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有引力（网王同人）》墨倾渊

15、Chapter 15

　　东京综合医院的体检中心，一群少年排队领着自己的报告书，侑士站在人群边缘心不在焉地看着迹部黑着脸训斥两个头号贪吃大王，向日岳人和芥川慈郎，他们的血糖含量都有些超标。
　　一串沉稳的脚步声走来，走廊那头走来了几个这时候本不该出现的身影，为首的中年男人表情沉静如水，甚至有些严肃，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架在鼻梁上显得颇为冷峻，他在几米开外就锁定了自己的目标，朝冰帝一行人走了过来。
　　迹部在那头狠狠地把两个家伙训练菜单翻倍之后才注意到走过来的一行人，整理了下仪表，神色从容地走了过去，鞠了一躬，“忍足叔叔。”
　　“嗯，景吾啊，怎么样，朋友们都没什么大问题吧？”忍足瑛士表情缓了几分，客气地问候了几句。
　　侑士早就注意到自己的父亲过来了，却没走上前去，看到现在的瑛士，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侑诗在电话里那明显低沉的语气。
　　忍足兄妹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和父母接触不多，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见上几面。侑诗的性子他虽然还不太清楚，但他知道她看什么都很随意，很少会有刚才那样明显尖锐却又隐忍压抑的情绪。
　　原因，恐怕出在自己父亲身上。
　　瑛士当然也看到了自己儿子，然而视线在侑士空荡荡的身边转了一圈之后，一丝显而易见的失落从眼角滑过，他推开人群走到侑士面前，“见到你妹妹了吗？”
　　淡淡地嗯了一声，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想到侑诗他的情绪就有点不好了起来。
　　“她现在怎么样？”瑛士这话在旁人看来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儿子却听得懂，“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回来以后还适应吗？”
　　侑士皱皱眉，他不是没有感受到父亲言语中的激动，但是想到侑诗的态度又摸不准这个时候该和瑛士说什么，“侑诗现在应该还在医院，有些话为什么不当面问？”
　　在冰帝众人的印象中，侑士的父亲是个非常严谨的人，时时刻刻都是一丝不苟的模样，但眼前这微微激动的人好像和他们记忆中的形象不符。
　　瑛士急促的呼吸一滞，继而缓缓平静下来，“你妹妹她……不可能来见我的。”早就有忍足家的电话通知他今天侑诗会来，可时间过了这么久，人影都没见着，大约是不会来了。
　　“怪我，是我把她毁了。”
　　侑士脸上渐渐没了笑意，父亲和侑诗之间发生过的事让他觉得很不安，看来回去以后一定要找个时间问清楚。
　　在旁边的迹部视线忽然留意到走廊的拐角处有一抹不同寻常的紫色，凤眸微眯，目光聚焦在走廊另一边的玻璃外墙上，清晨稀薄的阳光在光洁的墙面上逐渐倒映出一道单薄纤长的黑影，紫发的少女微微低着头，模糊的镜像有着熟悉的轮廓，他迹部大爷可不会认错。
　　忍足侑诗！
　　侑诗背靠着墙，借着另一侧走廊的玻璃看着在自己后方面对面站着的忍足父子，脸色复杂地听着他们说话，当听到瑛士那句“是我把她给毁了”的时候，不由得握紧了拳，尖锐的指甲死死地嵌入皮肉，指尖鲜红四溢。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医院外面，早上八点的东京有着各式各样的喧嚣，侑诗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脚步慢慢踱到路边，车水马龙人潮拥堵，她的背影却有些萧索。侑诗在原地伫立几分钟才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离约定的时间还早，而她却直接关了机掉头走上东京的街道。
　　今天剩余的时间，她想静静。
　　但等侑诗真正走上东京街头，她才恍惚意识到一个问题，对于从来都是司机带路的她，对街道的分布并不熟悉，甚至不知道这条路通往哪里。
　　东京综合医院在市区，周围不远就是繁华的商业步行街，侑诗看着有些眼熟的景象，隐约想起这条路当初她买球拍的时候来过，路过那家给伊田买球拍的网球用品店，鬼使神差地就走进去，一声进门自动的“欢迎光临”后热情周到的服务员迎了上来，她简单表达了只想随意看一下的意思后就在几排货架前闲逛了起来。
　　也许是有点心不在焉，当侑诗拿起架子上一卷黑色的带状物品在掌心思考这是个什么玩意的时候，背后冒出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那个是吸汗带，用来缠在拍柄上吸汗防滑的，忍足同学要买吗？”
　　侑诗猛然转头，脚步下意识地后退却不小心蹭到了货架，并不太牢固的架子立刻摇摇欲坠，身前的人眼疾手快扶住晃悠悠的货架才避免一场灾难。
　　颈间掠过一丝灼热的呼吸，她朝旁边走了一步，脸色有些不自然，眯了眯眼才看清面前站着的人，“原来是不二同学，巧啊。”
　　“嗯，很巧呢。”温雅的少年柔和一笑，春风如沐。不二从侑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时就注意到她了，有别于学校的装束一时间让他有些讶异，他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侑诗。
　　面对着温柔随和的笑容，侑诗这才隐约想起为什么之前她会觉得幸村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原来是因为他。
　　她看了眼不二，同样是便装，淡蓝衬衫和黑色长裤，白色网球鞋，温文尔雅的气质，从上到下给人一种邻家大哥哥的气息，背后的网球包颇为显眼，“不二同学要去打网球？”
　　不二笑了笑，“只是带出来以防万一，包里还装了些书。”
　　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侑诗掀了掀唇角，“我出来走走，打发时间。”
　　“忍足同学喜欢看书吗？”不二在架子上挑了一盒吸汗带准备离开，临走前状似无心地问了句。
　　“嗯？”侑诗微微点头，“还行。”
　　“打发时间的话，看书是个挺合适的选择。”不二弯着一双月牙般的眼笑眯眯地看着她，“我有个很不错的地方推荐哦。”
　　那表情，像极了拿着胡萝卜哄小白兔的大灰狼。
　　问题是侑诗是小白兔吗？
　　不是。
　　但她思量片刻却点了点头，“也好，我对东京不太熟，反正我今天没别的事要做。”
　　不二微微一笑，拿着吸汗带去前台结账，心里却涌上一个疑问：忍足家应该在东京生活了好几年，她怎么会不熟悉？
　　不二说的好地方是街角的一家书屋，场面不大却胜在幽静，一排排放满各式书籍的架子上透出一股悠久古朴的书卷气，玻璃门一关，所有的喧嚣都被撇在身后，连心跳都轻柔了几分。
　　书屋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看到两人进门脸上立刻堆满了慈祥的笑容，老皱的双眼微微眯起，如同弯月。侑诗看着和不二交谈的老板，心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估计等不二几十年后也和这张脸有所形似吧？
　　老奶奶见到不二很高兴，看上去两个人认识了很久的样子，她面容和蔼地拉着他的手，亲切地家长里短，唠叨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他身后跟着一个安静的女生，“哎呀，今天周助居然带了朋友来？”
　　不二笑道：“是同班的同学，路上遇到就一起过来了。”
　　“好好好……”颤巍巍地转过身，老人见到一张新面孔很是欣喜，“我给你们倒杯饮料，先去坐着吧。”
　　不二直接去临窗常坐的位置放下了自己的网球包，两手空空的侑诗则是慢悠悠地在书架前一排排地看去，书屋的老板年纪大了，店里的书也都是很久以前的，有些翻看比较多的甚至还有些破旧缺页。
　　侑诗在书架上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本封面比较新内页较为干净的书，她坐到不二对面，看他面前摊着的好像是这星期的家庭作业，忍不住轻笑一声，“不二同学作业还没做完啊？”
　　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手里拿着的书封面是很奇怪的字母，低头快速一瞥桌上的作业，叹了口气，“这星期英文老师布置的作业有点多。”
　　侑诗勾了勾唇，心情蓦然就好了起来，“那不二同学加油了。”她的作业从来都是一个小时就写完的。
　　“不过还好，有忍足同学在这里，就不用担心还要查字典浪费时间了。”不二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
　　好看的眉毛轻轻挑起，侑诗一推眼镜，佯装生气道：“这就是你把我拐来这里的原因？”她可不信眼前的这人突然邀请她来这里会毫无目的。
　　日头攀升，阳光也逐渐灿烂起来，栗发的少年眯着眼，坐在一片金色辉芒中，笑容和几秒钟前侑诗的表情如出一辙，“我相信忍足同学是个互帮互助的好学生。”
　　“今天一定是我为数不多的突发善心日。”对此，侑诗只能无奈地低下头去翻书，大概是面对着这样温柔的笑脸，她做不到视若无睹，对幸村是这样，对不二也是这样。
　　书屋的客人不多，自从不二和侑诗进门以后就不见有其他人进来，老板在柜台那边捣鼓了好一会儿才迈着蹒跚的步伐晃悠悠地走过来，不二见状立刻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托盘。
　　老人眯着浑浊的眼一脸欣慰，“周助啊，店里东西不多，没什么好招待的，你和你朋友将就着吃点吧。”
　　侑诗见托盘里除了两杯饮料还多了两碟小蛋糕，心知这是老板额外做的，起身礼貌地道谢。
　　不二把年迈的老板一路扶回柜台，回到位置上却见侑诗略有深意地看着他，弯了弯眉，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侑诗的表情柔和了不少，“不二同学很善良。”这家书屋的条件并不好，一看就是经营惨淡，人气也少，老板年纪大了照顾不周，不二却一直来这里，看他和老板熟悉的样子，一定认识了很久。
　　“和子奶奶家里没什么人，所以我平时有空会过来坐坐。”不二看了眼柜台，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撮花白的头发，时光在老人身上沉淀，岁月留下的痕迹愈发明显，连他都能感受到那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侑诗应该也能看出来，他低头看着笑容浅淡的女生，“忍足同学家里也有年纪大的人吧？”
　　淡淡地嗯了一声，侑诗低下头去，看着手中冗长的外文，突然笑得有些嘲讽。在忍足这样的大家庭里，联系亲情的纽带只有利益，忍足家的每个人都活得比很清醒，对任何事都不抱幻想是她从小就牢记在心中的一句话，她父亲，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不二坐了下来，看着突然变得落寞的女生，心思一动，早有耳闻世家水深，像忍足这样有几百年历史的家族，恐怕身在其中的侑诗过得并不好，他很识趣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而是把桌上的蛋糕推到她面前，“尝尝吧，不过可能比不上忍足同学家里的。”
　　侑诗掀了掀唇角，拿起塑料叉子小小地刮了一块，甜腻的感觉从舌尖蔓延，久久不散，她一吃就知道糖放太多，但是……眯了眯眼，“嗯，挺好的，和我胃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了甜食，大概是觉得苦头已经吃得够多，只有甜味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见侑诗好像真的很喜欢的样子，不二也弯起月牙般的双眼，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