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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

  •   与姚昊谈完话后,夏琅把案情的后续调查交给了张扬负责跟进。她自己在食堂对付了晚饭后,就骑着摩托车去了靶场。下周一就是射击比赛的日子,她想最后强化训练一下。
      在靶场练习的时侯,夏琅一开始有些无法自控的分心。因为她总是忍不住地想,夏侯冶下班前所说的有点事到底是什么事?会不会真和上午来分局找过他的那位美女医生有关?
      这样的走神,让夏琅当晚的打靶成绩不够理想,甚至还有一次脱了靶。一位认识她的靶场工作人员都感到惊讶,笑问她:“咦,你平时可是神枪手的水准,今天怎么回事?连脱靶这种新人才会犯的低级错误都出现了?”
      夏琅定定心神回答:“哦,刚才想事情走神了。接下来我保证不会再出错了。”
      深吸一口气,夏琅打算好好约束一下自己的心猿意马,不允许思维再脱缰而去。就在这时候,她的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进来,白衣黑裤勾勒出的颀长身形,挺拔劲秀如修竹。
      那一瞬,夏琅认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她在心底自嘲:你现在真是有毛病了?不管什么人,什么东西,都能百川归海似的跟夏侯冶扯上关系。

      自从对夏侯冶动了情之后,夏琅一颗心就变得细腻幽微起来。对于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都特别敏感。
      譬如他偏爱的那种巧克力架,每回在超市看到都能让她不由自主地就拿上一罐;因为他喜欢使用手帕,以前习惯随身带纸手帕的她,也开始在口袋里装上了一方绢帕;他身上经常散发着一种清清淡淡似有若无的薄荷味,可能是剃须水的味道。她也因此爱上了薄荷香,甚至还为此买了一盆薄荷盆栽摆在阳台上。经常在夜晚的时侯独自坐在阳台里,一边闻着清凉的薄荷香,一边数对清风想念他;
      最是有一回,她骑着摩托车在某个街口等红灯时,过马路的人群中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和他很相似。让她的视线无意识地跟出去老远,连红灯变成了绿灯都没留意到,直到身后急促响起的喇叭声才唤回了她的心神。
      明明动了情,却不能靠近,只能独自一人上演着暗恋的独角戏。夏琅藏在心底的情意,像婆娑的月色,像疏影横斜的梅枝,在暗夜中美不胜收地摇曳着,却无人知晓。

      在靶场一眼瞥见的熟悉人影,夏琅最初还以为只是自己又一次走神的错觉。然而下一秒,“幻觉”却对她挥着手打招呼了。
      “夏琅,你也在这儿。”
      意外与惊喜让夏琅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声音无比轻快愉悦:“是啊,你怎么也来了?之前不是说下班有事吗?”
      “哦,那点事已经处理完了。如果不出所料,未来几天案卷系统里又会多一桩未成年人犯罪的记录。”
      “怎么你今天下班后跑去抓了一个未成年的罪犯吧?”
      “还没有抓,而且也不会由我来抓,不过嫌疑犯是一位未成年少女的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具体说明一下?”
      夏侯冶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夏琅终于弄清楚了美女医生来找他的原因,也弄搞明白了他下班后去处理的是什么事。心头不由自主地一松,如释重负。
      接下来的打靶训练中,夏琅就再没走过神了。夏侯冶就站在她身旁的位置练枪,眼角余光中一直有着他的挺拔身姿。这让她的心情变得无比的宁静澄明,每一枪都正中靶心。

      一起离开靶场后,夏琅和夏侯冶各自驾驶自己的车子奔驰在进城的马路上。虽然这个时间段晚高峰早就已经过去了,但马路上的车流依然多如过江之鲫。因为她的摩托车要比他的汽车跑得更快,他招手示意让她先走。
      夏琅回应了一个手势后,就加大油门骑着摩托车飞一般地开远了。却又在下一个路口停下来,走进路边一家便利店假装买水,其实一直在留意着马路上经过的车辆。
      好几分钟后,夏琅终于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蓝色福特越野车缓缓驶近,一路朝着前方徐徐行驶而去。她重新骑上自己的摩托车,遥遥地尾随其后。
      在夏琅的摩托车与夏侯冶的汽车之间,隔着七八辆不同的车子。但因为在不同的车道,所以她依然能够清晰地看见那辆蓝色福特。后尾厢部的两盏车灯,像两颗夜明珠,在她的瞳孔中熠熠生辉地闪烁着光芒。
      夏琅就这样骑着摩托车,一路遥遥跟在夏侯冶的车后面。直到来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她要向右走,而他却要向左——要不要继续跟下去?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乍一浮现就马上被她打消了:不行,这一段还是顺路,如果分路还跟着他的话我那简直就成了跟踪狂一个!绝对不可以。
      下意识地一打方向盘,夏琅驾驶着摩托车拐上了右边的马路。后视镜里,蓝色福特越野车的两盏车灯如流星划过,很快消失在马路的另一端。让她的心也倏地一空,怅然若失。

      阳光明媚的清晨,夏侯冶踩着朝阳的金色光线走进了南江分局的大门。在办公室坐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登录内部系统查阅吴桐雨的基本信息。
      点开相关资料的网页时,夏侯冶在心底暗想:吴桐雨,现在让我看看你结过几次婚——我猜应该至少是两次。
      户籍资料显示,吴桐雨是本市人,毕业于滨海市医学院。她今年三十岁,果然结过两次婚。第一任丈夫阎钧四年前在家猝死,医院方面给出的诊断结果是心力衰竭。当时他还不到三十岁,出事前因为工作繁忙频频加班到凌晨。这位年轻白领的猝死一度刷爆了微博,引发了不少感同身受的年轻人对自己健康的担忧。
      阎钧死后第二年,吴桐雨再婚,嫁给了一位比她大十八岁的建材商人程材。程材的原配妻子前几年死于乳腺癌,她成为了他的第二任太太。
      除了两次婚姻外,吴桐雨还有一件值得关注的事。她在医学院读大二的时候,曾经涉嫌过一桩蓄意伤害罪。
      那时候,吴桐雨谈了外校一个名叫杭文韬的男朋友,是个很有钱的富二代。一开始他俩好得蜜里调油,然而这段情侣关系只维持了不到一年就出了大问题。有一天,也不知道具体为了什么事,吴桐雨居然持刀刺伤了杭文韬。
      事发当时,好在杭文韬的反应够快闪避及时,没有被刺中要害,只是两条胳膊上留下了几道抵御伤。因为伤得不严重,杭文韬也愿意息事宁人,表示不予追究吴桐雨一时丧失理智的失控行为。所以警方最后按照双方当事人的意愿私了了这件事。

      在这桩人身伤害的案例中,无论是吴桐雨还是杭文韬,都没有具体谈及她持刀伤人的原因,只是含糊其辞地归为感情纠纷。夏侯冶的直觉告诉他这里头一定有问题。于是他又查阅了一下杭文韬的资料。
      杭文韬,本市人,年龄三十三岁。父母共同经营着两家服装厂和一个服装外贸公司,生产的童装主要销往海外。他是家里的长子,还有一个仅比他小五分钟的双胞胎弟弟杭武略。兄弟俩大学都选了国际贸易专业,毕业后也一起赴加拿大深造,现在已经入籍加拿大成了海外侨胞。
      照片上,杭文韬与杭武略的长相看起来完全一模一样,很容易判断出他们是同卵子双胞胎。夏侯冶的目光在兄弟俩的照片上来回梭视了一番后,不由地产生一个念头:如果他们俩谈恋爱,女朋友一定分不清楚谁是谁吧?
      这个念头让夏侯冶下意识地又重新点开网页,把吴桐雨持刀伤人的旧案例看了第二遍。这一回,他从两份口供的字里行间解读到了一个信息:他们都不愿意明说的那个原因,一定是特别难以启齿的原因。
      夏侯治松开握住鼠标的手,整个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枕着头若有所思地想:同卵子的双胞胎兄弟,根本没办法分清楚谁是谁。如果哥哥同意和弟弟分享自己的女朋友,那么吴桐雨就会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他们的“共享女友”。当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件如此不堪的事情时,极度的羞辱与愤怒让她持起了手术刀,刺向了杭文韬——这应该就是她持刀伤人的真相。
      兄弟俩“共享”着一个女孩子,这在许多人看来都是超级恶心的不伦关系。然而,杭氏兄弟应该是对此不以为然的。有时候,有钱人家的孩子如果没有教育好,很容易变成肆无忌惮任意妄为的熊孩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自己开心就好,才不管别人的感受呢。
      但无论如何,兄弟“共享”女友终究不是一件可以摆上台面说的光彩事情。尽管吴桐雨气愤之下刺伤了杭文韬,她也没脸把自己的遭遇说出口。杭文韬当然也不会自揭其短,所以他们一起心照不宣地用“感情纠纷”四个字掩盖了真实的原因。

      吴桐雨刺伤杭文韬的那年,她才刚满二十岁。是如花似玉也是天真单纯的年龄。结合个人经历,夏侯冶不难断定这一遭遇肯定在她心灵下留下了难以痊愈的创伤。年轻的心就如一张白纸,而污秽的经历恰似墨汁泼洒,染上的黑色永远都不可能被洗干净。
      当一个女孩的纯白身心被迫染上了污黑颜色后,有些人会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地放弃自己;有些人会痛定思痛,努力让自己从泥淖中自拔出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还有的人会对男人产生敌视与仇恨的心理,偏激地认定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有时候还会因为这种危险心理而滑入犯罪的深渊。
      夏侯冶认为吴桐雨极有可能是第三种类型,因为昨天傍晚他走上她那栋复式公寓的二楼时,听到了幽冥中死者遗留在此的声音——一个痛苦又惊惧的男子声音。
      “桐雨……你为什么不打120……你不是……想看着我死吧……求你快点打……我……我答应……和你离婚……快……我……我喘不过……”
      从这些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夏侯冶当时秒速提炼出了重点:说话的这个男人也是吴桐雨的丈夫吗?那绝不可能是程材,因为程材还活着。看来她应该还有一位前任丈夫,两个人的婚姻关系出现了问题,但他却不肯和她离婚。所以当他出现生命体征不稳的情况时,她没有帮他打电话叫救护车,而是存心拖延——作为医生,她很清楚这样拖延的结果是什么,却依然冷血地选择作袖手旁观,最终导致丈夫失救身亡。
      阎钧的猝死,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夏侯冶现在都觉得有些说不好了。毕竟吴桐雨是位医生,以她的专业知识,如果想要动点手脚让丈夫出现心力衰竭的症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如果真是她精心设计了头任丈夫的英年早逝,那么有一就有二,现任丈夫程材的所谓心脏病,没准也是她在暗中捣鬼的结果。
      夏侯冶清楚地记得,昨天他向吴桐雨随口询问程材的心脏病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时候,她的回答是各项检查都没有异常,医生也找不出具体的发病原因,但程材就是会隔三差五地心脏不舒服。如果这种犯病是人为作祟呢?
      一念至此时,夏侯冶的眼睛正好瞟到天花板上爬过的一只蜘蛛。目光扫过蜘蛛时,他在心底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两任丈夫的身体不适都与吴桐雨有关的话,那么这个女人就是一个集美貌与恶毒于一身的黑寡妇。
      黑寡妇是一种毒蜘蛛,这种蜘蛛在完成□□合,雌蜘蛛为了生产急需补充自身营养,往往会把雄蜘蛛当成美餐吃掉。“新婚”的雌蜘蛛会因为成为“寡妇”,所以这种毒蜘蛛得到了“黑寡妇”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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