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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夜晚将近十点的时候,陆海空秘密离开了市公安局。一位队员用一辆不起眼的吉普车把他拉到市区某个偏僻地点放下。然后他泥鳅似的溜下车,闪进了一条小巷。
      在几条小巷中七绕八拐地走了一圈,确定自己没有被任何人跟踪后,陆海空才钻出巷子准备拦辆出租车回自己的临时住所。走出巷口后,他发现街道对面是某住宅小区的后门。而这个名叫芳华苑的高档小区中,就住着他的父亲陆建豪。
      虽然陆海空已经当了七年的警察,但是除了警方内部的自己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他是警察。就连他父亲陆建豪,都以为儿子警校没毕业就因为打架滋事被开除了,从此沦为一个彻底的混混。殊不知那只是徐海鹰一手导演的一出戏。而陆海空也没有把真相告诉父亲,因为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很差到,差到只能用“冰点”两个字来形容。

      陆海空八岁那年,父亲陆建豪态度坚决地跟他母亲离了婚,然后和一个比他大五岁的有钱女人结了婚。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他爸傍款姐吃软饭去了。
      那位款姐名叫谷玉秋,结过一次婚。丈夫前两年出车祸死了,撇下了她和一个四岁的女儿。丈夫去世后,她全盘接管了他留下的一间服装公司。以前她就一直协助丈夫做服装生意,所以接管公司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陆建豪最初只是负责给谷玉秋跑业务,结果最后跑着跑着跑到她床上去了。那年刚三十出头的陆建豪长相很是对得起观众,有着一张很讨女人喜欢的英俊面孔。所以谷玉秋被他迷住了,又觉得他在做生意方面也能帮得到自己。就坚决要求他和老婆离了婚,跟自己结婚帮助她一起经营这家服装公司。
      陆海空的父母离婚后,他一直跟着母亲生活。他母亲十分怨恨丈夫的负心薄幸,离婚后坚决不准前夫来探望孩子,也不要他一分钱的抚养费,说不稀罕他的“卖身”钱。虽然是很有志气的表现,但是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得十分艰难。最终导致身体积劳成疾,不到四十岁就一病不起。
      母亲去世那年,陆海空刚上高一,还是未成年人。陆建豪当然要出面负责照顾儿子的生活。按理,他应该要把儿子接去自己的新家庭一起生活。但是,谷玉秋却明确表态自己并不欢迎这位继子。
      谷玉秋的理由很充分:“你儿子一直以来都很恨我们。而且他今年十六岁,正是让人头痛的叛逆年龄。如果你把他带回家,那咱们这个家以后肯定没得安宁,还不知道他明里暗里会生出多少事来。还有,我最担心他欺负咱们的两个女儿。尤其是我的初晴。”
      谷玉秋结了两次婚,生了两个同母异父的女儿。大女儿余初晴是前夫的血脉,小女儿陆晚晴是陆建豪的骨肉。
      迫无无奈之下,陆建豪只能低声下气地跟陆海空商量。想让儿子一个人独自住在原来的家,他每个月负责给他生活费,由他自己照顾自己。
      陆海空硬梆梆地回答了他一句话:“行,把这个月的生活费给我你就可以走了。我不用你管。”

      就这样,从高一开始陆海空就一直是独自生活。而他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也因此只有金钱维系,没有感情交流。
      一开始,除了每个月准时打到儿子卡上的钱之外,陆建豪还会经常过去看望儿子过得怎么样。但是他每次的登门造访都得不到儿子的好脸色,问他话也总是爱搭不理。钉子碰多了,他渐渐也就不想再去了。到后来,除了每个月底定期走一趟,其他时间都不来了。
      因为父子之间的感情如此生疏,甚至还不如陌生人。所以陆海空同意参加卧底计划后,想都没有要告诉他真相。
      当陆建豪接到警校通知,说陆海空因为在学校打架滋事被“开除”时,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在他发现遭到开除后的儿子正明显朝着小混混方向发展时,他曾一度试图把他扳回正轨。
      对于父亲的各种管教,陆海空当然是各种不鸟他。他还趁机公报私仇地故意气他:“你从小到大都没管过我,现在倒想管我了?省省吧,白布如果染成了黑布还可能再染回来吗?老子现在已经是混混一个,恭喜你正式晋级为混混他爹。”
      对儿子的努力管教无效后,陆建豪最终颓然放弃了。而谷玉秋听说了此事后,更是严厉要求他与儿子断绝来往。她的理由同样很充分:“你儿子现在不学好,变成了一个小混混。天知道他以后会干出什么坏事来,还是趁早划清界限为妙。不然他要是招惹到什么仇家报复到咱们头上来就不好了!”
      陆建豪觉得谷玉秋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于是决定彻底跟陆海空划清界限。最后一次和儿子见面时,他义正言辞地告诫他,如果还是这么继续不学好,以后他将和他彻底断绝父子关系。而陆海空的回答,是极其漠然的一句话。
      “无所谓,随你的便。”

      此时此刻,陆海空看着芳华园的目光同样漠然,只是蜻蜓点水似的草草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他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边走边留意马路上有没有路过的出租车。
      这是一条老街,街边的铺面都是居民楼的一层改装的。此时此刻,店铺已经基本都打烊了,街上也几乎没有行人。几分钟后,陆海空终于拦下一辆出租车。他正准备拉开车门坐上去,忽然听身后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陆海空本能地循声扭头一看,骇然发现路旁刚刚还空无一人的人行道上,此时此刻竟然趴着一个穿睡裙的女人。女人满头都是血,显然是从旁边的居民楼上摔下来的。
      出租车里的女司机也目睹了这可怕的一幕,吓得失声惨叫起来。陆海空的表现当然比她要镇定百倍。尽管女人就摔在他身旁不足三米远的地方,鲜血甚至溅上了他的衣襟。
      最初震骇过后,陆海空立刻冲去查看坠楼者是否还有生命迹象。结果发现对方半个头骨都摔扁了,已经当场毙命。他只能叹口气掏出手机打110报警,同时抬头观察路旁那栋楼房,想找出女人是从哪扇窗里掉下来的。
      打完报警电话后,陆海空下意识地瞥了黑沉沉的天空一眼,苦笑着想:老天爷,您该不是听到刚才我在局里说的话了吧?可您老人家满足别人心愿的方式能不能别这么简单粗暴?虽然我是希望有个女人从天上掉下来还正好掉在我跟前,但绝对不能是个死人啊!

      接到出了命案的电话通知时,夏琅才刚刚睡下。但是不管任何时候,一旦有命案发生警察就必须立即到场,所以她二话不说又爬起来换衣服出现场。
      夏琅骑着摩托车抵达现场的时侯,袁梦也正好赶到。那时候,命案现场的警戒线已经拉好了,附近派出所的几名警员正在现场维持秩序。看到她们来了,派出所黄所长走过来向她们介绍了大致情况。
      坠楼身亡的女死者名叫纪媛媛,今年才十六岁,是一位高中女生,暑假结束后即将升高二。她父亲在她七八岁那年就病逝了,她母亲后来改嫁去了外地,留下女儿独自和奶奶在本市生活,每个月准时寄抚养费回来。
      纪家祖孙俩的日子一向过得平静又平淡。这个夜晚的十点二十八分,纪媛媛突然原因不明地从自家居住的六楼602室摔了下来。那时候她奶奶早已进入梦乡,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坠楼。
      黄所长还告诉夏琅,现场有两名目击证人亲眼目睹了纪媛媛坠楼的一幕。一名出租车女司机与一位男乘客正好在场。
      “女的被吓得不轻,话都说不囫囵了。男的倒是挺镇定。虽然女死者的血溅了他一身,但说话还是很有条理。我留下了他们俩,好方便你问话。”
      黄所长一边说,一边朝着不远处一指。夏琅下意识地望过去,看见了一个矮胖的女人与一个高大的男人。那个男人站在阴影里,五官看不清,但是站姿屹立如松,给人一种格外从容镇定的感觉。
      “袁梦,这个男人应该不是普通人。很少有普通人见到死人并且还被溅上一身血都不心慌腿软的,你说是吧?”
      夏琅的话久久没有得到袁梦的反应,她不免有些奇怪地一扭头,发现好友正怔怔地看着那个男人发呆,眼神有些异样与复杂。
      夏琅马上有所明了:“袁梦,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袁梦回过神来,她低下头掩饰性地拂了一把鬓发,刻意淡漠地回答:“嗯,他是我的一位老同学,不过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那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没必要,我现在出命案现场呢,又不是来叙旧的。工作为重,我先干活去了!”
      一边说,袁梦一边转身走开,戴上手套开始自己的现场勘查工作。

      夏琅原本想打发俞皓天负责询问目击证人的,但是袁梦的那位“老同学”,让她无法不心生好奇心,于是决定自己亲自出马。俞皓天被她临时改变主意安排上楼去纪家向纪奶奶了解情况。至于张扬还没有赶到。
      对于这一决定,俞皓天愁眉苦脸地说:“夏队,咱们能不能换一下?楼上那位老奶奶刚死了孙女儿,现在不定哭成啥样呢。你知道我最受不了女人哭了。”
      “俞皓天,如果你还想继续干警察这一行,就必须习惯跟死者家属打交道。我知道这很难,但这是我们无法逃避的一项工作。所以,你只能想办法胜任它,而不是逃避它。去吧,上楼好好跟老太太了解情况。”

      俞皓天无可奈何地上楼后,夏琅笔直走向陆海空。走近后,她讶异地发现这个男人目测不是什么好鸟,染着黄毛,蓄着胡须,纹着纹身,一副古惑仔的典型打扮。袁梦居然有这么一位混混同学,这是她不想跟他打招呼的原因吗?
      走到陆海空身前后,夏琅习惯性地先亮出证件自我介绍:“警察,有些问题我还需要再问你一遍。”
      陆海空看也不看夏琅的证件,而是盯着她的脸嬉皮笑脸地吹了一声口哨:“哇哦,这么漂亮的女警察我还是头一回见。虽然一般情况下我不喜欢回答警察的问题,但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保证有问必答。还有美女警官,一会儿收工后我可以请你吃夜宵吗?”
      这副油腔滑调的口吻,让夏琅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刚才袁梦远远看见这个男人时,神色有些不同寻常。直觉告诉她,好友与这个男人应该不是那种简单的同学关系。但是走近一端详,这男人的混混外表给人的好感值实在不高,一开口那副痞子气更是让原本就不高的好感值直接跌成负数。
      夏琅原来还想问问对方是否认出了袁梦,现在无法不改变主意。她冷冷地回答说:“不可以,现在开始请严肃回答我的所有问题。”
      “OK,听你的,你要多严肃我就多严肃。无条件配合美女一向是我的不二原则。”
      一边说,陆海空一边变脸似的把嬉皮笑脸秒速调整到严肃模式。崩出一张线条冷峻的脸后,整个人马上变得有正形起来。

      夏琅重新询问一遍陆海空在案发时的所见所闻,他也事无巨细地回答了她。问话过程中,夏侯冶驾驶着汽车赶到了。
      夏侯冶一下车,就眼尖地发现了夏琅正和陆海空站在一起谈话,颇感讶异地扬了一下眉。陆海空站在方向正好面对着他的车子,所以也第一时间留意到了他的出现,暗中朝他耸了一下肩膀表示无奈。
      夏侯冶走进警戒带范围后,夏琅才发现上司驾到。她暂时中断问话,先走向他简略地介绍一下案情。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说话,不过咫尺之遥。所以,当说到坠楼的女死者是一名年仅十六岁的高一女生中,她很清楚地看见他整个人微微一震,神色也有些异样,眼眸深处似乎有悲伤一闪而过。
      夏琅不明白女死者的身份年龄为什么会让夏侯冶震动,她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自己的叙述问:“夏侯队长,有什么问题吗?”
      夏侯冶回过神来,声音淡定如常:“没有,继续往下说。”
      夏琅接着讲述了目击证人目睹的案发经过,以及自己与手下正逐一进行的初步调查工作。夏侯冶这才明白了陆海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原来他是这桩坠楼案的目击证人。
      “行,那你继续盘问目击证人,把案发当时的经过问得越清楚越好。我先四处看看。”
      与夏琅谈完话后,就像完全不认识陆海空那样,夏侯冶眼风都不扫他一下就转身走开了。陆海空忍不住暗中“腹诽”:这小子的演技其实也不比我差呢,装不认识我装得跟真的一样。

      结束了与夏琅的谈话后,夏侯冶直接走去了人行道上的伏尸处。纪媛媛的尸体一动不动地趴在水泥地面上,她摔下来时是头先着地,半个头骨已经完全摔碎,一头乌黑的长发全部泅满鲜血。身上倒是没多少血,一袭白底蓝花的木耳边吊带睡裙只有肩背部分被染成血红色。
      法医在纪媛媛的尸体上仔细地检查着,没有找到任何外伤或抵御伤。袁梦也认真查看了她的十根手指,指甲里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皮屑或其他东西。显然,她从楼下摔下来时,并没有试图用双手去抓住任何物件来藉此阻止自己的下坠,不像是失足坠楼或是被人推下楼。而夏侯冶在空气中也没有听到丝毫可疑的过去时声音。
      “大队长,这个初步看起来应该是自杀。一个年纪轻轻的高中女生,也没理由会招来谋杀了。”
      对于袁梦的看法,夏侯冶不置可否地沉默着。他绕着尸体缓慢地走了一圈,目光锐利地观察了一番。接下来又转身上了六楼的纪家。

      六楼的纪家,纪奶奶正坐在房间里嚎啕大哭,俞皓天一脸想要崩溃又竭力撑住的表情,努力对她进行各种安抚工作。但他的努力都是白搭,因为纪奶奶有严重的听力障碍,戴上助听器才能勉强听清楚别人说什么。听说孙女儿坠楼身亡后,她就捶胸顿足地大哭起来。情绪激动之下,更是连这一点点听力都难保了。
      另一位刑事鉴证人员正在纪家进行现场取证工作。他告诉夏侯冶,大门的门锁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屋内的一切陈设也井井有条。在客厅一扇打开的窗口处找到一张椅子,怀疑是女孩自己踩着椅子爬上窗台,然后跳楼自杀了。
      看了一眼那扇窗户以及摆在窗前的椅子,夏侯冶敏锐地留意到了一个细节,蓦地开口问了一个问题:“女孩穿的鞋子在哪儿?”
      鉴证员指着屋角一间仅亮着一盏台灯的卧室说:“那是女孩的卧室,屋子里有一双粉红色拖鞋。她跳楼的时候显然没有穿鞋,不过大热天打赤脚也是很常见的事了!”
      一听这话,夏侯冶若有所思地眼光一凝。这时候,夏琅正好也上了楼,她想知道俞皓天的工作进展如何。她刚一推门进屋,夏侯冶就看着她提了一个古怪的要求。
      “你能不能脱掉鞋子,光着脚从这里穿过客厅走去那扇窗前?”
      夏琅原本还打算套上塑料鞋套进入纪家这一案发现场,没想到夏侯冶却让她光脚。这个要求听得她无法莫名其妙。
      “为什么?”
      “你走一遍后,我就能知道女孩是自杀还是他杀了。”
      夏琅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夏侯冶的样子很明显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于是她纳闷地开始脱鞋脱袜。

      在工作时间内为了工作方便,夏琅一向习惯穿运动跑鞋,那样干起活来不会拖后腿,尤其是需要追犯人的时候。今晚她也不例外地穿了一双蓝色跑鞋,内套白色短袜。现在上司想让她光着脚在屋里走一圈,她只能麻烦无比地脱鞋又脱袜。
      夏琅的双脚很快从鞋袜中完全解放出来了。她的皮肤天生白皙,而长期捂在鞋袜中的那双纤细小巧的脚,更是洁白如霜雪。一双粉润的光足踩在纪家深咖色的木地板上,更是看起来格外腻白晶莹,说不出的可怜可爱。
      看着眼前这双雪白的纤足,夏侯冶不觉心中微微一荡。而那位鉴证员则毫不掩饰地脱口夸赞:“哇哦,夏队,你的脚怎么这么白呀!绝对当得起粉足二字,搁古代一定会迷死那些恋足癖的。”
      夏琅似笑非笑地瞪了他一眼,“谢谢夸奖,不过你不觉得这种话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说吗?专心干你的活吧。”
      夏琅光着脚穿过客厅走到了窗台前后,夏侯冶在她身前蹲下来说:“现在,请抬起脚掌给我看一下。”
      夏琅不明所以然地抬起一只脚,那只小巧玲珑的雪白纤足,脚背依然白皙干净,但是与地板接触过的脚掌却沾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色尘埃。而夏侯冶刚才在楼下观察纪媛媛的尸体时,注意到她□□的双足脚掌干干净净,没有沾染任何脏东西。
      如果纪媛媛是自己光着脚从卧室走到客厅再爬上窗台跳楼自杀,她的脚掌不可能会那么干净。只能是她在失去意识的过程中,被人抱去窗口扔下了六层高楼。所以,自杀的可能性可以被完全推翻了。
      霍然立起身子后,夏侯冶一脸笃定的神色对夏琅说:“纪媛媛不是自杀,是他杀。这是一桩蓄意谋杀的案件,要按刑事案立案侦查。”

      案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这意味着这个晚上在纪家屋子里曾经出现过一个凶手。是他把纪媛媛扔下了楼,伪造出跳楼自杀的假象。
      而凶手杀害了纪媛媛后,第一件事肯定就是立刻逃离现场。但是夏琅刚才询问陆海空时,他告诉她坠楼事件发生后,他一直守在楼下等待警察赶到,期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走出这栋出事的六层居民楼。显然着凶手没有走下楼,而是往上走了。
      这栋居民楼的顶层并非六楼,还有一层楼梯通往楼顶的天台,天台门没有上锁。而整栋居民楼由东向西一共有四个并列的单元,凶手跑上天台后完全可以通过其他单元的天台门下楼,避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偷偷溜走。
      夏琅跑上天台一看,意识到凶手从这里开溜可谓是四通八达后,她一边悻悻然地跺着脚,一边想:明天一上班就安排人申请调阅附近的所有监控摄像头,看能不能找到可疑人物。

      夏琅在外头追查凶手的逃离路线时,夏侯冶独自一人呆在纪媛媛的卧室里,仔细查看着屋内的所有陈设以及属于她的私人物品。
      这间卧室一看就知道属于花季少女的卧室,除了老式的木制家具外,屋里其他东西大都是粉嫩的冰淇淋色系。无论是挂在衣柜里的衣裳,还是书桌上一只敞开的小铁盒里放着的发夹、头箍、头绳之类的女生用品,颜色都是粉粉萌萌的。在书桌下方,还有一只漂亮的蓝色缎带蝴蝶结发夹躺在地板上,可能主人不小心碰落了它。
      走到书桌前,夏侯冶顺便翻阅了一遍桌上的课本与作业本。结果没有任何发现,女孩留在上面的都是些中规中矩的东西。桌上还有一台用来学英语的MP3,他随手按下听了听。发现播放的并不是英语朗读,而是一首张信哲的经典歌曲《别怕我伤心》。
      好久没有你的信
      好久没有人陪我谈心
      怀念你柔情似水的眼睛
      是我天空最美丽的星星
      异乡的午夜特别冷清
      一个男人和一颗热切的心
      不知在远方的你是否能感应……
      夏侯冶不无意外地一怔:怎么00后的小女生也听张信哲的老歌吗?我还以为她们只听TFBOYS呢。
      一边听着音乐,夏侯冶一边继续翻查着书桌里的抽屉。在其中一个抽屉里,他找到了一小罐铁观音茶叶。生产日期显示是今春的新茶,罐里的茶叶已经只剩一半,显然被冲泡饮用的频率比较高。
      听着响在耳畔的歌声,看着手里的茶叶,夏侯冶不觉陷入了沉思中……

      在这个天降飞人的夜晚,作为一名重要的目击证人,陆海空在现场先后被警方盘问了两次后还不能走,最后还得坐警车去南江分局里做一份正式的笔录。
      张扬负责为陆海空录了口供,然后把他带去技术部门那边配合取证。因为他身上染了死者的血,刑事鉴证人员需要封存血衣,留待日后进一步查证。
      两个人来到技术科的办公室时,张扬正好在门口遇上刚拎着工具箱自现场返回的袁梦。他顺理成章地把人“移交”给她。
      “袁梦,正好,这个人交给你了。”
      袁梦干巴巴地回答了他一个字:“哦。”
      袁梦把陆海空带进了办公室,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在,只有他们俩。迟疑了一下后,陆海空声音轻细地先开口:“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还好吗?”
      沉默片刻后,袁梦淡淡地答了他两个字:“还行。”
      接下来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双双陷入了沉默中。这沉默像有重量似的,沉甸甸压下来,压得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袁梦放下工具箱开始四处翻抽屉,想制造出一点声音来打破这压迫感十足的沉默。
      在某个抽屉里,袁梦翻出一盒还没拆包装的浅灰色竖条纹男衬衫。一边拆出衬衫,她一边对陆海空说:“麻烦你把沾了血的衣服脱下来,放进桌上的胶袋里,然后穿上这件衬衫吧。”
      陆海空听话地马上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染血的花T恤。赤-裸的上身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伤疤,都是工作为他留下的“光荣章”。一眼瞥见,袁梦不由地呆了一下。
      知道袁梦留意到了自己身上的伤疤,陆海空赶紧把衬衫套上,脸上一派满不在乎的笑:“我这一身伤是不是很MAN呀?男人没有伤疤还算什么男人啊?”
      袁梦忽然冷冷一笑:“是啊,你这种大男人最MAN了!MAN值爆表,是大英雄行了吧?”
      陆海空知道袁梦不高兴了,马上闭紧嘴巴不敢乱说话。而袁梦已经转过身不再看他,只是冷淡无比地丢下一句话。
      “行了,你可以走了。”
      陆海空脚步迟缓地走出了技术科的办公室,拉开门的那一瞬,他忍不住回头看了袁梦一眼。那个丰满又不失窈窕的身影,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他最渴望在人海中遇见的对象。然而,每一次的偶遇,她对他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淡漠以对。她始终无法原谅他……

      年仅十六岁的高一女生纪媛媛,夜晚忽然在自己家里坠楼身亡。最初还被认为可能是自杀,最终却发现是他杀。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到底招惹到什么了?为什么有人会想要杀她呢?
      次日上班后召开的案情讨论会上,夏琅认定情杀是唯一的可能性。因为鉴证员在纪媛媛卧室的床单上检测到了大量斑斑点点的精-液残留痕迹,显然这张床铺曾经是一个性-爱小天地。而尸检结果也显示,纪媛媛的处-女-膜有陈旧性裂痕,已经不是处女了。十六岁女生就有了性关系,这种不可告人的关系某种程度上就是危险品。
      而纪奶奶却对孙女的非处女身份一无所知,接受警方盘问时还一再强调说孙女很乖巧,是个乖乖女。每天放了学就准时回家,平时从不和男生私下来往等等。祖孙俩虽然同一屋檐下,但她显然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孙女儿。
      纪媛媛卧室床单上检测到的精-液,显示她经常在这里和男人滚床单。纪奶奶却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老太太每天晚上八点半准时睡觉,摘下助听器入睡后就雷打不醒。纪媛媛一定就是趁这个时间档,偷偷把男人放进屋,让卧室变成他们的伊甸园。
      俞皓天十分认同夏琅的想法,怀疑凶手没准就是纪媛媛目前尚且身份不明的男朋友——某个与她年纪相仿的高中男生。
      因为纪家的门锁没有任何被破坏过的痕迹,凶手只能是纪媛媛本人放进屋的,是她认识并信任的人。而未成年少女偷食禁果的对象往往是年纪相仿的男生——年轻的男生女生在两-性关系方面就像干柴烈火,总是轻易就能烧起来。一对高中生情侣都是心智不成熟的人,可以爱得死去活来,也可以翻脸比翻书还快。或许他们之间最近产生了什么摩擦,最终导致男生一时意气用事把女生扔下了楼。

      一声不响地听完部下的讨论后,夏侯冶慢吞吞地开了口,而他所说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你们的想法虽然有道理,但是我个人认为,纪媛媛的男朋友并不是一个年轻男生。恰恰相反,我觉得他的年纪应该至少可以当她的父亲了。”
      夏琅怔了一下后立刻追问:“夏侯队长,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在纪媛媛的卧室里,发现了跟她的年纪性格完全不符合的东西。她的MP3里下载了张信哲两首专辑,现在的OO后有几个会听张信哲的歌?尤其是像纪媛媛这样的十六岁女生,偶像大都是小鲜肉。还有,她的抽屉里放着一盒铁观音,像这种味道厚重的茶叶也不是少女喜欢的口味。我特意查看了一下纪家的冰箱,里面的饮料大都是可乐、雪碧或鲜橙多,这才是小女生爱喝的东西。所以,喝铁观音的一定另有其人。”
      俞皓天下意识地插了一句嘴:“OO后也有可能听张信哲的,这位情歌王子毕竟有不少经典歌曲。还有,那个喝茶的人难道不可以是一个年轻男生吗?”
      “俞皓天,那我问你,你平时喝茶吗?我指的喝茶,不是喝王老吉凉茶或康师傅冰红茶之类的,而是正儿八经地买上一罐茶叶每天泡来喝。”
      “呃……当然不会了。我平时口渴了喜欢喝矿泉水或冰可乐,泡杯热茶还得等它凉,我可没那个耐心。而且茶的味道也不对我的胃口了。”
      “这就是了,现在的年轻人多半都不喜欢喝茶,矿泉水或碳酸饮料才是他们第一选择。所以,这盒铁观音纪媛媛绝对不是为一个年轻男生准备的。另外我还查了一下这盒茶叶的价格,净重是二两,价格是188。虽然不是特别名贵的铁观音,但你们觉得一个高中生会花近两百块钱买它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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