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个红包给妖怪》歪脖铁树

1、好事？那倒不见得

　　招聘：

　　小吃摊诚聘助手一名，男女不限，工资面议。

　　**

　　红纸撒着金箔，龙飞凤舞的黑字跃然其上，气势十足。吹干墨迹，阿玉找出双面胶，粘在一块古朴的木板上，立在小吃摊左前方。

　　提前醒好的面团放在洗刷干净的面板中间，切成小块，拉长、扭转，一个个拇指粗，花纹复杂的生面胚成形。用刀切成拇指长的一小段，放入油锅，‘兹’！面团的焦香味便散开来。

　　捞出炸好的面胚，裹一层麦芽糖，一份撒芝麻、一份撒自然、一份裹蜂蜜，一份裹焦糖。小巧可爱的麻花便新鲜出炉，摆在可有漂亮花纹的木盒中，不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好香的味道，你这里招助手？”

　　写有十元一份的牌子摆在装麻花的木盒前面，阿玉抬头看了眼，见是成年人，便点头道：“恩。”

　　“那就我吧。”说着，已经手快的拿起贴有招聘启事的木板，并且轻轻撕去上面的红纸。木板上的暗淡的金光一闪即逝，谁都没有察觉。

　　“你叫什么，想要什么样的工资待遇？”擦了下脸上的汗，阿玉蹲下，从下面掏出一个古朴的筐来，拿出一些食材。

　　“我叫越西宴，管吃住就行，工资我不要。”说着话的时候，脸上也荡开笑容，“我刚逃出来……额……刚才我什么都没说。”

　　韭菜一棵棵选出来，仔细摘干净，放到一旁的水盆中，阿玉侧头看过去，“逃？”

　　“……好吧，你还是听到了。”不是很自在的挠了挠后脑勺，越西宴捡起一棵韭菜捏着叶子从头到脚，然后打了个喷嚏，“好怪的味道。你不用担心，我不是那些与时代脱节的老古董，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出来，那群老古董非说我是什么什么神，要供着我……”

　　韭菜摘完，阿玉拿了两个鸡蛋，扭头看到越西宴凑过来，一脸好奇的看着，略微犹豫一下又拿了两个鸡蛋。韭菜切末，和鸡蛋搅拌均匀，撒上适量面粉，煎薄饼。

　　吸了吸鼻子，双眼放光的看着变成金黄的颜色出锅的饼，越西宴惊讶道：“原来还可以这样！我以前都没吃过，老板，这是咱们的早餐吗？”

　　“是的。”阿玉把煎好的饼分成两份，分别放在两个盘子中，又取出一个小碟子，挤了一点番茄酱。

　　小吃摊也有桌椅，跟小型店面差不多，只是没有固定地方，流动性大。阿玉从长辈那里继承下来的小吃摊经过许多年积累，此时已经可以用豪华来形容，规模不比固定店面差，可两位爸爸没有盘一个店面固定经营的意思，阿玉也没想过。

　　早餐摆在桌子上，阿玉拿出筷子，没看到新来的助手帮忙，扭头一看他正缩着身子躲在角落，前面是古朴的藤编筐，看样子要不是筐不够大，他好像还想钻进去。

　　“嘘。”见阿玉看过来，越西宴在嘴边竖起食指，然后悄悄指了指街口。

　　顺着越西宴指的方向看过去，阿玉看到那里不知何时停了辆轿车，几个穿着风格不一但同样气势汹汹的人从车上下来，飞快的往这边走。

　　“喂，你带手机了吗？”阿玉走过去蹲下，鼻尖离越西宴只有几厘米距离，逼仄的角落瞬间被填满，有种很奇特的气息蔓延。

　　立即拿出手机晃了晃，越西宴小声说：“最新款。”

　　“那加个好友，我给你发个红包。”阿玉把手伸到后面，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摸出一个木盒，长方形的，打开，里面是一沓黄符。

　　手机对着黄符扫描，木盒里的黄符便少了一张，阿玉一边给越西宴发送一边说：“点击，使用。”

　　越西宴手中的手机似乎冒出一阵白光。

　　“好了。”阿玉把木盒放回抽屉，收起手机站起来，“去吃饭吧，他们不会发现你。”

　　“哦。”丝毫没有怀疑，跟着站起来，直接扑到桌子旁，越西宴垂涎那份早餐好久了，早就口水横流。

　　街口的人终于跑过来，此时正值清晨，早起的人并不是很多，也就是阿玉这里看样子待的时间长一些，其中一个便上前一步问：“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长得很帅，短发，穿着一身米黄衣服，袖口有流云花纹的人从这里路过？”

　　“老板，千万不要暴露我！他们都不是好东西，抓我回去就是要让我当什么什么神，我早就受够了！我想吃鸡蛋韭菜饼，每天都想吃，我想过这样的日子！！！”越西宴一边凶狠的吃着，腮帮子鼓起来，一边还喋喋不休的说着，生怕阿玉一张嘴暴露。

　　把自己盘子里剩下的一半拨给对方，阿玉站起来随意道：“看到了，往那个方向去……”

　　“哦，谢谢。不过我提醒一下老板，你家猫实在是太胖了，需要减肥，而且家养的猫吃人类的食物对他们没有好处。”问话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有些不满的看向阿玉。

　　随意点头，阿玉并不以为意，那人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能继续追认。别人家的猫，他就算说了也没有用，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丝毫没注意到问话的人说的就是自己，越西宴吃完盘子里的还舔了舔，顺便把番茄酱也全部消灭掉，颠颠的端着盘子学着阿玉的样子放到水盆里清洗。

　　这条街是阿玉第一次来，他选择卖麻花，这种小吃地域性其实并不强，几乎全国各地都有卖，不过总会有正宗、非正宗。阿玉继承的小吃摊，无论是古朴的外形，还是麻花的色泽和香味，都是那种一看就特别有历史，只要是闲着的人，几乎都会过来看几眼。

　　“十元一份，你帮忙找钱，会吗？”阿玉拿出一沓纸袋，准备装麻花。

　　挺了挺胸脯，越西宴骄傲道：“没问题，我数学好得很。”

　　一份又一份麻花卖出去，越西宴找钱越来越灵活。有个长发小姑娘拿着手机，递过来一张二十的纸币，笑道：“老板你家猫好聪明，找钱一点错都没有。”

　　接过装好的麻花，小姑娘接钱的时候，故意往前伸手，想要趁机摸她眼中胖乎乎的猫。那边阿玉伸手拉着越西宴的胳膊，让他后退，道：“我家猫脾气古怪，不喜欢别人碰。”

　　“这样啊，那算了。”小姑娘还想拍照，后面排队的人却等不及，直接上前把她给挤开。

　　最后一位客人满意离开，木盒里还有最后一份洒了孜然的麻花。阿玉默默的看了眼，在越西宴殷勤的注视下道：“现在开始收摊，不卖了。”

　　“太好了！”越西宴欢呼，他忙活一整天，再迟钝也知道那张黄符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过别人眼里胖乎乎的聪明的猫也正是别人眼里，他并不太在乎，但麻花的香味飘了一整天，真是特别想吃。

　　此时已是近黄昏，路上的行人大都行色匆匆，小吃摊的招牌已经收起来，便是有人闻到香味过来也知道收摊了。阿玉在一旁刷洗工具，越西宴就拿了个纸袋把剩下的麻花装起来，并且幸运的发现裹芝麻的木盒中剩下两根，立即被他如获至宝的收了起来。

　　天色越来越暗，阿玉几乎是争分夺秒的收拾好。

　　“我住的地方不太好，你将就一下吧。”

　　“没事没事，以后我就跟着老板混。”抱着纸袋，美滋滋的，越西宴跟着走了好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我身上的障眼法什么时候解除？”

　　“光线暗，别人看不清你的时候。”阿玉慢慢说道。

　　在天地间最后一丝自然光芒消失之前，胖胖的跟个毛球似的猫身形似乎在慢慢变大，当盯着看的人以为眼花，柔柔眼睛再看过去，那地方哪里还有猫，分明是个模样相当帅气的男人。

　　老旧的小区，楼房能看到明显的裂缝，斑驳的墙壁爬满爬山虎，看上去整栋楼像是要被吞噬似的。指了指最靠近小区门的那栋楼，阿玉道：“一楼地下室。现在没攒多少钱，等以后有钱了居住环境就好了，现在先凑合着吧。”

　　“没事儿，我都住过荒郊野外、阴冷山洞什么的。”越西宴继续笑眯眯。

　　小区大门旁边的保安室虽然也有人值班，但看门的是个老头，反应不快，好在心肠不错，家就在小区，口碑挺好的。

　　“给点吃的吧、给点吃的吧……”进小区大门前，保安室旁边的阴影中忽然扑出来个人，跪到阿玉前面，一边磕头一边喊。

　　浑身脏兮兮，蓬头垢面的，穿的衣服跟布条差不多，叫露在外面，伤口一层一层的覆盖，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看着好不可怜。

　　抱紧怀里的纸袋，越西宴有些紧张的看向阿玉。

　　蹲下，拿出手机拍照，扫描。片刻后，手机里蓬头垢面的照片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赫然是一只牙尖嘴利，双目时不时冒着红光，满身是伤，全身皮毛都被污黑的血液浸透的老鼠。

　　最面目可憎，最丑陋的那种。

　　“要我抓住他吗？”越西宴顿时有些跃跃欲试，一整天都有人说他是大胖猫，他有种自己就是一只猫的错觉，此时抓老鼠绝对是天经地义。

　　轻轻摇头，阿玉收起手机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乞丐，“没成精的那些过的日子都比你好得多，你怎么会混成这样的？司徒家从不招呼来历不明的客人，尤其是……别有用心之辈。”

　　站在旁边消化完这句话，越西宴立即迈着大长腿挡在阿玉前面，怒道：“难道这是坏的！老板，不需要抓住，直接打死吗？”

　　“给点吃的吧、给点吃的吧……我已经几百年没吃东西，就快要饿死了……”乞丐额头磕出血，眼神忽然有一瞬的清明，狠狠的甩了自己一耳光，“不……你们不用管我，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东西……我饿不死的……”

　　在保安室里的大爷终于出来，眯起眼睛瞧了一会儿，叹气道：“作孽啊，那个后生，给他点吃的吧。我这里有热水，给你倒点啊……”

　　这一瞬间，麻花的香甜味道仿佛浓郁许多，阿玉终究还是没问出什么，和门卫大爷一起给了乞丐一些吃的，喂给他一点水。

　　收摊时剩下的麻花直接少了一半，那两根独有的裹芝麻的也没了，越西宴有点小小的不开心，一边跟着阿玉进门一边小声嘟哝，“给他吃是做好事，做好事，好事……好事……”

　　“好事？那倒不见得。”阿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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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一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