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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清晨六点半左右,一轮鲜红的朝阳刚从东方探出头,座落在南江区北的绿杨公园中已经有许多市民开始了晨练。绝大部分是正在或打太极拳、或做健身操、或跳广场舞的老年人。为数不多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在做跑步运动,他们大多戴着耳机,边听音乐边绕着公园慢跑。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青年也是跑步队伍中的一员。他沿着公园的湖滨路一直跑到宽阔的草坪区,再经过园中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然后像往常一样在树林外停下来短暂休息。空气中传来绿色植物独有的清新气息,让他下意识地深呼吸起来,享受着这都市里难得的好空气。
      一边深呼吸,男青年一边做了几个扩展运动。忽然间,他感觉到后背传来一记尖锐的刺痛感,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中了。下意识地一回头,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站在身后,却能明显感觉到背部扎了一个什么东西。
      男青年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去摸后背,结果从背上拔下来一个小型针筒。针筒的长度和一支香烟差不多,针筒下端还有一截弹簧,连着一根羽尾。
      拔下针筒后,男青年很快觉得头晕、胸闷、恶心、难受……种种不良反应让他意识到了不妙,本能地张口呼救:“救命,救……”
      挣扎着发出一声求救后,男青年就一头栽倒在地,脸色发青,嘴唇发黑,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那时候,正好有个女清洁工在附近扫地。发现有人突然倒地不起,她吓得赶紧打电话报警。

      接到报警后,警方以及医院救护人员迅速赶赴现场。那时候,男青年已经不幸身亡。夏侯冶得到通知赶到绿杨公园时,任翔已经带领手下抵达现场好一会儿了。这桩命案归他们一中队负责侦办。
      来到案发现场后,夏侯冶先不动声色地凝神细听,很快捕捉到了空气中仍在回荡的死者呼救声。那声音里蕴满惊恐与痛苦,但是没有任何可以帮助破案的线索。
      任翔把自己目前掌握到的情况对夏侯冶做了一个简短的初步汇报。死者的身份证就带在身上,所以他的身份第一时间被确认了。这位名叫霍永鑫的男青年今年二十九岁,未婚,本市人,在电信公司工作。他身家清白,职业体面,收入稳定,不像是会卷入什么麻烦或不法勾当中的人,却在这个清晨无端死于非命。
      致霍永鑫于死地的那支针筒,已经被袁梦慎重其事地封进了一个透明的证物袋。任翔举着那只证物给夏侯冶过目时,有意无意地眨巴眼睛向他提问:“夏侯队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夏侯冶只瞥上一眼就给出了答案:“这是用来毒狗的毒针,针筒里的药物一般为□□和□□。这两种成分一种是强效麻醉剂,一种是剧毒药物。通常使用飞镖或者□□发射,专门用来射狗,是偷狗贼最喜欢用的东西。受害人就是被它扎死是吧?”
      夏侯冶的对答如流,让任翔很是无趣地摸了一下鼻子。他点头回答说:“没错,虽然具体死因还要等法医的解剖结果。但法医已经初步推测死者就是被这支毒狗针杀死的。因为尸体表现出了中毒身亡的基本特征。”
      “现场有没有目击证人看见案发经过?”
      “没有,死者跑到这片树林边时就他一个人。当时虽然有一个清洁工在附近扫地,但她一直低着头,什么也没看见。是死者倒地后她才发现不对劲,赶紧报了警。”

      一边听着任翔的汇报,夏侯冶的眼睛一边扫视四周的环境。案发地点在公园的最南端,这里一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一边沿着人工湖修建的环湖路,粼粼水色映着幢幢树影,景色十分优美。
      “如果清洁工在死者倒地时没看见任何人在他身边,那么这支毒针显然也是通过弩-枪发射的。一般普通弩-枪的射程在十五到二十米之内,死者的位置正好在这个射程内。显然案发时凶手就躲在树林里。”
      任翔干刑警这一行快十年了,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说:“是的,我刚刚去树林查看了一下,在其中一棵树下找到了两枚烟头,也让鉴证人员取了证。但愿会是凶手留下的。”
      夏侯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脚步却朝着树林方向走了过去。尽管任翔已经检查过了,他还是想亲自走进树林里看一看。
      这片树林里种着清一色的香樟,这种枝叶繁茂四季常绿的树木,每一株都有一个成年人的体形那么粗壮。如果有人谨慎地躲在树后,外面环湖路上的人不留神根本发现不了他。
      走进香樟林大概五六米深后,夏侯冶目测了一下自己与外面的距离,没有再继续深入。因为凶手只有在这个距离内,才有可能射中站在环湖路上的霍永鑫。他把自己代入到凶手的身份,在这一距离范围内的树木中挑选最适合的掩护体。
      ——这一棵不行,视野不够开阔。
      ——这一棵也不行,前面那棵树的枝叶正好垂下来,不利于发射毒针。
      ——这一棵还是不行,树干不够粗,不利于掩护自己。
      ……
      “挑三拣四”了一番后,夏侯冶最终找到了一棵能够完成掩体任务的香樟树。他围绕着这棵树转了一圈,仔细地查看树下的草地与树干。最后,他有所发现地一挥手说:“袁梦,你过来一下。”

      挥手把袁梦叫过来后,夏侯冶指着树干上勾着一根极细的紫色纤维——像是从衣服上面勾下来的一根丝,让她拍照取证。
      袁梦一边手脚麻利地干活,一边问:“夏侯队长,你怀疑这根丝可能是从凶手的衣服上的勾下来的吗?”
      “嗯,有这种可能性。因为这棵树的位置,是凶手用来隐藏自己并发射毒针的最佳位置。如果凶手曾经躲在这里,那么衣服被粗糙的树干勾了丝就很正常。”
      “但是任队找到的两枚烟头并不是在这树下发现的呢。而是那边那棵树。”
      看了一眼袁梦手指的方向后,夏侯冶发现那是一棵被自己淘汰掉的树木。虽然视野很好,但不利于隐蔽自己。不过任翔认为这不是问题,而且在树下发现的两枚烟头令他更加觉得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因为他认为凶手极有可能一边抽着烟一边等着猎物出现。
      “是吗?那么袁梦同志,现在考验你判断力的时候到了。你认为我和任翔谁找到的证据会更有用?”
      袁梦慢条斯理地回答:“夏侯队长,如果从拍马屁的角度出来,我得站您这边。如果从专业角度出发,我还是得站您这边——因为任队找到的那两枚烟头可能是今天早晨扔在树下的,也可能是昨天晚上扔在树下的。但是这根丝这么细,风稍微大一点都能把它刮跑。所以,它绝对是今天早晨才勾在树干上的。”
      夏侯冶微微一笑:“这个回答我给满分——我尤其喜欢听后半段专业角度的那段话。”
      袁梦将案发现场收集到的所有证物带回局里的实验室进行检验分析后,果然发现两枚烟头都不是当天丢弃的。因为它们被检测出有雨水泅湿过的成分,而滨海市最近下过的一场雨在两天前。也就是说,它们被扔在那里至少已经有两天以上。至于那根丝经鉴定是一种人造丝,大量运用在蕾丝面料的生产上。而那根毒针筒上面没有找到任何指纹,显然凶手作案时戴了手套。

      霍永鑫在绿杨公园晨跑时意外丧命,凶手没有在案发现场留下任何指纹、脚印或DNA证据,又谨慎地避开了公园里的几个监控摄像头,甚至杀人工具还是需要特别准备的弩-枪与毒针。很显然,这不是一次心血来潮的激情杀人,而是经过精心预谋的蓄意杀人。
      蓄意杀人,一般都意味着死者与凶手之间存在过节,仇杀的可能性极大。凶手目标明确,有备而来,下手狠,速度快,杀人决心十分强烈。要说和死者无仇无怨估计都没人信。
      但是案发后,任翔和几个手下走访了霍永鑫的所有亲朋好友,并没有发现他和人结过仇生过怨。认识他的人都对他的评价很好,说他是一个性格豪爽大方的男人,每次和朋友一起外出吃饭或消费总是抢着付账。要知道愿意掏钱买单的人,往往都人缘不坏了。
      看起来,霍永鑫的熟人中没人有理由杀他,可他却偏偏被人给杀了。而且还是有备而来的蓄意谋杀。凶手到底是谁?杀人动机又究竟是什么?实在是让人一头雾水。夏侯冶也很是有些一筹莫展。
      任何刑事案件的侦查,都只能从两方面进行:一方面是从现场遗留痕迹入手;另一方面就是查杀人动机和受害者家庭的往来社会关系。如果这两方面都无迹可查,再厉害的刑警也没辙。
      好在袁梦交来的几份证物检验报告,让夏侯冶眼睛一亮地有所发现。勾在树干上的那根丝主要用于生产蕾丝面料,这意味着当时躲在树后的人穿着一件蕾丝衣服,或者至少是衣物上缀有蕾丝花边。而这类衣物基本上是女性专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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