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你存在的世界》鸾鹤

44、火苗

　　从美术部社办走出来的时候，窗外躲在连绵的云层后头的夕阳像半生不熟的蛋黄似的。穿过三楼的走廊，理惠在铺满瓷砖的地面上前进，包里传来的震动使她暂时放缓脚步。

　　打开手机，「小惠，抱歉抱歉，今天篮球部要加训，估计会弄到很晚，你那边结束后就先走吧，不用等我们了。」短信所用的语气和对方平常展现出来的姿态一样活力满满。
　　「没关系，我一个人回家也可以的，篮球部现在已经开始就即将到来的全中做准备工作了吧？请务必加油！」

　　回复完毕后，理惠将手机放回挎包，一路走下来碰到的不少人都向她热情地打招呼。
　　“千叶同学，日安。”
　　“哟，千叶，要回去了吗？”

　　一一笑着回应，少女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绿树夹道的林荫路，此刻距离下课已经有一段时间，道上只有稀稀落落三两个人经过。

　　踩过映在石板路上的模糊光斑，迎面走来一个单薄的身影。低垂着的头让人看不清楚乱糟糟头发下的面容，皱皱巴巴的校服随意地套在身上，不大的皮质书包却像是随时能压垮那略显瘦弱的肩膀。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模样，明显是人群中看一眼就会忽视掉的那种人。

　　与男生擦肩而过时，理惠多看了几眼，突然开口“山本同学？”
　　被喊道的人顿了一下，似是惊讶于会有人向自己打招呼，他缓慢地转身，“千…千叶同学。”

　　苍白的皮肤像是常年没有得到过阳光的光顾，被刘海遮住的双眼下有明显的青黑色，微微沙哑的声音好似很久都没有开过口般。
　　是山本清志没错。“好久不见了呢，最近一切都还好吗？”

　　“恩…恩。”山本嚅嗫着回应，他瞄了一眼千叶手中的东西又迅速收回视线，小声问道，“千叶同学是打算去什么地方吗？”
　　“得去一趟行政大楼，有一份材料需要现在送过去。”

　　“噢，是这样啊。”少年说着不住地点头，幅度不大，却显得有些怪异，好像除此之外他就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一样。

　　察觉到两人之间已无别的话题可谈，理惠适时地开口，“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回见，山本同学。”
　　“回见，千叶同学。”讷讷地转过身，山本清志又垂下头，缓缓朝校门口的方向前进。

　　从理惠的角度看，拖着缓慢步子的少年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过西斜的树影，不甚协调的姿势不禁让人担心他会像风中的纸片一样随时倒下。

　　回过头，理惠朝山本清志来时的方向看去。夕照下的教学楼，只有凋零的几只鸟雀停留在泛着金属光泽的栏杆上，没了学生们的喧闹，一切倒显得落寞起来。

　　如果没有参加社团活动，帝光中学的学生一般都会选择早早归家。

　　与对方也不算熟识，理惠便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迅速地递交完材料，她打算在太阳落下山前赶回家中。

　　随着清风泛起涟漪的湖面，路边三五成群闹作一团的学生，骑着自行车经过的行人，带着孩子慢悠悠走过的家长，每一次放学后沿路的景象都没什么差别，可今日却让人觉得格外冷清。
　　是身边的人不同了吧。

　　不过是回归到以前的状态而已，自己却一下子无法适应，明明只过去一个多月。

　　跟随流动的人群穿过信号灯闪得正欢的马路，黑发少女冷不丁被人叫住，“是千叶小姐吗？”转过身，她正对上一双漾满笑意的桃花眼。
　　“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叮铃铃”推开咖啡店的门，立刻有浓郁香醇的气味萦绕在鼻尖。“两位吗？”戴着围裙的服务员迎了上来。
　　“对。”沉稳的男声应道。“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点的位置。”

　　“请向这边走。”

　　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理惠挑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对面的人也跟着她坐下。
　　“请问两位需要点什么吗？”拿着菜单的服务员在一旁问候。

　　“一杯黑咖啡。”闲适地靠坐在沙发椅上的人点完单后，转向少女，面带询问“你需要点什么吗？”
　　“一杯柳橙汁就可以了，谢谢。”

　　“好的，两位请稍等。”

　　服务员挑选的位置地处咖啡店西南角，接近傍晚时分的店内并没有什么客人，沙发椅背后的柜子被花草等塑料装饰品摆满，很好地隔绝了为数不多的好奇视线。

　　这儿确实是一个可以安静谈话，不被打扰的好地方。

　　将打量的目光投向对面的青年，待服务员放下饮料离开后，理惠率先出声，“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六月份的天气渐渐转热，学校里已有不少人提前换上夏季校服。眼前的青年却仍旧在驼色的线衫外罩上了一件咖啡色外套，即使进入温度偏高的室内也没有脱下。

　　二十多岁的面容同时带有少年人的意气与成年人的稳重，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交杂在一起却又奇异地符合青年的外在形象。
　　这样的人如果见过一面应当会留下深刻的印象才对，可是理惠现在却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首先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七瀬纯，不久前才搬到附近。”一直挂着善意微笑的青年简短的说了几句话就切入正题。

　　“千叶小姐在5月19号下午三点钟左右是不是去过一趟aeon超市？”

　　“是去过一次，怎么了吗？”没思考多久就给出答案，理惠反问道。

　　“你还记得当时在超市二楼东南角的货架那边，被一个人撞倒的事情吗？”

　　“那个莽撞的人就是我，真是抱歉。19号那天我急着回去给妹妹过生日，走得太过急促。”耐心地将经过叙述清楚，棕发青年面带歉意。

　　“回去之后我才发现给妹妹买的礼物怎么找也找不到，为此还被狠狠地说了一通。”露出无奈表情的人语气里带有显而易见的宠溺。
　　“想了想东西可能是在碰撞的过程中从身上掉出来了。”

　　“今天碰巧在路上看到千叶小姐，就想问一下那天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类似的小玩意。”在那双温煦的桃花眼的直视下，怕是任何人都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没有立马回答，理惠问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

　　“捡起学生证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第一页的信息。”
　　“可爱的女孩子总是会让人特别注意，不是吗？”
　　青年说着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啜了一口，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话语不会给人丝毫不适。

　　“我是捡到了一个白色的玩具熊。”
　　七濑闻言抬眼仔细看了黑发少女一眼“我没记错的话，我掉的玩具熊应该是褐色的呢。”

　　拿起放在一旁的书包，理惠径直打开侧边的拉链，递出来一个东西“看来是我记错了，是褐色的玩具熊没错。”

　　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小巧的毛绒玩具，小麦色的肌肤上留有几道经年的白痕，像是尖刃之类的利器划过的伤疤。
　　看着这只颀长有力的左手，理惠总算产生了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想到你竟然随身带着这个东西。”青年的语气似是有点惊讶。
　　“总觉得随时有可能碰到失主，就带在身上了。”

　　“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不用谢。”接受过这名自称七濑纯的人的谢意后，理惠最后喝了几口橙汁，“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还不等少女举手示意服务员结账，青年开口打断，“有男生在这里，怎么还能让女孩子掏钱？这杯饮料权当我的谢礼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没有多做坚持，理惠提起背包就打算告辞“再见。”

　　经过棕发青年的时候，骤然响起的话语使得少女停下脚步。

　　“只凭一面之词，就这样随意地跟从陌生男性的脚步。”
　　“千叶小姐你是不是太大意了呢。”冷静的男声收起了和善的笑意，给人的感觉与之前大相径庭。

　　“多谢提醒，下次我会注意的。”瞟了一眼青年打从一开始就揣在兜中的右手，理惠大跨步离开温馨舒适的咖啡屋。

　　在她身后，被留下的棕发青年细细抚过完好无损的毛绒玩具，嘴角扬起隐秘的幅度。
　　能顺利拿回丢失的“礼物”，还真是幸运啊。

　　“快快快，化妆师这边需要补个妆，他马上就要上场了。”
　　“灯光师呢？拍摄几分钟后就要开始，怎么人都没个影。”

　　人声杂沓的摄影棚，强烈的冷光灯照耀下，一派忙碌纷乱的景象清晰立显。端着相机不停地寻找完美角度的摄影师，按要求高举打光板的工作人员，抱着一大堆衣服等候在一旁的服装师，还有不少身材高挑的模特穿杂其中。

　　“黄濑，还有几个人才轮到你，你先在这边休息一会。”应过经纪人的嘱咐，穿着时尚的金发少年掏出手机在手里把玩。

　　六七十平方米的摄影棚满当当地排满了候场的模特，妆容精致的女生闲来无事便与身旁人搭话以打发难捱的时间。

　　“这几天都在赶场子可累坏我了。”
　　“真羡慕你啊，能够成为‘Lee’的专属模特。”
　　…

　　“喂喂，听说了吗？最近有一个事务所因为非法介绍旗下模特去援.交被强制关闭。”
　　“诶—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胆子还真够大的。”

　　“我也听过这回事，涉事的好像还有几个未成年人。”
　　“事务所的名称大概叫乌村什么的，也就是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才胆敢做这种事。”
　　热烈的讨论不时吸引着其他人的加入，模特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一旦有什么事就会如北风过境一般到处传个遍。

　　“混这行的还是得长个心眼啊，要是碰上这类事也只得自认倒霉。”

　　对周围哗闹的环境视若无睹，黄濑无意识地盯着手机界面上一条显示已发出的短信发呆。
　　「下个星期六晚上下町那边的夏日祭你会去吗？小桃子他们都说会一起去。」

　　短信的发送时间显示是今天早上七点整，可直到现在也没有新短信的提示。

　　“黄濑——过来补个妆。”极具穿透力的女声跨过大半个棚子传来，“来了！”不得不放下手机，金发少年叹了口气，再次投身于繁忙的工作。

　　被塞入包中的手机此时却一闪一闪地响起提示音。
　　「可以哦，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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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接着开始码字，今晚可能还会有一更（估计要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