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个红包给妖怪》歪脖铁树

5、儿子，千万别像他那样

　　尖尖的耳朵很精神的立着，耳尖有小小的一撮颜色更深的毛，眼睛非常有神，眼皮上除了眉毛，那地方的毛颜色略微有些浅。

　　是个很棒的狗。

　　只有阿玉注意到最后那位服务员，其他人都埋头大吃，尤其是杜回时，恨不得把整桌菜一下子装到自己肚子里，连话都顾不上说。

　　吃完饭，燕怀清和乞丐直接去楼上订好的房间休息，杜回时跟着阿玉和越西宴出来。穿过酒店大厅的时候，阿玉伸手拽了下越西宴的袖子，往角落呶了呶嘴。

　　熟悉的西装，大约是他们的工作服，熟悉的样貌，小吃摊挪地方之前，每天都能看到那群人。

　　他们显然也看到阿玉这些人，其中一位冲着这边挥手打招呼，阿玉轻轻点头作为回应，拽着越西宴的袖子穿过大厅，离开。

　　“我说，这家酒店好像禁止带宠物吧？”

　　“那猫虽然胖了点，但品相好，说不定得到酒店方面特许呢。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快跟他们说完咱们好去下一个地方。”

　　“哎，也不知道大神藏到哪里了，族里长老占卜说是在这个方向，可根本没影啊。”

　　“那可是大神，要是那么容易被咱们找到，那才奇怪了！”

　　酒店外面，阿玉松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杜回时，“挂炉的事你必须解决，否则我只能投诉你，然后强制退款。别想着维修，那个挂炉已经报废到修不了。唔，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明天老地方见。”

　　“喂，我没地方睡啊！你不能收留我一晚上吗？”杜回时见阿玉说完就走，赶忙大喊。

　　猛的转过身，目光炯炯的看着杜回时瘦巴巴的小身板，越西宴大声道：“老板的另外一半床是我的，你别想打主意！”

　　“阿宴，走了。让他昨天睡什么地方今天再睡什么地方……”阿玉头也不回道。

　　“……老天爷，难道我今晚还要跑回去。”

　　不知杜回时是怎么休息的，杜夏一大早出摊，他很快跟着出现，身上有一些可疑的草屑，挺狼狈的。

　　入味的糖耳朵吃起来酥中带着软，甜味不单单裹在外面，里面也彻底渗透。在很多人的记忆中，这种传统小吃大约伴随着整个童年。那会儿无论是走亲戚，开始在家招待客人，这种类似的甜甜的面食都会摆在桌子上，搭配清香的茶水，极体面。

　　写好价格的牌子放在木盒前面，阿玉又拉开挂炉看了看，烤鸭总算是烤好，这会儿正温热着，刚好可以吃。找出片烤鸭的刀放在一边，香葱、黄瓜切成丝，蘸酱、小饼放在另外一边。

　　烤鸭就也开始售卖。

　　昨天还有一些鸭肠，今天阿玉全部拿出来，卤了个香辣味的。吃起来香辣可口，带有特殊的嚼劲，是很有特色的一道菜。

　　“老板 ，挂炉好像真的修不好，你看……”杜回时扭扭捏捏的走过来，见阿玉要说话，立即补充道，“千万不要退款，我接下来一个月时间就靠那点儿伙食费，老板您大人有大量，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别退款。”

　　拿毛巾擦了擦手，阿玉拿出手机，点开其中一张照片，说：“那你帮我把这个人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没问题，找人我最在行。”杜回时立即拍胸脯，拿破手机接收图片，早饭都没敢吃，两根手指夹了一个糖耳朵就跑的不见踪影。

　　烤鸭数量极少，除了阿玉单独留下来自己吃的一只，其余的很快卖完。小吃摊不远处就有一家卖烤鸭的专门店面，生意也很火爆，这地方的人似乎很喜欢这种吃食，即便是阿玉这样看着明显实力弱的小摊都能卖的很好。

　　草丛晃了晃，一只毛茸茸的小狗钻出来，晃晃悠悠的跑到小吃摊前面，仰着脑袋看那只仿佛比上一次看到更胖了的大胖猫，“汪汪汪。汪。”

　　“哟，狗崽子又来了 。”这会儿没有客人，越西宴正埋头玩手机，正巧给小狗拍了张照片，喜滋滋的拿过去给阿玉看，“老板你看，他是不是很傻？”

　　照片里的小狗眼睛湿漉漉的，鼻头还是浅浅的粉色，毛茸茸胖乎乎，像个长毛的布偶。

　　擦了擦手，阿玉绕到前面，弯腰拎起小狗，从鼻尖开始轻轻按压皮毛，摸索着骨头，一直到尾巴。“再过不久就能化形，应该有了不起的机缘。”挠了挠小狗的下巴，看着他露出舒服的表情，阿玉笑了笑。

　　前面影子一闪而过，昨天晚上在酒店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出现，看着阿玉拎着小狗，有点担忧的说：“这位先生，他、他给你惹麻烦了，我这就带他走……”

　　把小狗递给对方，阿玉见他转身就想跑，便开口道：“那是你儿子吧？虽然机缘了得，但造化不够，恐怕没有福气享受那么大的机缘，你要是再找不到解决的法子，他活不过周岁。”

　　刚刚在群里炫耀自己看到一只看上去很傻很可爱的小狗，越西宴就听到阿玉这么说，赶忙凑过来，担忧的看着小狗，问：“老板，真这么惨？”

　　“他本不会出生，逆天而行强硬的出现在世上，就得承受天给的劫难。”阿玉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悠远，好像看着那只小狗，又好像没看着小狗，而是看向更远的地方。

　　“那只能硬抗，没有解决的法子吗？”越西宴嘟哝，“我还想跟他做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阿玉脑海里闪过‘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样的字样。

　　离去的脚步怎么也迈不开，听着阿玉和越西宴说的话，大狗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刚想说话，就听阿玉说：“我姓司徒。”

　　“我明白了，怪不得会这么巧遇到您。”大狗心中的戒备迅速消散，抱着小狗绕到小吃摊后面，苦笑道，“这件事完全是巧合，我也不想的……”

　　大狗是个大妖怪，年岁很大很大，力量也非常强大。他平时混迹在城里、乡下，日子过得自由自在，惬意的就像不用上学的小学生一样，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他是个道士，好像接了活出来。那会儿我喝了点酒，见那道士忙的厉害，半天也没处理完，就帮了把手，结果不小心用力过度 ，波及那个道士。”

　　在社会上生活的久了，大狗有时候几乎忘记自己的身份，把自己当成个人。

　　见道士昏迷不醒，模样又整合胃口，就打着救人的旗号，把人给那个啥了。

　　“本来他慢慢恢复，结果不知怎么的肚子里出现残魂，竟然要孕育孩子，我掐指一算，这应当是他的劫。竟然我遇上了，就没有不管不问的道理，遂取出那个未成形的孩子。只是我是妖，能耐终究有限，那孩子要成长，就需要道士的一部分气运，让天地承认这个孩子。”

　　“我就取了道士的财运。孩子是他的，他也没反抗。”

　　小狗已经被放到地上，撒欢的绕着越西宴的裤腿站圈，时不时就会晕头转向的撞到越西宴小腿上。越西宴觉得好玩，还会伸出一根手指顶着小狗的脑袋，小家伙就原地踏步，急的差点冒眼泪。

　　收回视线，阿玉了然道：“原来是残魂孕育，怪不得这样。道士没有那段记忆，是因为你吧？”

　　“恩。我听说道门中人跟我这种妖怪关系很微妙，我不想招惹他们。”大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孩子我准备一直养着，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你不擅长那个，修道的人应当很擅长温养魂魄什么的。”阿玉就事论事道，“你还想见见那个道士吗？”

　　话音未落，就有个人风驰电掣的跑过来，一直低头手掌，掌心立着一个枯草模样的东西，正滴溜溜转圈，最后停止，正是指着大狗。

　　“找到了！”杜回时大吼，“咦？老板？我怎么回来了。”

　　“汪汪，汪。汪。”看到跑来的杜回时，小狗立即狂奔到大狗身后，只露出小脑袋，不停的叫着。

　　收起掌中的枯草，杜回时撇嘴，“老板你找他做什么？”甭管这是巧合，还是阿玉故意让他跑一圈，杜回时都不敢说什么，挂炉生意还攥在人家手里呢。

　　差不多午饭时间到了，阿玉拿了一把零钱准备去买现成的吃食，顺便拉着杜回时一起。

　　不远处就有各种各样的小吃摊摆着，吃食五花八门，几乎天南海北的都有，不过口味如何却不得知。阿玉数了数手里的零钱，先去买了五个新鲜的黏玉米，这才选择午饭。

　　捂着咕噜噜叫的肚子，杜回时指着豆沙包说：“老板，买那个，越西宴喜欢吃！”

　　“恩。”阿玉还真过去买了，不过只买了两个，显然只给越西宴吃。“杜回时，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有个儿子？”

　　“哈？我一辈子不结婚，不跟女孩子谈恋爱，怎么可能有孩子？”杜回时摸着下巴说，“不过要真是有的话，我只能去卖血养活儿子，想想就特别惨。”

　　“你师门让你养么？”阿玉问。

　　脸上露出诡异的神情，杜回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师门以实力为尊，不管成家立业。不过大部分师兄弟都会尽量跟尘世隔离开，那些年纪大的长老们，除了特别的几个后辈还联系，几乎都不跟尘世有任何联系了。”

　　买了午饭回来，刚好把零钱全部花完。大狗还没走，不过花钱买了一份糖耳朵，小狗正趴在他怀里，啃着糖耳朵口水横流的，看上去要多傻有多傻。

　　“你有个这样的儿子，高兴不高兴？”阿玉拿出盘子，把买来的午饭盛出来，一边指了指小狗，对杜回时说。

　　诡异的看了看小狗，又看看大狗，杜回时笑道：“这个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我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我没有妖怪血统啊。”

　　“我儿子的爹也不是这样的。”大狗紧跟着说，“我记得很清楚，他爹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绝对不是这样瘦巴巴的跟风干鸡似的，头发还枯黄枯黄的，看着就营养不良。”

　　“喂，你怎么说话的，小爷我以前就是丰神俊朗那么帅好不好，只不过最近有点落魄而已。”杜回时瞪着眼，看到阿玉开始分午饭，立即大叫道，“老板，看在我陪你买午餐的份上，能不能多给我一点！！！越西宴吃一个豆沙包就够了，另外一个能不能给我！我饿！”

　　“儿子，千万别像他那样。”大狗教育依旧在吭哧吭哧啃糖耳朵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