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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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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黎在御书房批阅着奏章。
这是不过是她极为普通的一天,自从她继承了这个皇位,在每一日里,像是这样的时间,她总需要是很多很多。
可除此之外,这又是一个颇有些与众不同的一天。
早在早朝结束没过多久,在赵太后方才去了常永鸢那处,楚黎便得了消息——母后跑去了暖香殿耀武扬威。
楚黎当时给的反应是挑了挑眉,继而挥手,她示意让宫人接着注意那方情况。
在楚黎最初的猜测里边,她猜赵太后会一早便忍耐不下去,在常永鸢回宫后的不过几日,说不得她就得上门敲打一二。
说实话,母后能够耐得住性子这样之久,楚黎还是有些意外的。
不过,当然,比起这个,对于母后这次迟来的探访,楚黎还是比较好奇常永鸢会给出的反应。
若是当年,碍于沅国,她或许还会忍气吞声。
那么现在呢?
在这么多年之后,那个骄傲的灵魂,是会笑着给出自己的回答,还是直接坦然拒绝母后说的一切问题?
唇角便不由有了笑意,楚黎洋洋洒洒地继续用笔墨在奏章上写下自己的笔迹,心里却多了一个隐约的挂念。
她在等宫人回来,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宫人第一次进来汇报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
“陛下,太后娘娘到了那位主子那边,起初两人也还心平气和,就是这言语里边总有些的锋芒。”
因为拿捏不住皇帝的心思,宫人这话说的那是格外的忐忑。
“哦?然后呢?”
候在一旁的小秋月见楚黎似乎暂时没有要继续批阅下去的意思,小心翼翼地上前,她动作娴熟地从楚黎手中轻接过了笔,她收去了砚台上边。
“那位主子也不示弱,两位太后双方都不退一步,太后娘娘怕是一会儿都回不过来。”
这可是一句真心话。
虽然中间简略了许多不宜皇帝听到的话语,也有了太多艺术的修饰,小太监还特意没有将那现场的激烈全然告知,但这的确就是现状。
“母后可有说命容太后不得接近于朕?”
不过啊,就在小太监心里的鼓是咚咚咚地响个不停的时候,楚黎说了这样一句话。
几乎是都怀疑自己的听力了,小太监惊得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了楚黎,却在撞上一双还带了些玩味的眸之后,忽地反应过来什么,连忙低下了这不安生的脑袋,小太监恨不得把这蠢脑袋一把塞去地上。
亏了好歹还是记得就算再忐忑,那也是要回答陛下的问题的。
呼吸是轻微的急促,小太监吓得那是出气多,进气少。
手在袖子底是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他这样给出了回答。
“没、没有的,暂时还没有,陛下。”
只是好在现在的陛下心情似乎尚且不错,看着也不像有就要拿自己发难的样子。
楚黎只是挥了挥手,“再探。”
她这样道。
心上的大石头这才稍稍松了一点,小太监连忙恭敬地行了礼,他战战兢兢地退出了御书房。
“陛下,咱们不去管管吗?”
小秋月却有些的担心那位。
看着那小太监一脚深一脚浅的模样,这家伙逃也似地彻底离开御书房,趁着此刻这屋子里边再无他人,小秋月大着胆子,她小心翼翼地提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对于其他人,人们说伴君如伴虎,陛下意味着随时会掉脑袋,可对于小秋月,她却不怕。
自幼便得以跟随,这让小秋月多少对楚黎有着一定的了解。
楚黎可从不是一位喜好滥杀无辜、喜怒无常的陛下。
“你是在关心母后,还是容太后?”
便转了眸,楚黎看向小秋月。
她这样问道。
小秋月却明显的察觉出了楚黎话里那丝若隐若现的轻松,微微皱眉,小秋月想了想,也不隐瞒,“回陛下,其实在奴婢心里……大抵还是比较担心容太后的。”
谁人不晓得?当年赵太后对于那位主子可是竭尽全力排挤。
小秋月那会儿虽是年幼,可却是都看在眼里的啊。
不由微红了脸,小秋月擦了擦鼻子。
便听主子发出了一声低笑,凭借小秋月对于楚黎的认知,她觉得这里边似乎还有些名为愉悦的情绪。
飞快眨了眨眼睛,小秋月就听楚黎开了口。
“且等着看吧。”
也不怪罪,也不解释小秋月的疑惑,楚黎只给了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是,主子。”
既然楚黎发了话,纵使心下是像猫儿挠似的痒,小姑娘也只好作罢,她把它全然收了起来。
只安心服侍楚黎继续批阅奏折,小秋月一边还在心底里悄悄地期待,她希望那小太监能早些回来,也好给她们更快带来答案。
不过啊,关于小秋月内心的真诚祷告上天到底有没有听到,这虽是不好说,但小太监第二次回来,反正是回来的特别的晚。
晚到小秋月都甚至就要怀疑那小太监是在路上遇到了刺客的时候,那家伙又颤颤巍巍地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他过来了,顺带还带来了个令小秋月都一瞬间眼睛瞪得老圆的结果。
容太后和赵太后那是真的闹得不可开交,唔,就差整个暖香殿都充盈满了火|药味!
赵太后不依不饶,容太后刚强硬气。
直到后边,赵太后可是都恼得都向那些个下人撒了火气。
就更别说连暖香殿里的人都是给生生清空,小太监这是害怕她俩趁着屋里没人,就直接在里边动起手来呢。
乖乖,小秋月是真没想到,昔日那个总也心善的容妃娘娘竟然能够和赵太后闹到这个份上。
她先前可还担心容太后会吃了亏呢!
连忙便小心翼翼地悄悄瞟了皇帝陛下一眼,小秋月看着似乎丝毫没有出手意思、只是叫那太监回去再探的主子,她欲言又止。
“陛下,您……”
“……您当真不用过去看看吗?”
到底还是担心常永鸢,小秋月几番犹豫,却又究竟是小声说出了口。
她无比明白常永鸢这个人在楚黎心中的地位之重,可除此之外,她又有些拿捏不透楚黎的意思。
明明很是在乎的,却又像是完全不准备出手。
“你要知道,我即便能护得住这个人一时,也护不住一世。”
直到此刻,看着就差在自己整张脸上都写满担心的小秋月,楚黎摇了摇头。
她这样回答。
面上还带了些的好笑。
不过,在说完这话,看着后者明显的愣神之后,楚黎倒是难得耐心地又说了这样的一段话。
一段像是看透太多的话。
“更何况……你当真以为,常永鸢此人,便有那样的纯粹干净?”
“如果连这点都对付不了,那她便不是常永鸢。”
这最后的一句话,楚黎说得格外的轻。
因为那是一句本来便并非说给小秋月听的话。
一声轻笑。
重提了手中的笔,楚黎看着上边缓缓凝结出一滴乌黑的墨,它一点点地成了水珠形状,坠在了毫尖之上。
啪嗒——
墨色溅起零星的点点乌黑,又很快彻底消失在砚台里边,就像从未出现。
白色的纸张,楚黎提笔,她在上边写下了一个名字——常永鸢。
常永鸢。