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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一百零三章 ...

  •   俞皓天的抢救手术进行了好几个小时。
      这期间夏侯冶、夏琅、肖小月、张扬等人一直在外面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的父母和一些亲朋好友接到通知后也纷纷赶过来,带着同样神色不安的表情守在手术室外。
      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所有人都涌向走出来的医生,七嘴八舌地询问结果如何。医生不得不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并大声说了一句话。
      “手术很成功,病人暂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大家可以放心了。”
      俞母激动得在胸口双手合十地说:“感谢菩萨,感谢佛祖,感谢你们听到了我的心声保佑了我儿子。我回头一定去庙里烧香拜神还愿。”
      俞母是一位十分虔诚的佛教徒,每月初一十五必去庙里上香。儿子当上警察后,她跑寺庙更是跑得愈发勤快了。所有的祈愿都是一个主题——求菩萨和佛祖保佑儿子平安无事。
      肖小月曾经听俞皓天说过他妈妈的情况,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对于这类烧香拜佛的事自然是各种不以为然。当儿子的也不止一次半真半假地嘲笑过妈妈的迷信,她亦深以为然。
      但是这一刻,年轻的无神主义者肖小月却愿意相信,是神灵听到了母亲的心声保佑了她的儿子。
      从手术室出来后,犹在昏迷中的俞皓天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接受二十四小时监护治疗。疯子刺中他的那一刀,只差0.1公分就是大动脉。虽然十分不幸,却也十分侥幸地逃过了这一生死劫,保住了他年轻的生命。
      至于引发这一场灾难的那名疯子,已经被强制送往某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对于他的所作所为,片区民警都表示十分意外与震惊。

      那名疯子患精神疾病已经有十余年,差不多每年都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出院回家后也药不能停,需要长期吃药来维持病情稳定。
      这个精神病人平时没发病的时候很安静,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发病时就会有暴力倾向,喜欢摔东西,还喜欢舞刀弄枪的吓唬人。但从来没有动过真格的,连一只鸡都没杀过。
      每次他在家里发脾气胡闹的时候,他妈妈都会打电话报警。今年就已经引发过二十多次警情,附近派出所的所有片警都去他家出过警。
      一开始,大家还觉得疯子拿着刀挥来挥去的很危险,可他每回都是假把式地耍着玩。次数一久,大家就都思想麻痹地不以为然了。
      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回回都喊狼来了,却回回都见不着狼,人们的警惕性自然而然地也就松懈了。谁知道,这一回精神病却动起了真格的。平时只是随便挥舞的刀子今天果真刺伤、砍伤了好几名警察。还差一点就要了俞皓天的命。

      俞皓天的手术结束后,所有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除了俞氏夫妇和肖小月暂时都不想走,还想继续在医院多呆一会儿,其他人先后陆陆续续地道别离去。
      张扬和袁梦是一个方向,他俩在医院门口打辆出租车一起走了。让夏侯冶负责开车送夏琅回家。他驾驶着汽车在绿景苑公寓楼下缓缓停住时,并没有下车为她开车门,因为她那时候闭着双眼睡着了。
      这天下午发生的事让夏琅无法心神俱疲。不只是身体上受了伤流了伤,精神上、心理上也同样遭遇了无形的创伤。
      俞皓天颈部插着一把尖刀血流满身地从楼上跑下来的时候,她真是一颗心差点蹦出了喉咙口,紧张惊骇得浑身僵硬。
      这样僵硬的身体与紧崩的神经,一直持续到俞皓天的手术成功结束。到那时,夏琅才终于能够完全放松自己。
      这一放松,她整个人就被潮水般的疲惫淹没了。上车后车轮一摇就把她摇入了梦乡,眼皮上像压了石头似的支撑不住,很快就自动闭合了。
      夏侯冶注意到了夏琅无比疲惫的倦容,也发现她上车不久就闭起了眼睛,似是养神也似是小憩。他体贴地没有跟她说话,还伸出手调低了车载音乐的声音,以免打扰到她休息。

      车子静静地泊在树影里,夏侯冶也静静地坐着不动,完全没有要唤醒夏琅的意思。他知道她今天一定累坏了,要不然现在绝对不会在车上睡着。他不想打扰她,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夏侯冶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默默地侧过脸看着沉睡中的夏琅。
      她的睡颜当得起睡美人三个字,秀丽的眉眼,润白的脸庞,像是一株水芙蓉开出的雪白花朵,既清而艳,有着一份难以形容的纯美动人。
      夏侯冶头一回见到睡眠模式下的夏琅,她看起来与平时完全不同。不再是强悍的套马女汉子;不再是英姿飒爽的霸王花。外表强硬的她,其实内心也有着脆弱柔软的角落。轻易不会落泪,但偶尔落泪时,泪水总能像烛油般烫痛人心——至少,他的心痛了!
      意识到自己会为夏琅的泪水而心痛的时候,夏侯冶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我好像……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我是喜欢上她了吧?

      自从倪靓去世后,夏侯冶的感情书页上一直是空白一片。
      因为自己年少轻狂的追爱行动,导致一个女孩在花样年华遇害,令他多年来始终心怀愧疚,也觉得自己没有追求幸福的资格了。心像是一口古井,溅不起丝毫波澜。
      但是现在,这颗古井般的心,却变成了一颗古莲子,在新的岁月中又抽出了嫩绿鲜碧的新芽。
      夏琅让夏侯冶重新感受到了情愫萌动的感觉。这种久违的感觉,是他已经几乎完全陌生的东西。再次涌上心头带来的一阵阵悸动,让他都有些不知所措。
      为了平复自己纷乱的一颗心,夏侯冶下意识地扭过头不看夏琅,看着车窗外的夜景,想藉此安抚内心的波动。
      这时候,马路前方突然有辆救护车飞驰而来,鸣笛声迅速地由远而近越来越响。他顿时知道糟了:她一定会被吵醒的。

      急救车尖锐无比也响亮无比的鸣笛声,如一把尖锥般刺入了夏琅的耳膜,让她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咦,已经到了吗?几点了?”
      夏琅一边说一边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发现从医院出发回家已经是一个钟头前的事。她无法不惊愕。
      “不是吧?这个时候路上还要开一个小时,不可能吧?”
      这个问题夏琅很快自己就反应过来了,自问自答地说:“是你见我睡着了所以没叫醒我是吧?”
      夏侯冶点了点头:“是啊,见你很累的样子,就干脆让你多睡一会儿。”
      这番蕴含着关切之情的话语,让夏琅的心湖荡起了涟漪圈圈。她情不自禁地瞟了夏侯冶一眼,一双剪水双瞳中,盈盈眼波,流动着丝丝情意。
      “谢谢你。”
      “不客气。”
      虽然再简单不过的对话,但无论是夏琅还是夏侯冶,心情都复杂如丝网,系着无数密密麻麻的情意结。
      “那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送你进电梯。”
      夏侯冶把夏琅送到电梯口,她站在徐徐闭拢的电梯门内朝他挥手,唇角弯出一弧浅浅的笑。两道金属大门很快就完全关闭了,但他的视网膜中却仿佛依然映着她的笑颜。她微笑的样子,像风吹开了一树玉兰花。
      这天晚上,夏侯冶迟迟未能入眠。他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干脆爬起来,坐在窗前怔怔发呆。
      幽蓝夜空中挂着一轮满月,几朵薄薄的云彩温柔地簇拥着它,仿佛是一片娇羞的晕。对月思人,他回想着与夏琅结识以来的一切一切,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中……

      夏琅这一晚也没有睡好。
      警察的工作具备一定的危险性,这一点所有人都很清楚。但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真正摊上甚至是亲眼目睹同事遇刺受伤又是另一回事。
      尽管出事的人是俞皓天,但夏琅在这桩事故中其实也受惊不小。回到家洗完澡在床上躺下后,她明明很累却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在梦中再次重温俞皓天受伤时那可怕的一幕。他是如何颈部插着一把匕首鲜血直流地朝自己走过来,吓得她骇叫着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折腾了半天后,夏琅再一次朦胧睡去,噩梦也再一次跑来造访她。
      这一回,梦中那个受伤的人变成了她自己。一把雪亮的尖刀插在她的喉咙里,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她捂着伤口往楼下逃,想找人求救。但是楼梯却长得无休无止,无论她怎么努力奔跑,一直困在楼梯间里出不去。
      血几乎要流光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最终一个踉跄摔下了长长的楼梯。
      身不由己地在楼梯上滚落着,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快被摔碎了,疼痛如绞索般牢牢缠绕住她,每一口呼吸都带来尖锐的痛楚。
      痛得几乎无法忍受时,忽然有一双手伸过来抱住了她,她终于不再像个皮球似的在楼梯间七磕八碰地滚动着。而沿着那双坚实有力的胳膊看上去,她悲欣交集地看见了夏侯冶的脸——真好,他赶来救她了!
      那个漫长得似乎没有止境的长楼梯,在夏侯冶出现后马上恢复了正常。他很快就抱着她跑出楼梯间,叫来医生为她施救。然而,医生的声音却为她敲响了丧钟。
      “没用了,她的血都流干了,已经救不活了。”
      得知自己即将很快死去,夏琅无法不泪流满面。她努力抬起头看着夏侯治,一边哭,一边试图开口告诉他一件事——夏侯冶,你知道吗?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只是我一直没有说。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想把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思告诉夏侯冶。但是喉咙里插着一把刀,让她根本没法发声。
      虽然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但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看着他流泪,不停地流泪。泪水一行行,在她脸上冲开了千沟万壑,却冲不出一句爱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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