到主人丝毫关注，黑色中性笔随着颀长手指转动灵活地上下翻飞，自桌底延伸的频繁抖动的小腿也透露出勉强端坐在图书馆长凳上的人内心的不安分。

　　目光收回，黄濑低头看向手中几乎未有折痕的数学课本，耐下性子逐行阅读。
　　在距离最后期限不到两天的当口，内心的斗志反而同已燃尽的烟灰，只需待一阵忽来的风彻底消散。

　　垒堆在桌旁不见减少的书本像是在嘲笑他几日以来的白费功夫，密不透风的蝉鸣带着难以消解的暑意齐向心底压来。

　　反观与自己陷入同一处境青峰，心态倒可以说得上是正常，除却“多动症患者”被禁锢在一尺见方座椅上的不适,面上并不见对将来可能结果的担忧。
　　而两个心神不定的人之所以还能强自面对枯燥课业的原因不外乎是：

　　“阿大。”
　　“这一页你已经看了半个小时了。”
　　在只听得见书页翻动和笔尖沙沙声响的安静环境内，骤然响起的女声很快吸引了围坐在长桌前一群人的注意，由帝光中学篮球部一军主要成员组成的“紧急复习小组”。

　　“不明白的地方不仔细点看怎么行。”青峰轻描淡写的声音中，黄濑则加快了翻动书页的速度，实际上看进去多少连自己也不清楚。

　　虽是篮球社少有的齐心协力，进度却着实说不上快。桃井暗地里急的不行，心里也明白“兴趣不对口”的青峰此刻能坐在桌前已是件不可多得的事。

　　照目前的情况，要想按时参加八月的全国大赛。
　　看来，只能那样办了！她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

　　静音时段兴起的小小水花很快平复，趴在桌上补眠的紫原换过一个方向后又眯起了眼睛，而信奉“做一件事就要全身心投入”的绿间则全程都没有抬过头。
　　社长赤司征十郎轻微抬眼,扫过社员的状态后，心中自有计较。

　　恒温的室内图书馆与浸在暑热中的东京是两个世界。
　　排排架子上整齐摆放的书籍散发出淡淡的油墨香味，周围相伴的是处在同年纪好友的傍晚，时光的流逝仿佛停止。

　　帝光图书馆一般六点钟准时闭馆，就算临近期末考也不会更改既定时间表。
　　眼尖地看见身穿工作服的人员开始清理场地，青峰捞起桌上的书本纸笔胡乱地塞入包内，看样子等候这一刻已久了。

　　“阿大！”见状，桃井忙出声叫住想要逃跑的人，“什么事？”青峰转过头，身体却仍是向着大门口的方向，是下一秒就能跑离图书馆的姿态。

　　“你现在不能走。”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桃井压低嗓音，气势却不减，“后天就要考试了，你今天晚上也得继续补习才行。”
　　“我已经跟伯母说好了。”

　　“啊。”少年烦躁地挠挠后颈，“不是还剩下一天的时间吗，回家复习就足够。”
　　“你在家里的状态我还不清楚吗。”桃井双手抱臂，语气中的笃定就像她亲眼看见那一幕似的。

　　青峰口微张，本想继续争论，却在目光触及到少女眼底的淡青色时陡然败下阵来，“那好吧。”
　　他面露无奈，答应道，“就按你说的办。”

　　学校门口的十字路口。
　　穿过红绿灯，黄濑心不在焉地跟在一群人后头。

　　“找到一个可以通宵复习的好去处”，说这话时经理桃井脸上故作神秘。
　　大概就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店之类的吧，黄濑心想，并没有多在意。他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喜爱球星的小麦色面孔在眼前闪现。

　　中午发出的短信至现在都未有回复，他有些挫败地放回手机，脑中自觉地为对方找起借口，也许是忙着复习没时间看手机吧？亦或是手机电量不足...

　　“你说的地方到底在哪里？”眼见着众人踏上一条远离繁华街道的道路，青峰奇怪道，“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马上就到了。”桃井避重就轻答道。

　　在经过一个公园后，绿间也忍不住开口“这边是居民区吧？”
　　“有很多小孩子呢。”紫原看着公园内热闹的街头篮球场，吐字依旧慢吞吞的，旁边的黑子则若有所悟，闭口不语。

　　傍晚的光景，街边随处可见接学生放学的家长，工作了一天的人身前拎着个不相称的彩色卡通书包，尽管满身疲倦，但仍强打起精神来应对兴致勃勃诉说在学校见闻的孩子。

　　“佑太郎，这次数学考了一百分想要什么奖励吗？”
　　“可以叫爸爸从外地给你寄礼物哟。”

　　“诶——数学那么简单还不及格的人才奇怪吧。”
　　头戴黑色圆顶帽的小学生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语气还是不经意透露出几分骄傲。

　　与一对归家的母子擦肩而过，两人的日常谈话顺着微风清晰地传到身边。想到到此行的目的，黄濑顿时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他不自在地轻咳几声，侧过脸不去看同伴的反应。

　　不过，那傲慢的童音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他狐疑地回过头，果不其然看到一个熟悉的矮小背影，正是多日不见的北田佑太郎。

　　上次见到他还是......
　　与此同时，一些别的念头也钻到脑中，电线杆上的路牌，墙头的老槐树与懒洋洋爬过的黄毛猫，一切都忽地都似曾相识起来。

　　难道说...当桃井停在一栋二层小洋楼前的时候，黄濑盯着门前挂有“千叶”字样的门牌，心中的猜想终于得到证实。

　　“叮咚”，没有多做解释，桃井径直按响门铃。
　　少年悄悄地放慢了呼吸盯着梨黄色木门，直到——大门缓缓拉开，身穿夏季校服的少女的姿影从门后显现。

　　“你们来啦。”站在陌生门口前的千叶，依然是带着笑意的亲善面容，却拂不去心头的浮现的惊异感。

　　虽然早有模糊的预感，亲眼目睹这一幕时仍是局促拘束，“千叶...你。”黄濑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半天才吐出一句，“一个人在家吗？”

　　“我们也在哦。”大门继续被拉开，站在千叶旁边的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栗发少女，姓名好像是叫作小栗。

　　“原来理惠口中‘一同来学习的朋友’就是你们啊。”意味悠长的音调出自抱肘倚靠在玄关处的人。
　　“迎上众人的目光，齐耳短发少女利落地比了个敬礼的手势，露出两颗小尖牙“男子篮球部的，你们好呀！”

　　黄濑凉太，男，几个小时前还处在15岁人生以来最困倦的时段。

　　“黄濑同学？”被突然在眼前放大的人脸一惊，黄濑下意识地身体后缩。
　　“你没事吧？脸有点红呢。”

　　“没事。”捡起掉在地上的笔，黄濑掩饰般地抬手在脸旁扇了扇风，“应该是里面比较热吧。”
　　其实为了通风千叶已经提前打开通往庭院的落地窗，穿堂而过的夜风扑打在脸上十分凉爽。

　　“恩。”黑子轻微点点头，表情平淡依旧，他转过头翻开桌上的书，提醒道，“要开始了，国语。”

　　“好。”黄濑稍吸口气，努力忽略掉比平常跳动频率更快的脉搏，脚底的亚麻拖鞋也变得无比粘腻——那是从踏入这个房间开始就汩汩翻腾在血液中的某种情绪。

　　就像受到惊吓缩回软壳的蜗牛，本该全力专注的心神又偷偷地伸出一缕触角，灵活地捕捉四周的动静。

　　对面正在帮青峰补习数学的绿间，打从坐在长桌前开始，眉峰就像永远不会松开似的。

　　“这道是解答题，不写出具体过程是不会得分的。”指着用中性笔圈出的地方，绿间的语气有些不解，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连最基本的答题规则都不了解。

　　“恩？”青峰抬起脖子瞟过一眼，随即答道“没有过程。”
　　“没有过程？”

　　“对啊。”两人谈论的是一道平面几何题，题目要求给出目标线段与已知线段的数量关系。

　　青峰理所当然地回道，“一看就知道答案的问题，为什么还要写出过程呢？”怕对方没听懂，他还好心地伸出手指比划，“你看，这一段明显是那一段的两倍嘛。”

　　眉间的沟壑锁得更深了，绿间按着耐性对他解释“不管题目给出的图示如何，都得根据题目所给的条件按照步骤解题。”
　　“啧，真是麻烦啊。”

　　下颌线崩得紧紧的，绿间不欲在此问题上多作纠缠。“这道题你按照规定重新做一遍。”
　　青峰无奈地摇摇头，少见地感慨“把简单的问题搞得这么复杂，真搞不明白出题人是怎么想的。”

　　“——出这道题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嘛！”一高一低两道尾音重叠，竟意外的和谐。
　　不禁抬头朝另一道音源望去，青峰正巧与斜对面的秋山亚子来了个照面，对方瞳孔里的倒影正是苦着脸的自己。
　　短发女生表情夸张地朝他耸耸肩，率先移开目光。

　　“亚子，坚持住噢。”几乎将眼睛黏在高举着的历史书上的小栗，对好友比出一个握拳的手势。她清清嗓门，继续发问“下一题：日本战国时期是从1467年（应仁元年）开始到——”

　　“1567年？”“不对”
　　“1667年？”“还差一点，近了！”

　　“一般以 1467年（应仁元年）为日本战国的起始到1615年德川家康发动大坂夏之战，攻灭丰臣秀赖统一日本为止共148年的历史。”

　　几天以来像顺口溜一样反复背诵的字句，碰到关键词就像条件反射般地自动触发，话刚弹出口，黄濑就是一愣。

　　正在搜肠刮肚的秋山轻易地转移了关注点，“诶，不错嘛。” 唇角微陷，少女冲黄濑扬扬下颌，略带点挑衅的意思“既然你懂得那么多，我问你：织田信长次子的第三个侄女叫什么名字。”

　　身为帝光中学的两个同类部门，女子篮球部被拿出来同声名显赫的篮子篮球部比较一番也是正常的，未曾正式比较就落人一等，秋山心里难免有些不服气。

　　“叫...”
　　“织田...”黄濑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卡壳的机器木滞艰涩，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张口干瞪眼的样子很蠢，又迅速地将唇抿紧。

　　幸亏窘迫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亚子。” 适时响起的女声缓解了场上的氛围，“这个问题已经超出考试范围了吧。”

　　被拆穿秋山也不恼，仍是笑嘻嘻的 ， “我这不也是替他扩展下知识面嘛。”在黑发少女的注视下她不甘愿地咂咂嘴，轻声嘀咕了一句“就暂且放过你好了。”

　　隔着几人的距离，她高声喊“这次就算了，下次有合适的机会再一较高下吧。”
　　“到时候可不准逃。”

　　不明白对方话中所指的黄濑满头雾水，却仍在下一秒尽量不露痕迹调整好面部表情，至少能做到自然地进行眼神接触。
　　“看来日本史方面已经没问题了呢。”头顶明亮的吊灯给少女白皙的脸蛋添上一分润泽，取自夏季初绽新叶的美好形状的暖棕色眸子，此刻微漾着柔和的波光。

　　“唔...”支吾着吐出几个零碎的音节，黄濑感觉从窗边吹来的风带了股醺人的热气，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又再次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请继续加油吧。”

　　“黄濑同学，脸又红了呢。”对着一个方向陷入自己思绪的人，冷不丁地被唤住。“真的没关系吗。”

　　“是肤色问题啦，肤色。”压着嗓子急忙解释的人显然不想引起过多关注，一反常态地积极起来。
　　黄濑几乎是急不可耐扯过黑子手上的书本，像模像样道“国语还剩一大堆没复习，得抓紧利用时间啊小黑子。”

　　在面朝对话者的时候，目光更像是不经意地瞟过那个对他有着莫大吸引力的方向。

　　因个人问题不得不参加补习活动，这一窘迫的境况被知晓的那点不自在也随之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秘的温馨，混杂着翻涌在胸腔间的暗潮，渐渐发酵。

---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漏了一句话加上去
　 本章是最后一章日常了，会多加四五千字左右算补偿了（到青峰和二黄补习桥段，已有一定存稿今晚火力全开码字 ），做好准备下一章可别吓哭你们。
在末尾感谢下酸酸君的二十个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