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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清平欢(一) ...


  •   这几日,临渊过几刻就会为陈吟疗伤,最后终是快要把他养好了。因为陈吟的伤势驾不了风,所以他们就停在了近处的一处市镇,名为义云庄。

      这日陈吟觉得自己伤好得差不多了,便软磨硬泡地说服三人陪他出来溜溜。

      陈吟扇着木扇与临渊并肩,走得好不自在潇洒,他看了看一旁闷闷不乐的某人,戏谑道:“让你出来走几步路有甚不好的。”

      临渊道:“若走多了以致复发,还不是得抱回去。”

      陈吟闻言“啪”地一声阖上木扇,抬眉问道:“你此话是不想我走路还是不想抱我?”

      临渊浅淡瞥了陈吟一眼,不咸不淡道:“自己想。”

      陈吟向临渊拱了拱手,惹不起惹不起,我闭嘴我闭嘴。

      正值此时,陈吟被远处的一阵雀跃吸引,他抬头望去,近百人围在一处楼阁门前,争先恐后地熙攘着,还有人时不时地起哄吼两嗓子。

      陈吟撑开木扇,扇了几扇,闲散道:“如此热闹,岂有不去之理。”说着也不顾临渊的脸色就迈步过去了。

      待陈吟走近之后,看着阁上的红绡纱幔以及那位半掩容貌却一身霞帔的女子,就明白了——绣球招亲。

      陈吟全然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混进人群中,问着身边人:“小哥,这是哪家招亲呐?”

      那人指着身着嫁衣女子旁那位不惑之年的男人道:“这位可是蒋学士,咱们义云庄最有学问的人,历来礼贤下士,名声不是一般的好。蒋学士学术开放,不忍自家千金束于礼教,今日特意以此法招婿,顺从天意。”

      陈吟扇着木扇,看着楼阁上的人,喃喃道:“这位千金倒真是个美人。”

      “你喜欢?”一声熟悉的声音浅浅飘进沉吟的耳朵。

      陈吟回头看着临渊,心觉好笑,不喜欢热闹还不是乖乖跟过来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再者,我夸她几句也不违什么礼节吧?”

      临渊不语,只面色冰冷地看着楼上之人。

      陈吟以扇掩面,凑到临渊耳边,戏谑道:“若是喜欢,我可助你将那绣球抢来。”
      临渊眸色冷得愈深,似是要结出一层冰霜来,他道:“三番五次这样讲,你意欲何为?”

      陈吟笑意逐渐消失,他也不是没见过这呆子不开心的模样,可是这次不同,与其说他不开心倒不如说是他恼了。

      陈吟再没法开他玩笑,他愣道:“我……”

      临渊极为认真道:“一路同行,你当真没有……”这时一阵喧嚣,原是那姑娘将绣球抛了出来,众人一阵欢呼。

      因为周围太过喧哗,陈吟没有听清临渊后面的话,但是他总觉得临渊剩下的半句话是他非听不可的。

      陈吟急急把住临渊的手腕,想让他把话再说一遍,也没有注意到方才落入临渊怀中绣球。

      陈吟紧视临渊双眸道:“我刚刚没有听清,你再讲一次。”

      这时在他们二人面前众人让出来一条路,蒋学士走来,打量着临渊,后满意地行礼道:“这位公子,有缘接到小女抛出的绣球,这便随老夫去堂内拜礼成亲罢?”

      陈吟这才注意到临渊怀中之物,他看着那枚昭示吉祥美满的绣球,心中一阵烦乱。他上前拿出临渊怀中的绣球,不顾周围人的议论,稳稳地扔至二楼的搁台之上。

      后又看着蒋学士礼笑道:“对不住,这位只是来瞧热闹的,对阁下之女并无婚娶之意,不如学士重新招位贤婿罢。”

      顿时周围不满之意四起。

      “那绣球接到了便是接到了,怎有返回之理!”

      “若是无意婚娶,那为何还要接住,扔给他人便是。”

      “就是,不想娶人家还来凑什么热闹啊?”

      蒋学士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再继续说了,他冲着陈吟,十分有涵养地说道:“公子,老夫有些不解,接到小女绣球的明明是这位公子,若是无意娶小女为妻为何他不亲自说明,而是劳驾公子你来说呢?”

      陈吟一下无一下的将木扇搭在手心,笑道:“方才是在下对这位公子说话,让他分了心这才无意接下了绣球,至于为何由在下来说嘛,是因为这位白公子他,不会说话。”说完他还深深看了临渊一眼,果然,他等到了临渊眼中的那一丝无可奈何和几分纵容。

      站在身后的青司木华更是瞪大了眼睛,能这样跟神座胡闹的,整个上境恐怕也只有魔君有这个胆子了。

      临渊只得配合陈吟,向众人拱手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众人见这位白公子当真不会说话,便不再言语了。但是那位蒋学士倒是不肯作罢,道:“蒋某今日已将话放出,不管今日小女将绣球抛与何人,老夫均会将其请入堂内立即成婚。不管白公子能否说话,既然公子接到了这绣球,那老夫便是认定你这贤婿了。”

      就在陈吟前思后想该如何推掉这门亲事时,一直站在身后的木华君开口了。

      “这位学士,实在抱歉,我家公子原在家中已是有了婚约的,如今若是再与贵千金成亲,岂不有失君子之约?”

      青司在一旁扯了扯木华衣角,声音极低,道:“你不要命啦?神座何时有的婚约?!这次我是救不了你了!”

      木华也压低声音,回嘴道:“事到如今还能怎么说,神座若是娶了别人,魔君怎么办!”

      听到木华所说的陈吟与临渊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陈吟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这小仙君是不是对他和这个呆子有什么误会啊?

      周围的空气凝结了一会,终是蒋学士打破了沉静,他道:“既然白公子有婚约在身,那蒋某便没有再留之理”,说着他拱手望向众人,提高声音,“今日大伙为蒋某做个见证,接住小女绣球的白公子已有婚约,无缘做蒋某的乘龙快婿,并非是蒋某故意违约。”

      众人也回声应答,同意了蒋千金再次抛球招婿。当蒋小姐在二楼重新拿起绣球时,众人又重新开始吆喝起哄,将方才的插曲忘得干净。

      而他们四人也得闲赶紧抽身走掉了。直至再听不见众人的喝彩的声音后,木华才跑到临渊身前行礼,深深低着头,嗫嚅道:“神座,木华甘愿领罚。”

      临渊看了他一会,道:“你所为所言皆事出有因,无甚可罚。”

      得到特赦的木华还站在原地出神,要知道,他自小从神座那里接受来的全是“言必行,诺必践”的修行,在上境的戒律中,首要罚的便是欺人妄言者。

      青司伸手将木华拉回到身边用眼神提醒他小心行事,不要再胡作非为。

      到了晚上,陈吟又非要拉着他们三人去饭馆吃饭,说是馋口了。其实他是仍然在意之前未听见的临渊那半句话,若是老实在屋里待着无事可做,他怕是会一直想着那事,想着临渊说那话时的眼神。

      他们四人坐在大堂中央的一张方桌上,陈吟与临渊面对而坐,临渊正朝店口而坐,陈吟则相反背对于店口而坐。

      许是因为心中纷杂,陈吟还点了一壶酒。

      临渊道:“你是又忘记你醉酒后所做之事了”

      陈吟笑着刚想回话,就听见从自己身后传来一阵女声:“看来白公子原是能说话的。”

      陈吟回头看去,果然是那位蒋千金。她有些委屈又有些愠意,道:“白公子为何要欺瞒小女?”

      陈吟看着这位蒋小姐心中的愁绪更是乱得一团糟,他将筷子掷于桌上,一脚踩在长凳上一手抵着后脑撑在桌上,回头看着那小姐,冷笑道:“蒋千金按理说此时应与良夫拜堂成亲了,如今又跟在我等四位男子之后说什么怕是有失体统吧?”

      到底是蒋家家风开放些,那蒋千金身后跟着的婢女有些为自己主子抱不平,连忙说:“我家小姐心仪白公子,何有再嫁之理?更何况,如今看来还是白公子有愧于我家小姐的。”

      陈吟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人,原是这蒋小姐相中了这呆子才将绣球抛来的,后来定是看蒋父放走了他们四人这千金心有不甘,便不肯再选了。

      这时临渊倒是站了起来,对着蒋千金说:“姑娘,请随在下出去将此事说清。”

      陈吟一脸的狐疑,目光一直追随着临渊,看着他起身,看着他与那蒋小姐同出,看着他与她交谈。

      这下,陈吟心下更是烦得厉害,他拿起小二拿上的酒壶就是满满一杯饮下,皱着眉头,甚是不爽。

      木华与青司看着如此情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能看着陈吟暗自生气。

      须臾,陈吟放下酒杯,盯着临渊空出来的座位,气道:“有什么话是非要出去说不可的?”

      木华看着陈吟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这魔君明明就是十分在意此事的,怎么自己就是不知道呢。

      陈吟听见了木华的叹气声,回头看着他,冷眼道:“为何叹气?”

      木华明显被惊了一下,后又一副无奈状,“公子,你可想过神座为何要同那位蒋小姐出去讲话?”

      陈吟冷哼一声,面露不满,道:“自然是要讲一些旁人听不得的话。”

      木华被这浓浓的酸意逗笑,又道:“可是公子,一路行来,神座有哪件事是你听不得的?”

      陈吟语塞。

      木华接着说道:“神座七千岁就登位了,这么多年以来爱慕倾心于神座的女神眷绝不在少数,可是神座均是一概回绝,更何况如今这位凡间女子呢。”

      陈吟抬眸闲散道:“你同本君讲这些作甚,那呆子与谁好不与谁好,与本君何干?”

      正值此时,临渊回来了。

      陈吟回头望了望店外,看见那位蒋千金正有些震惊又有些绝望地看着他。

      陈吟嗤笑一声回过头来看着临渊,拿起酒杯就饮了下去。

      陈吟看着临渊的眼睛有些微红,“解决完了?”

      临渊坐在位上,浅声道:“你醉了。”

      陈吟笑了一声,拿起一个干净的空杯放到临渊面前,斟满酒,认真道:“喝。”

      临渊没有推就,拿起酒杯就饮了下去,喝完后又直直地看着陈吟。

      陈吟看着临渊直爽地把酒饮下,弯嘴笑着,拿着筷子在桌上轻轻戳着。片刻后,他抬起头,问道:“出去说了什么?”

      临渊思考了一会,认真回答:“解决了就是。”

      陈吟听此话之意分明就是他不想告诉自己,借着醉意,他心中那杂乱的情绪全然涌出。他扔掉筷子,站起身几步就走出了饭馆。

      没出门几步,陈吟就被临渊钳住。

      临渊道:“去何处?”

      陈吟明明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恼他,可就是不想好好说话,他别扭着甩开临渊的手,道:“你方才出去时也没告诉我你要去何处,现下我也自是不必告诉你。”

      临渊重新握住陈吟的手腕,柔声道:“莫要胡闹,你伤还未好。”

      陈吟心里越是别扭脸上越是笑得妖冶,“不巧,在下都在上境胡闹几万年了,改不过来了。”说罢也不管周围是否有人看见,腾着风就上去了。

      陈吟悬在半空停住,胸前的伤还是会隐隐作痛。借着凉风,他的酒醒了几分,觉得自己这般简直是无理至极,可是主动回去又有些跌份,于是他就安分站在天上等着临渊来追他回去。

      可是陈吟等了良久也未等到来人。他倾身向地面上看去,人影模糊也瞧不见临渊到底在何处。

      他思忖道:回去便说自己有些醉了,闷在店内难受于是出来醒醒酒。

      想好借口,陈吟就腾风落地了,可是当他再次回到饭馆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他的酒算是彻底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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