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春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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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如意与小吉祥连忙将彩霞迎进屋来，扫去她身上的雪花，正准备去给她倒热热的茶时，发觉贾环早已倒好了茶。
热气腾腾的茶飘出圈圈白雾，贾环看着彩霞的目光有些探究，也有些不解。
彩霞谢了贾环，把小包裹放在桌上，双手捧着茶，甜甜一笑：“环儿哥可好些了？我这几日没时间过来，也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我很好，谢谢姐姐挂念。”
贾环点点头，问：“倒是姐姐，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彩霞指了指小包裹，笑道：“听说你要去庄子那，太太特意吩咐，叫我拿了几件衣裳过来，让你捎给赵姨奶奶。”
贾环知这是王夫人碍着贾政的面子才这般做，但仍是谢过了彩霞。
彩霞道：“不用谢我，我也只是来跑腿的。”
彩霞打开了包袱，将衣服指给贾环：“这两件是太太赏下来的，这一件是太太赏给我的，因为有点大，我一直没舍得穿，跟新衣服一个样子，环儿哥若是嫌弃，我就不敢说了。”
彩霞又打开包裹里的两个小盒子，继续道：“这里面有几丸药，是我平时偷偷备下来的，姨奶奶如今在庄子里，想来求医问药也是不容易的，有这几丸药，好歹能撑到环儿哥高中的时候。”
灯光下，少女眉目浅浅，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贾环看着她，目光越发柔和起来。
彩霞说完，贾环让小吉祥将东西收拾起来，问彩霞道：“你过来的时候，有旁人知道吗？”
彩霞噗嗤一笑，道：“知道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横竖都是太太派我过来的，谁还能挑我的错不成？”
贾环点点头，看着面前稚气的彩霞，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不敢，也不能。
他不想再次连累彩霞，更不想看到彩霞横死。
手握成拳，指甲陷入肉里，贾环抬眼，目光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对彩霞道：“姐姐待我的好，我都记得，他日...”
贾环话未说完，彩霞却笑了起来，道：“我还能图你的报答不成？好好的一个爷们，被人作践成这个样子，我看了心里过意不去。”
说完话，彩霞站了起来，撑起油纸伞，又走进了雪里。
贾环的目光一点一点变暖，少女的身影绰绰，一如前世那般。
上辈子他曾问过彩霞，为何待自己这般好，彩霞低头抿唇一笑，说的也是这般的话。
贾环收回了目光，回到床上躺下，闭上眼，少女浅笑的模样挥之不去。
次日雪晴，贾环起了个大早，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棉衣，钻进了马车里。
雪路湿滑，临到午时，方到了庄子上。
贾环找到找赵姨娘时，她衣衫褴褛，鬓发散乱，正啃着半块红薯。
贾环心口一酸，喊了句姨娘。
赵姨娘身体一僵，缓缓抬起了头，看到贾环迎风而立，她揉了揉眼，迟疑道：“环儿哥？”
贾环忙跑了过去，一把夺过赵姨娘手里的红薯扔在一边，问道：“姨娘，你在这过的好不好？我求了老爷来看你，给你带了衣服和棉被...”
赵姨娘刚想去捡滚落在地的红薯，却被贾环拉住了手。
贾环叫道：“姨娘。”
赵姨娘这才回过神来，抚摸着贾环的脸，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指甲掐了一下胳膊，赵姨娘红了眼，哭道：“环儿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赵姨娘抓着贾环的胳膊，问道：“老爷呢？是不是老爷让你接我回去的？快点，我要回去，我要回荣国府，这个地方不是人呆的，他们不给我东西吃。”
说着便要拉着贾环往屋外走，见贾环不动，赵姨娘又问：“环儿哥？”
贾环轻轻道：“姨娘，我是来看你的，不是接你的。”
赵姨娘张大了嘴，呜咽出声：“怎么...为什么不接我回去？”
小吉祥拿来了衣服，小如意端来了饭菜，贾环拉着赵姨娘坐下，说道：“姨娘，你在这里受苦了，来，先吃些饭菜。”
赵姨娘看到桌上的饭菜，便也顾不得去问贾环何时接她回家，筷子也来不及去拿，直接用手抓起菜便往嘴里塞。
贾环见了，眼圈微红，别过去了脸，不忍再看。
吃饱喝足后，赵姨娘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又问贾环道：“老爷怎么说？什么时候接我回去？”
贾环道：“姨娘，你知道错了吗？”
“错？”
赵姨娘有些疑惑，想了一会儿，猛地点点头，道：“我不该惹老爷生气，我知道错了。”
贾环叹了口气，拿起梳子，给赵姨娘梳理着头发，道：“姨娘，珠大哥才是荣国府的第一人，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
赵姨娘惊愕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那贾珠整天病病歪歪的，我只盼着他早死，好叫你袭了爵。”
贾环揉眉，道：“姨娘，纵然他死了，袭爵的人也不会是我。哪怕贾珠宝玉太太他们死绝了，荣国府也不会到咱们手上，老太太会给老爷续娶一门亲事，我，仍然是庶子，你懂吗？”
屋外风霜又起，贾环细细与赵姨娘掰扯着荣国府的事情，讲到最后，赵姨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贾环道：“姨娘，你可都改了吧！”
说完又觉得改变对赵姨娘来说太过困难，贾环又退而求次，道：“姨娘，我不求别的，你好歹收一收你的性子，且忍上几年，等我长大分出去之后，接你去做老封君，好不好？”
赵姨娘搓着衣袖，呐呐道：“我也不是存心的，我就是想帮帮你。”
贾环道：“姨娘，我不需要你帮，你只需要在屋里给我做做鞋袜就行。”
贾环费尽口舌，才将赵姨娘说个半通。
赵姨娘又问贾环老爷何时接她回去，贾环道：“我此次春闺若是考的好，老爷会考虑接你回去的。”
赵姨娘眼泪汪汪，道：“那你一定要好好考啊。”
贾环连连点头。
从赵姨娘的屋子出来之后，贾环又去找庄子里的人，塞了不少银钱，只求他们善待赵姨娘。
庄里的婆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当下便表示不会再虐待赵姨娘。
贾环扔不放心，回到荣国府之后，便让赵国基找了张怀瑾过来。
张怀瑾行医多年，颇有些人脉，由他找人去照料赵姨娘，贾环这才安心。
张怀瑾又给贾环把脉，把完脉，张怀瑾娓娓皱起了眉，沉吟半晌，道：“你也需保重身子才是，若是再受了风寒，只怕撑不过春闺。”
贾环的目光暗了暗，他何尝不想细细将养身体，但赵姨娘的事情如一把利剑悬在他头上，让他时刻都休息不好。
如今想了这个法子，他与赵姨娘都没少受苦，只盼着这苦没有白受，赵姨娘回来之后好歹收敛一下性子。
贾环收回了胳膊，道：“还望先生开些温养的药，好歹叫我撑下今年春闺。”
张怀瑾叹了口气，提笔落字，写完之后，把方子交给贾环，让他看过，张怀瑾道：“我在外面抓好药，再给你送过来。”
贾环点点头，道：“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春闺临近，天气也开始变暖，贾环喝了张怀瑾的药之后，头不再晕晕沉沉，精神也好了许多。
贾母免了他的晨昏定省，他索性便门也不出，只躲在屋里看书。
到了二月初九那一日，贾环早早地起来了，小吉祥将他的衣物打包好，小如意给他带好干粮。
收拾完毕之后，贾环先去贾母屋里磕头，贾母面上有着几分笑，道：“快些去吧，别误了时辰。”
各房太太都拜过，贾环出了荣国府。
对于春闺，贾环并不算陌生。
再度进到考试的小房间内，贾环有种回到狱神庙的错觉。
狱神庙也是这般，紧闭而又狭小的房间，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贾环揉揉眉心，不再想上一世的事情，打开包裹，将吃食与洗漱用品分列两旁，又取出蜡烛等物，以待晚上之用。
试卷发了下来。
果然与上一世的内容别无二致。
贾环心中暗喜，铺纸研磨，按照原本复习好了的内容写了上去。
日头西斜，转眼便是黄昏。
微弱的烛光一盏一盏亮起，贾环也点起了蜡烛，就着烛光，填写着内容。
凌冽的夜风吹了过来，吹灭一排蜡烛，夜幕再次降临，贾环叹了口气，正准备起身点蜡烛时，一阵眩晕袭来，他堪堪扶着桌子，没有摔倒在地。
贾环扶着桌面，一点一点坐下，脑中一片混沌，眼前事物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春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